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寂寞情殤(收藏,沖榜!) 文 / 十三樓主
無極峰,玄武山,依舊綠翠蔥蔥,奇石兀突。
紅彤彤的陽光灑在花開遍野的玄武山中,顯得格外的明媚。
半山腰腹之中,那片蔥鬱的森林依舊幽深神秘,彷彿完全不受歲月蹉跎的影響,千年屹立不變。
碧水潭潭面平如銅鏡,岸邊綠蔭成林,一條條隨風輕搖的垂柳時而划動清澈的潭水,泛起漣漪圈圈。
潭面熱氣冉冉上升,猶如仙家吐霧,瀰漫在碧綠的潭面上,更為天傑地靈的玄武山添加了幾分亦真亦幻的仙境氣息。
「嘩——」
一道水柱如同水龍出海從熱氣瀰漫的碧水潭中央破水而起,即時泛起靈動水波,星光水珠。
粼光星星點點,稀里刷拉地又落回潭中。
突然,一名袒胸赤膊的美少年拖起一尾死去的鳙鳙之魚從碧水潭之內破水而出,「篤」的一聲瀟灑地落在岸上。
片刻之間,那潭面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正優遊自在地享受著春光明媚帶來的舒爽。
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眉清目秀,清雅脫俗,尤其那雙閃亮眼睛特別迷人。
另外,在他那張稚氣未減的臉龐上和眉宇之間都迸發出一股十足的貴氣,赤.裸的半身肌肉碩實,一顆顆水珠從他上身各處的肌紋緩緩流落,又散發出幾分迷人的男子魅力。
他拖著那尾比他還要大上兩三倍的鳙鳙之魚正要向放著衣物的大石頭走去,迎面就走來了一位身穿玄武服的青年。
少年怔了怔,又笑了笑道:「八師兄,你怎麼來了?」
來者是玄武山的區大勇。
自從無極門遭逢大變,小元失蹤之後又過了十八年,經歷了十八年的光景,他看上去除了在眉宇之間多添了幾分愁緒之外,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雖然這些飽經滄桑的愁緒跟他那年輕的外表格格不入,卻又給人留下了幾分成熟與穩重的感覺。
區大勇看了看少年手上的鳙鳙之魚,笑了笑,道:「小師弟,經過了四年,強壯了不少啊!」
少年淡淡一笑,把鳙鳙之魚扔在一邊,回道:「呵呵,八師兄,雲飛在玄武山四年了,每天不是翻山越嶺,就是下潭抓魚,不健碩才怪呢?」
少年是四年前新加入玄武山的無極門弟子,姓柳,名雲飛。
區大勇聽了,稍稍怔了怔,問:「小師弟,二師兄不是給了你一把青劍作練御劍之用嗎?那把青劍雖算不上什麼法寶靈器,可用來飛行、殺妖還是管用的,你為什麼不用呢?」
柳雲飛撓撓腦袋,看了一眼跟上衣放在一起的那把普通的青劍,又對區大勇笑道:「八師兄,二師兄不是說了嗎?要想修得高深的道法,必須得有強健的體質作為根基。這抓魚的功課就是用來鍛煉身體的,如果我用劍飛行,用劍殺魚,又怎能鍛煉出強健的體魄呢?」
區大勇聞言,露出滿意的笑容,拍了一下柳雲飛的肩膀,讚道:「好,難得你有此恆心,不錯,不錯!」
柳雲飛傻傻地笑了笑,邊穿衣服邊問道:「八師兄,話說回來,我上玄武山都四年了,這殺魚的功課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區大勇瞥了他一眼,道:「怎麼?剛才我還誇你有恆心呢!才一轉眼,就想不做功課了?」
柳雲飛笑著說:「八師兄,這功課雲飛已經做了四年有多了。我在想能不能換些別的任務做做?」
區大勇笑了笑,說:「你這小子,但凡入我玄武山的弟子必須先做三年功課,然後經過師······」
說到這裡,他怔住了。
「對啊,我們玄武山已經有十八年沒有象座了。這青士考驗······」
想到了過去,他不禁仰天長歎,眉頭深鎖。
柳雲飛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過了許久,區大勇才轉過頭來,看了看已經穿好衣服的柳雲飛,柔聲問道:「雲飛,你十歲就上了玄武山,如今一轉眼,四年就這樣過去了。有沒有惦記著山下的家啊?」
柳雲飛怔了怔,撓撓腦袋,笑著說:「八師兄,你怎麼問起這問題來了?雲飛在玄武山四年了,說不惦記家裡的父母嘛,那是騙人的。可是,在這四年裡,八師兄你跟其他師兄們都對雲飛像弟弟一樣,我早就把玄武山當作自己的家了!八師兄,你們就是我的家人!」
天真爛漫的笑容,就像當年的小元一樣,都是傻傻的。
家?家人?
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小師弟說過同樣的話。
他無父無母,上來玄武山的時候還是一個小乞丐。
「八師兄,你做的飯菜真美味,恐怕世上沒多少人能有你這水準了!」
他天真無邪,很討人喜歡。
可是,他的命,苦,真苦!
