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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請愛我一次 文 / 南拳王

    四周死一樣的寂靜……。

    日本憲兵們利用地面的各種障礙物慢慢地匍匐前進,他們很有耐心,這個女人最終會因為失血而昏迷,時間不會太長了。

    徐麗感到一陣昏眩,神志在逐漸模糊,傷口的疼痛已經消失,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輕如羽毛,正在天空飄起……這種感覺真好,徐麗艱難地舉起手槍,將槍口頂在太陽穴上扣動了扳機,手槍撞針撞擊子彈底火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彈頭卻沒有呼嘯而出——子彈啞火了,徐麗舉槍的手無力地垂下,眼前出現一片玫瑰色的霞光……。

    就在徐麗萬念俱灰的時候,日本憲兵忽然有幾聲慘叫,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徐麗失血過多,隱約覺得有一個人落到自己的身旁,把自己拖起來。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王天木在王府井南口扔掉了自行車,改坐人力車回到煤渣胡同西口的37號,他收拾了一下行李,打算乘火車回天津。王天木知道事發後日本憲兵肯定會逐門逐戶進行搜查,他沒有辦臨時戶口,萬一被查出來,定會禍及軍統在北平的工作。

    毛萬里出去打探消息了,下午才回來,只見他拿著幾份報紙,神情沮喪。王天木打開一看,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報紙上說沈萬山並沒有死,被打死的是日本顧問小島一郎,此人是個日本浪人,為日本「黑龍會」成員。他名為沈萬山的顧問,實則是松井太久郎安插在沈萬山身邊的一個內線,不料做了沈萬山的替死鬼,這次行動又失手了。

    王天木想辦法搞到了去天津的火車票,也打探到刺殺行動結束後的細節,當得知徐麗沒有死,在昏迷中被一個不知名的黑衣人救走了的消息時,他鬆了一口氣,但又立刻緊張地盤算起來,在參加這次行動的人員中,除了段雲飛和毛萬里,其餘人並不知道煤渣胡同37號是軍統北平區的區本部,因此這個地點暫時還沒有危險。

    但是,是誰救了徐麗呢?cpc在北平的地下組織,王天木暗自搖頭,不會,他瞭解cpc他們是不會插手軍統的行動的,那會是誰?王天木恍然大悟狀,怎麼忘了那個『花蝴蝶』朱鳳,刺殺開始後,就沒見到她,徐麗很有可能是『花蝴蝶』朱鳳救走得,只要徐麗沒有落入日本憲兵隊手裡就好辦。這樣他也可以像戴老闆有一個交代,畢竟徐麗的哥哥是西北戰區司令長官的親信,要是讓這位胡長官一惱,到蔣校長那告一狀,那可自己是吃不了兜著走。

    王天木與毛萬里於是就放棄了撤往天津的打算,離開煤渣胡同37號,火速趕往另一個秘密聯絡點——平西潭柘寺。

    段雲飛是第二次來潭柘寺,他坐在馬車上和趕車的慧雲和尚閒扯,遠遠望見山坳之中的千年古剎,早春時節群峰如黛,層林染翠,黃頂紅牆的潭柘寺在夕陽下顯得幽邃莊重。

    一路上他心裡很亂,這是他從事秘密工作以來,第一次出現心神不寧的狀態。這一路上,徐麗的一顰一笑總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懊喪地發現,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變了,變得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他發現自己愛上了這個什麼都不會做家務,且常常跟自己吵架的女人。一個殺手要是到了這步田地,他的職業生涯也該終結了。徐麗是誰?她不過是自己的臨時工作搭檔,這種臨時性的組合以前也有過,軍統的女特工都很懂規矩,在床上個個風情萬種,任務一旦完成後各走各的,決不糾纏,若是以後遇見,有時還能重溫舊夢,共度一個浪漫的夜晚,同事之間決不可能產生什麼感情,段雲飛比較習慣這樣與女人相處。

