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我說過謊話嗎 文 / 辣椒小魚
漆黑的夜，寒風呼嘯，枯老的樹枝被吹落，在這時節愈發的淒涼。
水邊的人家門樓上盤坐著一個少年，衣著單薄，面容剛毅，齊眉的頭髮被風吹的零零散散，外界的一切對他來說好像不復存在一樣，在這一方天地中，唯有他才是永恆。
斗轉星移，東天即白。少爺睜開雙目，一道精光迅速隱沒其中。少年呼出一口熱氣，從門樓上起身一躍而下，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
「雖然他們沒來，不過這一夜收穫頗多！」天底下除了吳遲這一位少爺，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大半夜不睡覺爬人家門樓上坐著的主兒。
他在門樓上固然有等候殺手們前來的意思，更多的卻是為了更好的修煉。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搬出去住，但不管是住在普通的酒店還是旅館，一旦那些殺手找來都不免一番麻煩。寄居荒野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一旦宋氏夫婦過來找他，難不成也要在荒野接待？再說了，他現在就算想搬出去住，宋氏夫婦也不見得會讓他走。
回房後不久，宋氏夫婦便起身出門鍛煉，吳遲也出來走走。有了前一日的經驗，吳遲可不會再在院子裡練習。他想廣場上總是有一些老年人清晨起來打太極或者是跳舞什麼的，不如他也過去找個不起眼的地方胡亂試試。
廣場就在大橋下面，地方挺大，環境也很清幽，不遠處就是河堤，河水拍打岸邊的聲音在此時都清晰可聞。
此時廣場上已經有不少人，老宋夫婦早已熱身完畢下場跟著音樂跳起來，吳遲過來的時候也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隨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將演練起來。
一通拳打下來，吳遲的精氣神也愈發旺盛，雙目炯炯，呼吸綿長，全然不像劇烈運動過的樣子。他選的地方雖然偏僻，但早上跑步的青年、老人還是有不少注意到他，只是這些年文風、武風大盛，不管老少男女人手都會兩下子，或是搏擊或是健身操，倒也沒有多少人大驚小怪。再者吳遲的拳法樸實陳勁，外行看的話並不會特別在意，只有少數內行才看得出這拳腳裡面大有內涵。只是這等人物少之又少，下邳雖然被褚平月經營許久，但這片地上多是尋常人家，自然沒有那麼尖鑽的眼力。
吳遲演練的乃是正宗八卦掌，內勁外放，外勁內斂，一招一式毫不重複，變化萬千，但萬變不離其中，速度越是快，變化越是窮極，這一點吳遲就愈發深有體會。
八卦分為先天伏羲八卦和後天文王八卦，八卦掌所創乃是依據先天伏羲八卦，後人佐以後天文王八卦，在一套拳法中融合先天、後天兩種八卦之勢，故以變化萬千，和原本的八卦掌相較威力更盛十倍不說還愈發難以防範。
回到宋家的時候，老宋夫婦已經做好了早飯，他們回來的早，自已吃過早飯。吳遲進門老宋也沒有發現，專心致志的盯著電視新聞，嘴裡還不時發出歎息。
吳遲之前注意力在等下如何對付褚平月那老小子身上，倒也沒有在意，現下見老宋如此情況不由關注了下新聞，發現上面報道的事情竟然和自己也有些關聯。
隨著事件的深入，吳遲心中也不由一陣欣慰。原本他以為艾靜、李波等人難以利用這個機會，還想提示一下他們，哪想他們還挺能抓住機會的。
艾靜、李波等人在蘇可人的提示下很快就開始反攻，首先對付的自然是鶴城蔡家、金陵宋家以及皇甫家的殘餘勢力。
蘇可人暗中操控，李波在得到其父李長天的支持下，李氏財團上下配合蘇家的情報部門，周家和馬家也相繼出力，一鼓作氣將蔡家趕出了金陵，同時還讓他們在金陵的投資全部打了水漂。至於他們投資支援皇甫家和金陵宋家的產業也紛紛落入吳遲的手中。
皇甫家經過之前的折騰和這一次的重創，若是再有人傑出現，一百年之內也決計難以復興。何況皇甫靈死在金鵬和孫毅兄弟手中，皇甫奇也下落不明，原本風光無限的頂級豪門，一夕之間變成了家門破碎，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年輕一輩中只餘下皇甫萍一個女兒，此時也只能寄居在蔡家，龜縮鶴州不出。
金陵宋家本就是依附於皇甫家和蔡家，現在蔡家被打回原形，皇甫家覆滅，宋家自然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宋家的家主宋海明活生生被氣成了半身不遂，兒子宋濤也和皇甫奇一樣下落不明。張儀眼見大勢已去，及早拋夫棄子回了娘家姑蘇。
徐澤的意思是斬草除根，但李波和艾靜都覺得沒必要，蘇可人雖然挺贊成徐澤的意思，只是這個家吳遲不在儼然是艾靜說了算，她的處境本就很尷尬，見狀如此也就沒再發表意見。
