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孤獨凝月 文 / 十三樓主
孤獨堡。
「島主,不好了,那群人之中有一人熟知奇門陣法,島上的所有機關陣法都被其一一破解了。如今他們已經來到······」匆匆來報的護院還沒來得及說完,突然之間「砰」的一聲,他的雙眼一瞪,身體竟然像個充滿熱氣的氣泡一樣爆了開來。血淋淋的肉分散在孤獨堡莊嚴的大堂各處,嚇得其餘的上十名弟子面如死灰。饒是如此,他們依然用抖動不停的手緊握住劍,團團護住孤獨赦父女連連後退。孤獨赦年過五十,方臉長胡,道貌凜然。孤獨凝月國色天香,嬌艷動人。他們見到護院被殺,立刻嚇了一怔。
「哈哈哈——什麼奇門陣法?還能難得住老夫?」這時,門外衝進了三個黑衣蒙面人。三人兩高一矮,說話的正是個頭最高的那人。他的聲音渾厚低沉,應該是為了掩蓋身份而故意壓低了聲線。他一衝進大堂,二話不說,隨即雙手一振,上十名護院連驚叫也來不及,「砰砰砰······」幾聲轟然炸裂,頓時化作了一堆堆模糊的血肉。
看見此人利落的殺人手法,孤獨赦連忙攔在了女兒的身前。他頓了頓,強忍著心中的害怕,厲聲問:「閣下是什麼人?硬闖我孤獨家殺我家護院弟子意欲何為?」雖然孤獨赦不是修真,可是他畢竟是武界之中的一代宗師,縱然處於賊人的淫威之下,他還是顯示出了他的大將風範。
「哈哈哈——」那名個高的黑衣人冷笑一聲,然後慢慢地向著孤獨赦父女迫近,不答反問說:「你孤獨一脈不是好稱天下無不知嗎?那你自然知道我們是誰,也自然知道我們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孤獨凝月在解長風那裡學到了一些道法,他深知只懂得一些拳腳功夫的孤獨赦不是這三人的對手。於是,她一轉身,隨手拔出了一把金銅色的古劍擋在了孤獨赦的身前,面無懼色地對著那向前迫近的黑衣人連忙向孤獨赦喊:「爹,你先走,讓女兒殺了這廝再說!」
「軒轅劍?!」見到孤獨凝月手上的古劍,三個黑衣人都怔一怔。向前走來的黑衣人止住腳步,又仔細端詳了那把古劍一番。古劍呈金銅色,劍身扁長無鐔無刃,上面清晰地刻有天文古字,一面是日月星辰,一面是山川草木,文字之間隱隱約約散發出陣陣靈光,使人不寒而慄。
「的確是軒轅古劍!」黑衣人發出一聲錯愕,連退了兩步。當下,他向大堂的四周緊張地顧看了一下,隨後又指著孤獨凝月斥問:「你,為什麼軒轅劍會在你手上?解長風是你什麼人?」
沒想到解長風送她的軒轅劍竟然有這般威力,劍才出鞘就震懾了來者三人。孤獨凝月心生一計,隨即鎮定下來,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她雙手一振,劍指黑衣人冷笑一聲,說:「嘿嘿,解長風乃是我孤獨凝月的師傅。如今他老人家在內堂休息,本小姐見你等小人認得他老人家的仙家法寶,你們束手就擒吧,本小姐考慮考慮饒你們的狗命!」
果然,此話一出,前面的黑衣人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然而,「哼」的一聲,「倏」的一下,孤獨凝月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叫,她手上的那把軒轅劍隨即就被一道強勁的道力吸走了。「篤!」站在大門邊上的兩個黑衣人幾乎動都沒動一下,軒轅劍就來到了稍高的那人手中。那人冷冷地說:「丫頭,要是解長風在的話,他能讓我們順利進入堡中嗎?」
原以為這招瞞天過海能暫時蒙騙住這些傢伙,沒想到此人心思如此縝密,一下子就道破了她的謊言。孤獨凝月暗暗一怔,猶豫之際,她嘴角一撇,突然指著內堂的方向口中驚叫道:「師傅,你來了!」同時,她身形一轉,「砉」的一聲施展出她那半生不熟疾動身法就向眼前的黑衣人一掌劈了過去。
在她眼前的黑衣人似乎對解長風很有顧忌,竟然被她分散了注意力。但是,從她手上奪走軒轅劍的黑衣人卻沒那麼好騙,沒等她的腳步起來,只聽得「無聊」一聲冷哼,腹下已經重重地中了一拳。「啊」的一聲慘叫,孤獨凝月「轟——」的一聲撞在了牆壁之上,登時吐出一沫鮮血。