    唯有徐麗是個例外,這個女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勾住了段雲飛的魂兒,以前和一些喜歡眠花宿柳的同事談論女人時,有人說天下女人都一樣,只分兩種——讓干的和不讓干的。沒想到接觸過徐麗後,段雲飛漸漸感悟到,那些同事的話大謬不然,對於男人而言,女人就猶如樹葉——天下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不同的女人會給男人帶來不同的感受,其中滋味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徐麗很特別,她是那種讓你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段雲飛說不清,也道不明,很奇怪。段雲飛想起刺殺沈萬山的前一天晚上,段雲飛和徐麗躺在床上,儘管兩人睡在同一個床上,卻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讓人浮想聯翩的事情,按到以往以段雲飛的性格,早就霸王硬上弓,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徐麗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在床上兩個人都沒睡,徐麗轉過身子,看著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的段雲飛說「雲飛,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沒事。」你有,告訴我。」徐麗固執地要求。

    我在想明天的行動,還不知誰能活下來。」段雲飛的眼睛望著天花板。

    徐麗輕聲說:「我們都宣過誓,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能不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只有憑天意了。」「徐麗,你怕嗎?」「我說過,我不怕死,但怕被俘,所以一旦有被俘的可能,我唯有一死。」段雲飛猛地坐起來:「徐麗,我想好了,明天你不要去,馬上給我離開北平,到後方去,我知道你哥哥是西北戰區司令長官胡壽山的機要秘書,徐麗,你去西安找你哥哥,這裡的事由我負責。」

    徐麗搖搖頭:「不,我絕不走,這是臨陣脫逃,是要受紀律制裁的,再說,我也不想做膽小鬼。」段雲飛吼道:「可你是個女人,打打殺殺不該是你幹的事,中國的男人還沒有死絕呢,你給我走,有什麼事我頂著就是。」

    徐麗忽然抱住段雲飛溫柔地吻了一下「你愛我嗎?」「我愛你!」段雲飛感到臉在發燒,他從來沒說過這種話,自己都覺得彆扭。「雲飛,你猜我昨天遇見誰了?」「誰?」「我以前在北大的校長司徒雷登先生。」「司徒雷登?外國人?」徐麗點點頭「他是美國人,我問他為什麼沒有離開北平。你猜他怎麼說?」「他怎麼說」段雲飛問道。「他說︰在人類生活中有許多基本的關係,政治關係只是其中的一種。當年耶穌並沒有設法逃出古羅馬人的統治,而是在壓迫中繼續他的事業和使命。』我認為北大必須在淪陷區堅持下來,為淪陷區的人民提供受教育的機會。」

    段雲飛聽得入神,他發現這些上過高等學府的女人畢竟是些有文化、有思想的人,她們爭論的問題自己以前根本沒有想過。司徒雷登先生還告訴我他認為北大留在北平的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應該是反抗日軍的佔領,他告訴我,北平的很多地下抵抗組織裡都活躍著北大師生,有些人還成了反抗組織的領導人。他還說,我們雖然不能拿起槍和侵略者進行直接的戰鬥,但是我們用自己的知識去宣傳抗日,號召人們反抗日本佔領軍。

    我沒有吭聲,心裡想,誰說女人不能拿起槍參加戰鬥?我的提包裡就放著上了膛的手槍,北大的女同學裡有幾個像我這樣直接參加戰鬥的?北平在戰鬥,我的同學們都在戰鬥,我怎麼能在這種時候退出戰鬥呢?

    段雲飛歎了口氣:「唉,你們這些知識女性啊,總是過高地估計自己,其實在這種刺殺行動中,女人根本幫不上什麼忙,鬧不好還要添亂,幹這種活兒需要的是亡命徒,是我和陳恭澍這樣的人,徐麗,你聽我的,明天就別去了。

    「雲飛,你告訴我心裡話,為什麼不願意我參加明天的行動?是真覺得女人會給你添亂,還是你心疼我,不願讓我冒險?」「我……是心疼你……」段雲飛很困難地承認。

    「你真的愛我嗎?」「我真的愛你!」。徐麗的嘴唇熱烈地迎了上來,把段雲飛要說的話堵了回去,在狂熱的親吻中,段雲飛感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地沉下水去,一種窒息的感覺……。

    徐麗狂吻著段雲飛語無倫次地說:「雲飛,我要你,我要你,請愛我一次,我把一切都給你,你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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