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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縷青煙 文 / 南拳王

    這是一招險棋,萬一被大島浩識破了,只好隨機應變了。這次行動段雲飛的運氣不太好,他幾乎失手了。

    當他走進大島浩的客廳時,他的目標卻沒有出現,只有兩個穿黑色和服的日本人。那兩個日本人向段雲飛鞠了一躬,其中一個脖子短粗的傢伙漢語說得很流利:「段先生,大島浩先生馬上就到,請您稍等一下。對不起,我們能對您進行例行檢查嗎?」

    段雲飛裝出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大聲抗議:「難道你們日本人就這樣對待客人?連一點起碼的禮貌都不講?」

    那兩個日本人毫不理會段雲飛的抗議,只管蠻橫地動手搜身,段雲飛的雪茄煙盒子被搜了出來。那脖子短粗的日本人打開盒子看了看,突然抽出一支雪茄從中間折斷,段雲飛的心猛地一沉,馬上意識到今天的行動有些棘手,他不動聲色地看著那日本人又折斷了第二支雪茄,心裡迅速作出判斷,看樣子對方打算把所有的雪茄煙都折斷,若是這樣,儘管目標還沒有現身,他卻不得不動手了。

    當那支偽裝成雪茄的特種手槍被那日本人拿起來時,段雲飛果斷出手了,他閃電般地一掌擊中日本人的後腦,那傢伙的頭骨發出一聲悶響,段雲飛憑手感就知道,對方的顱骨在他鐵砂掌凌厲的打擊下被打得粉碎,那支特種手槍已被段雲飛奪回手中。此時,另一個日本人已經以極快的手法掏出一支「南部」式手槍,還沒來得及打開保險,段雲飛雙臂一合,一個「雙風貫耳」擊中對方頭部,隨即雙手一錯,那個日本人的頸椎骨發出一聲輕微的斷裂聲便無聲地倒下……。

    段雲飛不到一分鐘時間,徒手連斃兩人,但他心裡清楚,此時他已處在極大的危險之中,既然日本人已有防備,就絕不止眼前這兩個殺手,說不定第三個殺手已經佔據了有利位置,他正待轉身之際,突然感到腦後起了一股微風,段雲飛心知不妙,這是有人在他身後進行偷襲,然而他想作出反應已經遲了……。一根細細的鋼絲勒住了他的喉嚨,鋼絲猛地抽緊,像刀子一樣切進了皮膚,鮮血從切開皮膚的創口裡迸濺出來,段雲飛徒勞地掙扎了一下,鋼絲勒得更緊了,段雲飛絕望地感到,再有個十幾秒鐘,鋒利的鋼絲就會切斷他的氣管和頸動脈……鋼絲突然鬆了一下,段雲飛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段先生,鄙人大島浩向你請安啦……。」

    段雲飛呼出一口氣回答:「大島浩先生……久仰了……你就這樣招待客人?」

    段雲飛抓住這個機會已經從口袋裡摸出那支「雪茄煙」,他的手指也按在了發射鈕上,但他絕望地發現,自己所處的角度根本無法向目標開槍,大島浩雙手勒住鋼絲,膝蓋屈起頂住了段雲飛的後背,使用的手段是典型的「印度絞殺法」,使對手無論有多強武功也毫無還擊餘地。

    段雲飛耳畔傳來大島浩的聲音:「段先生,在你臨死之前,我還有點兒問題想核實一下,我的問題是,你這個刺客是受哪方面指派的?另一個問題是,你們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段雲飛勉強吸了一口氣:「大島浩,你下手吧,有人會替我報仇……」

    「嗯,拒絕回答?真遺憾,像段先生這樣的高手要是能為我們日本帝國服務該多好,可你拒絕合作,這我就沒辦法了……。」

    鋼絲又勒緊了,段雲飛感到一陣窒息,他的思維漸漸模糊,在失去知覺的一剎那,一個念頭在段雲飛腦子裡如電石火花般地閃過,魚死網破,這是最後一點機會了……。段雲飛毫不遲疑地將「雪茄煙」抵住自己的胸口,猛地按動了發射鈕,「砰!」槍聲響了,一顆7.62毫米口徑的鋼芯彈頭以極大的能量衝出槍管,迎面碰上一堵柔軟的肉牆,彈頭歡快輕鬆地洞穿肉牆,誰知穿出肉牆的鋼芯彈頭又撞上另一堵肉牆,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它還有足夠的能量穿進另一堵肉牆,於是,鋼芯彈頭又義無反顧地撞進肉牆中……段雲飛和大島浩在子彈強大的衝擊力下同時仰身跌倒,他們身後的白粉牆上濺滿了鮮血,就像一幅「野獸派」的繪畫……。

    金鵬那天夜裡也被捲入這個事件中,自從「慶元春」事件後,金鵬那個後怕,從此再也不敢去那種地方鬼混了。跟日本人也不那麼親近了。這幾天夜裡日本人全城搜捕抗日分子,警察局當然也不能閒著,金鵬他這個特務大隊的書記官被派往珠市口一帶進行夜巡,本來是兩個人一組巡查,但他的臨時搭檔孟凡才晚飯不知吃了什麼,走了沒多遠就蹲下摀住肚子喊起疼來,金鵬一不耐煩就把他打發回家,他一個人順著西珠市口大街向東巡視,當他走到和前門大街交匯的十字路口時,發現這裡被設了路卡,一道蛇腹形鐵絲網將路口攔住,兩個日本兵和一個中國警察在鐵絲網後面站崗。