周子文早在一天前就離開金陵北上津門，周家在金陵的大小事務一切交由周子墨處理。在這個時候周子墨所表現出來的能力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原本以為他最厲害的是身手，哪想到這個看上去二愣子一樣的傢伙頭腦算計竟然絲毫不在乃兄之下。
和周子文的儒雅相比，周子墨處理問題更趨向於簡單粗暴，聯合行動對付蔡家的時候就初見端倪，等他獨自對付陳家的時候，那股子的暴虐才叫淋漓盡致。陳家上下悉數，除了他親姑姑周茹之外全被他網絡了一大堆的罪名除掉，就是周茹也被監禁。用他的話說，他的這個姑姑雖是婦人，但工於心計，行事毒辣，若是不控制住，日後必然是心腹大患。
李波、徐澤等人見狀，紛紛大呼「長見識」。
張儀外逃姑蘇，張家立馬和黃家聯手對抗馬、周、李三家的聯合，這時候蘇武也不失信譽調動關家的力量對付黃家，黃家第三代中最傑出的子弟黃天閒與蘇武僵持不下，雙方互有損傷。因為黃家佔據地利人和，蘇武背後還有關家一眾嫡系子弟不滿他的做法，時間拖的越久對其越是不利。在這種情況下，蘇武果斷選擇撤退。
關家的年輕俊傑之前多是跟著關彤兒打轉，即便有其他的能人也絕對不敢在關彤兒風頭日盛的情況下冒頭，那樣的人絕對活不長久。現在關彤兒勢力全失，關家內部的格局打亂之後重新洗牌，每個人都抱著擴張的心理干涉別人，蘇武在這個時候能夠站出來幫吳遲打擊黃家，也算是難能可貴的了。
當然了，蘇武也不是完全為了信譽，更多的是獲得更多的資源。
表面上看是蘇武幫吳遲和黃家爭鬥，但外面人看來卻是關家和黃家的爭鬥，一旦蘇武落敗丟的不僅僅是他的臉，還有老關家的臉面。如此一來，蘇武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獲得關家的資源傾斜。
蘇武不與黃家繼續周旋也是出於為了自身考慮，眼下黃家還沒有到不堪一擊的程度，黃家老爺子不死，年輕一輩又有黃天閒、黃天機等人，再加上黃玉明、黃玉義四兄弟正值壯年，別說是一個蘇武和周子墨、李波等人，就算是華南王宋義等人想搞垮黃家也是不易。
這一波動靜看似鬧的挺大，其實在上層的人看來，就是幾個小孩子玩鬧，不足以放在心上。看著年輕一輩如此充滿活力，很多人都是大感欣慰。
在華南上下不看其亂的同時，平津、華中、華南、東南等地也相繼掀起了一波接一波動靜，只是相較於金陵算是小的。之後金陵的外來人員便開始增加，每天都有生面孔出現在金陵的大街小巷。不過這些對吳遲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他所關心的只是面前的這個猥瑣的老傢伙。
這次吳遲並沒有去浴室找褚平月，他找了個人給褚平月帶了個口信，約他在一家大排檔見面。
下邳的大排檔極多，幾十年前就已經形成規模，吳遲在下邳也呆了幾天，每天晚上都聽到來往行人談論，哪家大排檔新出了什麼菜，哪家是老字號口味歷久不衰，所以今日他也想去嘗嘗，只是一個人難免單調，老宋夫婦在這時候早已去廣場跳舞，吳遲只得去請褚平月。
本來吳遲以為褚平月不會來，沒想到他還真的準時出現，倒是讓吳遲有點小意外。
「褚大叔，請坐！」吳遲也不稱褚平月為前輩什麼的，索興改和稱呼楊建峰的一樣，而且論起輩分來，他也是要叫褚平月一聲「叔叔」的。
褚平月也不和他客氣，大大咧咧地坐下，道：「小哥，還和我玩鴻門宴呢？」
吳遲道：「哪裡敢啊？就請您老吃吃飯，喝喝酒，咱爺倆隨便聊聊。」
褚平月笑道：「算你小子有心。不過你就不怕我把你灌醉然後帶走麼？」
吳遲訕笑了下，暗罵一聲老混蛋，嘴上道：「真被灌醉了，這也只能怪酒量差。酒後行事如何，那就不是清醒之時能做得了主的了。」
「好！」褚平月稱讚一聲，道：「你小子還真有點門道，看來老頭兒我這次沒白來。」
吳遲將寫滿菜名的卡紙遞給褚平月，道：「褚大叔，點菜吧！」
褚平月露出一臉的饞相，道：「來到下邳三道菜非吃不可，排在第一位的是辣椒炒干小魚！這個吃過沒有？」
吳遲回味起在老宋家吃到的辣椒炒干小魚，不禁舍下生津，道：「吃過，名不虛傳！」
褚平月笑了下，道：「這第二道便是『鹽豆炒雞蛋』，可也吃過了？」
「嗯。」吳遲點頭應道。
「嘿嘿，看來你小子口福不錯。」褚平月道：「至於這第三道，今兒個是你頭一次在大排檔吃東西，應該是你第一次吃到了。咱們就點地鍋！」
吳遲笑而不語，褚平月道：「下邳的地鍋有三種，名頭最響的是地鍋雞。鄉下土樣的小公雞，坐在地鍋裡用木炭大火燉爛，調入調料，或是用蘿蔔或是用土豆搭配，悶熟之後骨酥而肉嫩，土豆入味更是別有滋味，這時在鍋邊貼一圈麵餅，那味道……嘖嘖，一口回味一生啊！」
吳遲見他說的口齒生津，一臉享受，不由出聲問道：「真有你說的這麼好吃？」
褚平月眼一瞪，道：「我說過謊話？」
吳遲無語，心想：你說你把消息放出去了，還讓我小心點，怎麼到現在都沒有人來刺殺我呢？轉念一想，不由暗罵自己：安穩的日子過著不是很好嗎？腦有坑啊，天天想著被人刺殺——我靠，這在幾山留下的後遺症太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