此人出手之快、狠、辣,孤獨凝月在他手下如同三歲小孩一般,可見其修為高深莫測。前面被孤獨凝月愚弄了一番的黑衣人氣得頭上冒煙,他伸手一抓,跌倒在牆角邊上的孤獨凝月就被一道無形的道力掐住脖子,然後慢慢地提了起來。隨後,他瞪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孤獨赦,陰森森地說:「把兩儀陰珠交出來,否則,你的閨女就······」他的手指只是稍稍一動,那頭的孤獨凝月即刻就發出了痛苦的叫聲。見到自己女兒痛苦的神態,孤獨赦大驚,連忙說:「行行行,我給你,我給你,你先把月兒放了,我馬上就去拿給你。」
「好!」看來這黑衣人的目的只在兩儀陰珠,又或者是倚仗著他們高深的道法有恃無恐,他冷哼了一聲,隨即就放下手來。「砰」的一聲,孤獨凝月生生地掉在了地上。
「月兒!」孤獨赦連忙過去,扶起孤獨凝月。孤獨凝月咳嗽幾聲,並無大礙。隨後,孤獨赦回過頭來,冷冷地盯了一下那個放下孤獨凝月的黑衣人,臉上忽然露出錯愕,問:「閣下難道是······」然而,話音一下,他立刻又怔了一怔,看了看身邊的孤獨凝月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哈哈哈——」黑衣人冷笑一聲,兩眼登時迸射出一股寒冷的殺氣。他說:「孤獨一脈果然名不虛傳,想必你也猜中了老夫的身份。今日你也別想見到日落了!」
「爹!」孤獨凝月聞言,心下一緊,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勉強起來。但是,她才一動,心脈就立刻劇痛起來,一個踉蹌,又摔倒了在原地。
孤獨赦緊緊抓住她的手,扶起了她,然後慈祥地笑了笑,說:「乖女兒,沒事的,爹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了。」說著,他又轉過身來,盯著那個黑衣人說:「我女兒還不知道閣下的身份,閣下得到兩儀陰珠後,請高抬貴手,放過犬女行嗎?」說孤獨赦說話的語氣像在懇求對方,倒不如說是在暗示對方如果不放過孤獨凝月,他不會交出兩儀陰珠。
黑衣人當然聽出了他的意思,然而,他看了看直瞪著自己的孤獨凝月,不禁暗自一驚。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狂笑一聲說:「好,這種充滿殺氣的眼神非常好!如果你把兩儀陰珠交給我,老夫答應你,放過你女兒。」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盯著孤獨凝月,在黑紗縫中露出的兩隻眼深邃有神,就像兩把冷箭,讓人無法跟他對視。
既然對方答應放過自己的女兒,孤獨赦釋然一笑,隨後就把手伸進懷中準備交出兩儀陰珠。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突然刮起。大堂之內風聲四起,「砉砉砉」三聲,接著「砰砰砰——」三下,也沒等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孤獨父女已然消失,場內只剩下三名怔怔的黑衣人。
「可惡,連軒轅劍都被他奪走了!」原來在剛才那一剎那,從孤獨凝月手上奪來的軒轅劍也被那陣怪風「吹」走了。
「哼!這解長風太厲害了!有機會得盡快剷除他!」這個時候,一直站在大門邊上沒有出手的黑衣人終於說話了。雖然在三人裡頭他的個頭最矮,可是他說話的聲音渾厚無比,絕對是個絕世的修真高手。
那個被孤獨赦認出來的黑衣人怔了一下,稍稍緊張地說:「不知道孤獨赦這老傢伙會不會把我們的身份說出來?」
「哼!那老不死的聰明得很,他是不會說的!況且······」奪劍的黑衣人冷笑一聲,話音未落,伸手一振,一道電光猙獰射出,頓時就把整個大堂轟得體無完膚。如此功力,放眼武界又能有幾人可敵?