······
看到柳雲飛,區大勇想起了小元,想到小元,眼淚就禁不住。
「八師兄,八師兄!」
也不知道柳雲飛的喊了多少次,他才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去擦了擦濕潤的雙眼,又好像想到了什麼,笑道:「小師弟,你都在玄武山四年了。本來呢,做了三年功課就應該接受象座師傅的青士考驗,可是我們玄武山象座的位置一直懸空了十八年,你沒成為青士,是不能接受青士任務的。」
唉,其實柳雲飛又何嘗不知呢?
四年間,他一直都默默地堅持著抓魚的功課,一直都在盼望著君門能派一個象座來,可是,也不知道君門怎麼搞的,這十八年,玄武山的象座一直都沒人接管,如今他已經有足夠的資格當一名青士了,卻仍然不能像其他青士一樣做一些別的任務。
雖然早就料到區大勇會這樣說,然而真正聽到之後難免還是有些失望。
區大勇笑了笑,又道:「不過呢,今天我們玄武山接到了一個比較特殊的任務。經過我們師兄弟五人商量之後,我們決定准你跟我一同下山去完成這個任務。」
「下山?真的嗎?八師兄,是真的嗎?」
柳雲飛聞言,眼睛撐得大大的,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心到幾乎要跳了起來。
區大勇笑了笑,點了點頭道:「是,是的。等你把玄武靈獸給餵了,咱們就出發。」
「喔~~太好了!」
話音剛落,柳雲飛就一個小孩子一樣跳了起來,一手抓起地上的鳙鳙之魚,一手祭起身後的青劍,迫不及待地對區大勇喊:「八師兄,走!我們快點把食物送給玄武靈獸。」
「蓬蓬」兩聲,兩道虹光穿過了蔥鬱的森林,在玄武山奇石兀突的山道上飛馳而上,通過那段又長又陡的石階,很快就來到了玄武台。
不知道為什麼,玄武靈獸在這十幾年裡情緒波動很大,整天鬱鬱寡歡,一見到有人來卻變得異常暴躁。
柳雲飛第一次給它送食物的時候,它根本不讓柳雲飛靠近,發起脾氣來,幾乎要了柳雲飛的小命。
這幾年,柳雲飛最怕就是來玄武台,每次來都是戰戰兢兢,今天也不例外。
才剛落地,他就像一個做賊心虛的小偷一樣緊張兮兮地伸長脖子向四周圍仔細觀察,直到完全確定玄武靈獸沒從水潭裡面上來,才敢躡手躡腳把鳙鳙之魚放在水潭岸邊,然後馬上掉頭走人。
「嗷」一聲,玄武靈獸浮起來了,它沒有上岸,半個身體還浸在水裡。
第一時間,它都會用那雙暗紅的眼睛看幾遍送食物來的任何人,接著失望地叫一聲,才慢慢游近岸邊,一口叼住鳙鳙之魚,轉過身去,緩緩地挪動著它龐大的身軀,又慢慢地游到那潭中央的平台上,默默地吃了起來。
從柳雲飛第一次送食物給它開始,它每次都是重複著這幾個動作,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柳雲飛看著這頭玄武靈獸就像看到一個孤獨的老人,心裡特別的難受。
他問區大勇:「八師兄,你看到了嗎?玄武靈獸為什麼每天都不開心?」
看著玄武靈獸,區大勇的眉頭比任何時候都鎖得更深,長歎一聲,說:「自從你九師兄失蹤了,玄武靈獸就變成了如今這樣子。以前,你九師兄跟一隻叫小黑的小黑狗每天都來玄武台,一待就得上一兩個時辰,跟玄武靈獸特別要好。你看,潭中央的平台就是當年小元每天跟它玩耍的地方。也許,它是在想小元了。」
柳雲飛聞言,心裡頭好不是滋味,看著這頭玄武靈獸,彷彿已經看不到它的凶狠和威嚴,取而代之的是可憐的孤獨。
過了很久,柳雲飛又轉過頭來,遲疑了一下,問區大勇:「八師兄,我在上山四年了,幾乎每天都能師兄們的口中聽到九師兄的名字,其實九師兄是個怎樣的人,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區大勇怔了怔,抬起頭來看著天上那幾朵緩緩飄動的浮雲,過了很久才歎了一聲,說:「你九師兄是我們玄武山最親最親的家人。陽掌門說,他被,被戚十三打落到斷天谷,應該······」
說到這裡,他回過頭來,看著正在盯著他的柳雲飛,淡然笑了笑,說:「不過,我們師兄弟五人都覺得,你的九師兄沒死,他,一定還活著!」
說這句話的時候,柳雲飛看到了,看到區大勇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充滿著憧憬,他沒有再問下去,他知道,除了玄武靈獸惦記著他那位素未謀面的九師兄之外,在玄武山裡每一位師兄的心裡都同樣牽掛著他,同樣地感到寂寞。
玄武山,沒有了當年的那份吵鬧,就連隱藏在草叢之中的昆蟲也不再喧嘩。
雖然,它依然是那般的美麗,卻顯得這麼的孤寂,只因為一個解小元,整個幽山徒然多出了一份寂寞的情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