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魔蹤咋現 文 / 雲海一客
「根據老馮所經歷的事情來看,我估摸那人跟我是差不多的情況,只是不知道我倆的碰撞,會產生什麼效果?你們千萬不能大意,唉,也沒法不大意,他可以在你不知不覺間對你做出任何事,不過這種事只限於他本身所做的動作,其他外來的人和機械根本不起作用。也就是說當他做這些的時候,他眼前的一切事物相對於他來說都是靜止的。」
說到這裡,呂天凡頓了一下,看了看身前四個人一頭霧水的樣子,頗有些不好意思。這種事本就有些匪夷所思,他也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形容合適。
「當然,這其中也有弱點可循。」呂天凡如此說,不啻於暴露了他自己的弱點,眾人終於明白他剛才所說不得外傳的原因,卻也精神一震。
呂天凡見狀不禁搖頭苦笑,繼續道:「他在施展這種手段的時候,並非沒有限制。一個是時間上的限制,他不能無休無止地做下去,具體時間長短不好說,也許一分鐘,也許兩分鐘。還有,每次施展之間無法連續,總有一段時間的間隔。只是別人看不出來罷了,因為在你們的眼裡,他同你們一樣一直是一種持續狀態。」
眾人面面相覷,這也算弱點?這種弱點對他們來說有等於無,根本無法加以利用。
「唯一對付他的辦法,只有不斷地攻擊,而且是置於死命的攻擊,無論何時何地看見他,立即攻擊要害。雖然這要冒九死一生的風險,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當然,這種辦法對於今天的我們來說,只有建立在我遭遇不測的情況下。」
呂天凡語調平穩,不徐不疾,然而說到最後,竟使人隱隱生出慘烈的感覺。眾人這才真實地感覺出,此番捕殺色魔,恐不像他對王副局長說的那麼簡單和有把握,心情俱都沉重起來。
「呂老闆,你剛才說的相對靜止,指的是時間嗎?」首先提出問題的是八阿哥。
「時間麼?或許是,又或許不是,我說不準。」呂天凡搖搖頭,雙目現出茫然之色。
「不是時間麼?」八阿哥喃喃自語,陷入沉思之中。
「天凡,若你和他同時施展,會出現什麼情況?」羅傑輕聲問道。
呂天凡看著羅傑,頗有欣慰之感。那一聲「天凡」,把兩人因九爺之事衍生出的那一點點瑕疵又重新彌合。
「只有試試才知道了,也許你教我的岳氏散手還真派上了用場。」呂天凡聳了聳肩。
王楓問道:「天凡,你想我們怎麼幫你?你直說就是,是槍是炮的,我王楓絕不含糊。」
呂天凡說:「你們千萬別離我太遠,也不要太近。如果我真有了萬一,更不能手軟。我就算再不濟,也會給你們留出攻擊的空間。」
「空間?」八阿哥忽然驚叫一聲,惹得眾人齊齊看去,以為他有話說。卻見他緊鎖眉頭,重又低下頭去,嘴裡嘟嘟噥噥不知念叨些什麼,便不再理他。
「天凡,我們上車吧?向裡走還有一段距離。」一陣沉默之後,馮旭亮說道。
呂天凡側過頭望著溝內的黑暗處,淡淡說道:「不用上車了,他就在附近不遠,我想我感覺到他了。」
「什麼?」
眾人一驚,齊刷刷轉過頭,順著呂天凡的目光望過去,卻只見黑漆漆的一團,什麼也看不到。
「走吧。誰有手電?照著點兒路,也許很快就能碰上了。」
言畢,呂天凡一馬當先向前走去,眾人緊隨,隨即兩道光柱從馮旭亮和王楓的手上亮起。原來二人早有準備。
一股陰森的寒氣在呂天凡的心頭縈繞。其實這種感覺在他從指揮車下來之時便有察覺,由於此時山谷裡的氣溫極低,剛開始還以為是天寒所致,差點忽略過去。
然而就在他和眾人說話的時候,卻發覺這股寒氣並非一成不變,而是忽明忽暗,竟萌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於是他翻出所有或許和色魔有關的記憶,終於找出了這種似曾相識感覺的源泉。
波爾海紳士會所!
