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中國第二坑爹大會之照相 文 / 更童
台上的特約嘉賓們開始輪流發言,大部分說的是客套話,聽著不疼不癢,說了等於白說。不過也有幾個人的講話能挑起大家的興趣。
中華周易學會副會長、氣功專家劉延生講述易術在生活中可以無處不在,比如這個北大百週年講堂主席台在北方是屬水,有兩個門可以進入,一個東門、一個西門。人們進入的時候傾向於走西門,因為金生水,西邊坐的人多,出去的時候可能走東門的人多一些,因為水生木,那邊比較空蕩人們傾向於出。
古靈對此不以為然,旁邊有人說這個劉延生早就打通任督二脈了,半個月不吃飯不睡覺也沒事。
古靈聞此閉下雙目,將神經放鬆,然後將意念徐徐擴充至整個大廳,忽覺劉延生的聲音彷彿洪鐘一般響徹心肺。古靈通體上下忍不住顫抖,但四肢百骸卻很舒服,昏昏欲睡中,聽得嘩嘩一陣掌聲,劉延生演講結束。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古靈覺出廳裡至少有五六個練氣功的高手,除了台上的劉延生與黃信陽道長,還有幾個人的氣息很輕很柔。剛才他將意志舒展包圍大廳時,感到大部分的人呼吸比較粗重,像「呼呼」的風聲一般,但有幾人的呼吸聲卻察覺不到。劉延生的呼吸氣勢渾厚卻不雜亂,黃信陽道長的呼吸綿若遠處的風笛,又似淙淙的山泉。另外,古靈身後坐著的兩個人也非尋常之輩,他倆距古靈不過半米左右,古靈卻幾乎感覺不到他倆的呼吸,就像一隻蝴蝶在花叢中輕輕地舞動兩下翅膀。
古靈扭頭望了一下,那兩人的相貌挺有意思,老的五十多歲,穿著灰色唐裝,留著大鬍子,酷似電影中的鍾漢離。少的那個三十歲出頭,穿著白色唐裝,瘦長臉,眉宇俊朗,活像電視中的呂洞賓,這一老一少也看了看古靈。
社科院的專家從風水的角度談了談南水北調問題,北京大學的教授講述了一下從科學的角度看待周易文化的合理性。黃鑒先生講了兩個實戰卦例,對古靈還是有一定啟發。另外,這位黃先生一句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研究周易的朋友要首先想著使自己富起來!」生命科學院的同志講話最激昂,這哥們的樣子就像個憤青,尖削的下巴、文弱的身子骨,戴一黑框眼鏡,頭髮略有些自然卷,他的音調很高,像吵架。但是對周易卻什麼也不懂,組委會之所以請他來,是因為這位同志可以從理論上解釋周易預測的合法性是不需要靠西方科學來做依據的。
「諸位易學界翹楚,我們東方人的思維模式與西方人的思維認知模式是不同的,比如醫學,中醫的目的是治病防病,西方醫學的目的是為了研究和探索生理規律。我的一個朋友用中醫的手段幫人治好了艾滋病,但這種方法卻不被西方醫學界所承認,他們認為這種手段不符合科學程序,我都納悶究竟是效果重要還是邏輯程序重要?照西方人的邏輯思維模式來,他們永遠不會理解中醫與周易文化,周易的思維模式是高度抽像而又模糊的,強調的是生命體的靈感與直覺,與邏輯理性根本就是兩種方式,兩種思維模式各有適用性,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台下有人小聲議論起來,「這些還用他來在這兒說,在座的誰不知道,切——」
古靈去方便了一趟回來坐在了後面,旁邊有人議論,「淨他媽一幫浪得虛名的,有本事講點實際的專業學術問題,咱們花兩千塊錢可不是來看這幫人露臉的。」