    那警察老遠就和金鵬打招呼,他走近了才看清,這是局裡的同事王懷保,這傢伙日語很好,正和兩個日本兵聊得很熱乎,金鵬向他們點點頭準備繼續巡視,他實在厭惡王懷保,這個人就不是個好東西,儘管自己也算個漢奸,至少不是鐵桿漢奸。哪像他呀,王八日的。

    王懷保偏偏不識趣,見金鵬要走開便熱情地邀請他參加討論:「金書記官,別走啊,一塊兒聊聊,我正和兩位太君討論女人問題呢。」

    金鵬淡淡地說:「喲,這我可沒興趣,你們聊吧。」

    王懷保用日語對一個日本兵說:「金書記官的日語也不錯,他也可以參加我們的討論,反正現在也沒事,離我們下崗還早著呢。」

    那日本兵說:「金桑,你不要走,我和王桑討論的問題是,支那女人和日本女人在床上的表現有什麼不同,是這樣吧?王桑。」

    「是這樣,金書記官,你有什麼看法?」王懷保向金鵬好色地眨眨眼睛。

    「老王,我說過了,我還要去巡邏,再說我對這種無聊的話題也不感興趣。」金鵬冷淡地說。

    「喲呵,金書記官你可是個正人君子,你是真沒沾過女人?你不是有一房媳婦嗎?這我不大相信你沒有,啊……。」王懷保還在繼續糾纏。

    這時,一個人力車伕,從遠處過來日本兵警惕地端起步槍喊道:「準備檢查!有個人力車過來。」

    王懷保也掏出了手槍,舉起左手示意人力車停下。

    拉車的是個青年男子,在一旁的金鵬一眼認出是陳元龍,這時北平淪陷後,第一次見他,顯然陳元龍沒有認出金鵬。之見陳元龍向日本人鞠了個躬說︰「太君、老總,我家裡人得了急病,要去醫院看病。」

    懷保瞪起了眼:「有這麼跟太君說話的嗎?都給我下車接受檢查。」

    一個日本兵用手電向人力車後座照照,金鵬看見一個穿長衫的人斜靠在後座上,頭上的禮帽壓得低低的,遮住了臉面。

    兩個日本兵立刻用步槍對準後座上的人哇啦哇啦叫起來,王懷保也舉起手槍命令陳元龍:「你!把他的帽子拿開。」

    陳元龍面對著刺刀無法下手,實際上陳元龍以自己的身手,對付這兩個日本兵不成問題,但是,那兩個偽警察,這是他看見站在旁邊的竟然是金鵬,沒想到他竟然當上了偽警察。這可麻煩了。

    無奈之下在槍口的逼迫無奈地將那人的禮帽拿下,金鵬的心猛地一沉,他看見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段雲飛……。

    段雲飛渾身是血,人已經昏迷不醒,他的頭無力地耷拉下來。

    日本兵和王懷保興奮地大叫起來,他們沒想到一條大魚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撞到自己的網上,這個渾身是血的人肯定是個要犯。王懷保晃動著手槍對陳元龍大聲喊道:「快!給我舉起手來!

    陳元龍地舉著手……金鵬的腦子裡此時飛快地運轉起來,怎麼辦?幫不幫段雲飛和陳元龍,顯然他們一定是特工。現在的局勢,明擺著,日本人沒幾天混頭了,要是再跟日本人混,一旦光復,自己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被捕?一個中國特工落在日本人手裡會是什麼結果,金鵬是非常清楚的。如果錯過這個機會,金鵬會悔恨終生。一旦國府回來,自己那就是必死無疑了。救了他們也許能給自己留條後路。

    金鵬來不及多想,他迅速觀察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王懷保和兩個日本兵都站在自己的前面,這是一個多好的射擊位置,幹掉他們!金鵬迅速下了決心,他悄悄解開警服胸前的紐扣,將右手插進左腋下,那裡藏著一支袖珍手槍,彈容只有五發,足夠了。他考慮得很周全,警局所發的佩槍絕對不能使用,日本人的彈道專家不是傻子,他們會根據彈頭找到發射它的那支槍,金鵬才不會留下這種破綻。

    王懷保已經拿出了手銬,準備扣上陳元龍的雙手,金鵬能看出來,陳元龍的身上可能藏有武器,不過是面對兩個日本兵的槍口未敢輕易出手,看眼前的情景他稍有異動就會被擊斃,日本兵的警惕性高得很。金鵬的右手已經輕輕撥開了手槍的保險,不能再等了,出手!金鵬猛地拔出手槍向前面的日本兵扣動了扳機……「砰!砰!」槍聲在深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震耳,子彈打進兩個日本兵的後腦……金鵬迅速調轉槍口,還沒來得及開槍,「砰!」又是一聲槍響,王懷保的腦門上中了一槍,三個敵人倒下後,金鵬看見陳元龍的槍口裡冒出了一縷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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