裴裴遇害的當晚,就和他在一起。記得當時裴裴送他們出來的時候,在波爾海門前,他就有過相似的感覺。彼時正值炎熱的夏季,那種陰寒的感覺尤為明顯。只是由於一閃即逝,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渾未在意,更沒有把它跟色魔聯繫在一起。
然而此時此刻,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地再次激起了心中的憤怒。裴裴,林梓桐,還有那幾個不知名的女子,活色生香的一個人,卻被他蹂躪肆虐,更在事後大卸八塊,截成一塊塊慘不忍睹的血團,令人髮指。當一個人滅絕人性到這種地步,便已經失去了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權利。他就要來行使這個權利,為民除害,或者叫替天行道。
呂天凡走得很慢,表面上看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實則是在極力壓抑著胸中噴薄欲出的負面情緒。記得以前看過武俠小說,說是那些武林高手在對決之前,都會想方設法排斥任何情緒的干擾,否則就會影響技能的正常發揮。這裡面有幾分道理他不知道,卻知一個人在極端憤怒之時,極易失去理智,這樣就真的離失敗不遠了。
腳下的柏油路在延伸了一百餘米之後,就沒有了,剩下的是更加狹窄、更加崎嶇的石土路。而藉著朦朧的月光和手電筒的餘光,可見兩邊的山勢卻愈加平緩。山坡上一團團的黑影,密密麻麻,想來就是享有盛譽的櫻桃樹了。
根據臨來之前王副局長借助於地圖的介紹,呂天凡知道此處離溝內居住的人家,還有相當的距離。色魔在此地出現,顯然是找到了新的落腳點。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迎了出來,難道已經知道形跡暴露,欲要衝出對他的圍追堵截?
在這裡發現色魔的蹤跡只能用巧合來形容。東城分局轄下一個派出所的外勤警察,因倒夜班休息,來探望住在夾葉溝內的父母。
按照往年不成文的慣例,每逢年節之前,所裡總要為這些基層警察們置辦些酒水飲料和魚肉蛋菜,算是聊表慰問。這位年輕的警官同志為表孝心,總會把這些慰問品一分為二。一份送給了岳父母,另一份就瞅著休息的檔口,給自己的爹媽送來了。
在聽媽媽嘮叨的時候,便聽說位於他們家坡上一戶人家院子裡的偏房,十來天前被一個外來人租了去。初始他並未在意,直至後來聽媽媽說這人行止怪異,極少出門,就是她在竄門子的時候也只見過一回,因為這個人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被一張歪嘴徹底破壞了形象,所以印象很深。
警察聞聽心中一凜,「歪嘴」不正是局裡通報的那個色魔最明顯的特徵嗎?
溝裡人信息蔽塞,加上有關色魔的情況官方唯恐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宣揚,因此所知甚少。
警察也沒多說什麼,先是尋了個由頭在那戶人家周圍的坡地附近轉了轉,也看到了那件出租出去的偏房,卻沒見到租房者本人。
回去之後,他找了個任誰都無法拒絕的借口,先把父母接回了自己住在市內的家裡,然後趕回派出所向所長作了報告。
情況一層層向上傳遞,很快就報到了王副局長那裡。為避免驚嚇到老人,還是由這個警察出面,拿出色魔的畫像讓老人辨認。
「就是他!管保錯不了!」
老太太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專案組上下既欣慰又緊張。欣慰的是終於又找到色魔的蹤跡,然而如何有效緝捕的難題又擺在眼前。
王副局長絲毫沒有把呂天凡以及羅傑、八阿哥等人當做外人,不僅將發現的過程全盤相告,也沒有隱瞞前兩次在抓捕色魔時的真實情況。這方面呂天凡也聽馮旭亮說了一些,但後者限於紀律和身份的約束,無法也不能說得太多。王副局長的坦言,有一些連馮旭亮都不知曉,亦不由咂舌。由此可見,這位專案組長在呂天凡身上押了重注。
羅傑和八阿哥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物,聽了王副局長的介紹,均覺脊背直冒涼氣,相顧駭然。呂天凡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色魔的手法倒很清楚,只是沒料到此人的心狠手辣已遠超他的想像。
「你們只有一夜的時間,天亮之後若還沒有結果,我會集結溝外的警力衝進去,我就不信人海戰術還填不滿他?大不了我和他同歸於盡!」
不管是否出於真心,王副局長這最後一句話,充滿著慘烈的味道。
幾個人在幽暗的山道深一腳淺一腳緩緩前行,耳邊只聽到呼呼的風聲,拂動著兩邊樹上的禿枝沙沙作響。這原本就寒氣逼人的冷風,此時此刻顯得更加陰森可怖,滲人肺腑。
突然,呂天凡停住了腳步,歪斜著頭看向左前方。緊隨的四人也停了下來,順著呂天凡的目光看去,卻只見黑乎乎一片。
時間不長,隨著寒風把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吹進耳膜,一個細高挑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
「桀桀,我還以為你們天亮以後才能進來,膽子真不小,看來還沒吃夠苦頭。」
這明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卻偏偏陰細綿長,就像是一個捏住嗓子說話的太監,讓人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眾人心裡一凜,色魔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