話說回來,這陣突然而來的怪風是何人所為呢?自然是收到急信後一路匆忙趕來的解長風。
解長風在孤獨堡救出了孤獨赦父女之後,挽著二人一路向西北方向飛去。一路上,解長風都沒有作聲,只是盡全力加快飛行的速度。飛離了葫蘆群島後,又大約飛行了三四十里路,他才急急忙忙地找了一個隱秘的密林,放下孤獨赦父女倆。
「嘩啦——」
剛一落地,臉色蒼白的孤獨赦便吐出一沫鮮血,見他軟弱無力,「砰」的一聲就跌倒在了地上。
「爹,爹!」孤獨凝月經過了一年的相思之苦,今日又與解長風見面,心中自然悸動不安。可是如今剛脫虎口,父親又受了重傷,她也沒顧得上跟解長風說話,嬌臉一青,連忙扶起孤獨赦,讓他平躺在自己的雙腳上面。但是,孤獨赦吐血不止,面如死灰,她驚慌失措,連忙向解長風喊說:「風哥,我爹這是怎麼了?你快來救救他呀!」
然而,在孤獨堡裡,解長風雖然奪回了軒轅劍,救出了他們父女倆,可是,就在那一剎那,與他交手的黑衣人先傷了孤獨赦。孤獨赦沒有修煉過正宗的修真心法,黑衣人的修為高深莫測,就連解長風也不敢與他們三人對敵,被他傷了,孤獨赦還能維持這麼長時間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解長風無計可施,只有一臉憂傷蹲在孤獨凝月的身邊,看著彷徨的她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月兒,月兒。」這時,孤獨赦那雙蒼老的手向孤獨凝月抓來,她連忙抓住。握住父親的手,一顆顆熱乎乎的眼淚潸然落下。她哭著說:「爹,爹,月兒在這裡,月兒在這裡!」
孤獨赦緩緩張開眼睛,過去那銳利的目光已不復存在,換來的只是若有若無。他輕輕抓住孤獨凝月的手,發出了氣若游絲的聲音:「不行了,爹是不行的了。你就別,別為難解仙俠了。」
「不!不!爹沒事的,爹很快就會好起來。爹······」看著將死的父親,孤獨凝月悲痛不已,終於還是忍不住,轉身就趴在解長風的肩膀上飲泣失聲。
孤獨赦悲歎一聲,老淚逸流。看著傷心的女兒,他斷斷續續地說:「孩子,不,不要哭,我早,早就料到,自,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只是,我,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
話音剛落,孤獨凝月的哭聲就更加放肆。解長風見了,很是心痛,然後他轉過頭去,愧疚地向孤獨赦說:「孤獨先生,在下不才,不但讓孤獨先生遭小人暗算,還眼看著孤獨先生身負重傷卻······在下實在有愧修真正道!」
「呵呵呵——」然而,孤獨赦只是欣然一笑,他說:「解仙俠,你,你不用自責,老朽自,自知此劫難逃,天,天命難違啊!」孤獨赦長歎一聲,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哭成淚人兒的女兒,又對著解長風連連搖頭,無奈歎道:「天要滅我孤獨家,孤獨家不可不滅啊!」
解長風安慰說:「先生不可過於悲觀,雖說天命難違,但不是不可違,只要有堅定的意志,我相信,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人定勝天!好,好!」聽得解長風說來,孤獨赦忽然一振,「嘩啦」的一聲再次吐血。他盯著解長風,眼中又出現了一絲希望。最後,他笑了笑說:「解仙俠,老朽臨死之前能聽到你說這句話,實,實在是太,太好了。以後,以後月,月兒就拜,拜託你——了······」話罷,孤獨赦老人兩眼一合,當下撒手人寰。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