「唉,都是來捧場湊熱鬧的,也有來充面子的,那不剛才還有一個大模大樣坐台上讓人給他拍照的嗎,還不是為了回去忽悠人要高價唄!」
古靈感覺好像有人在戳自己脊樑骨。
輪到玄空派風水宗師胡京國發言了,這位老先生是深圳大學哲學教授,七十多歲,在國內風水界名望極高,脾氣也是非常古怪,聽了他的講話,古靈心裡大呼痛快,「這老頭兒有個性,俺喜歡!」
胡教授一臉嚴肅而又憤憤不平的樣子,「這個會場大家注意到了沒有,什麼形狀,三角形嘛,氣場就不均勻,人來到這種地方就想拍桌子吵架,還開個什麼會,前兩次在安陽和青島還不錯,這次咱們組委會怎麼選這麼個地方!」胡京國邊說邊拍桌子。
台下聽眾一陣哄笑,台上的大會主席笑著拍了拍手。
最後一位發言的是過路陰陽宗師級人物,《金鎖玉關》的傳人成汝善,這位成先生來自蘇州,打扮挺像民國時期的教書匠,穿著布鞋,灰黑色中式長褂,頭髮過耳,唇上留一縷鬍鬚,他的口音純是蘇州方言,古靈聽不懂。不過看他的手勢,像是在講如何辨別墳地土質好壞及下葬尺度的計算方法。
古靈身邊那個人掏出本子在記,並告訴古靈,「也就這位成先生還講點有用的東西,是真貨,別人根本不講。」
「可惜我聽不懂他的口音啊!」古靈無奈地搖頭。
大會暫告一段落,工作人員給參會人員一人發了一張北大學生餐廳就餐卡,每卡有十元錢,自己吃飯,下午兩點在圖書館門前集合照相。人們一哄而散,果然是從東門出去的多。
古靈跑到第五餐廳去打飯,看看那些青春年少的大學生們,依稀又找回學生時代的記憶,他買了一份蛋炒飯加一杯豆奶和一個土豆絲餡餅,一眼看到胡京國教授正單獨坐在一張桌子上,便過去坐他身邊攀談。
「胡先生好,學生久仰大名,今日有幸能當面求教。」
胡京國嚼著一塊土豆,「唔,唔,坐下來,小伙子,也是來開會的嗎?」
「是啊是啊,我是個風水愛好者,粗淺地學習過玄空派和巒頭派一些基本技法,聽聞有人說玄空風水理論只能用於陽宅建築而不能用於陰宅,您怎麼看?」
胡京國搖搖頭,「嗯——用於看墳照樣是可以的,清朝玄空風水宗師蔣大鴻說『他葬得賊子,我葬出王侯,』同一塊地,坐向與年份不同,下葬的效果也就大不相同。」
「哦——」古靈點點頭,「那巒頭派的理論是一,二,三,四宮要砂,六,七,八,九宮要水,這是可以經得起實踐檢驗的。那玄空風水在實踐中的準確率大概是多少,如果玄空風水格局與巒頭風水格局相衝突了那該怎麼辦?」
「玄空風水如果將理論掌握透徹了,應驗率幾乎是百分之百,玄空理論與巒頭形法是結合的,基本不會衝突,選址與立向看玄空,室內佈局可以適當考慮形法。」
「胡老如何看待我們北方農村流行的八宅派風水與安墳雙十二山向二十四水口解?」
胡京國放下筷子抹抹嘴,「那八宅派是為了防止外國人偷學而編出來糊弄外國人的,結果後來連自己人也開始糊弄了,花兩天時間就能學會的東西有什麼價值?風水實戰當中一無是處,而雙十二向二十四水口法是個僵死的公式,不足為據的,要結合地形與氣運靈活運用,龍門水局、中州派水法及五鬼運財局,開城門訣,這些方法都是活的。」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現代高層住宅樓的立向問題,是以廣場為向,或以高物立向,還是以地勢來論?」
「以氣口,我在《玄空風水學》中講得很清楚。」胡京國與周圍的一個人打聲招呼,起身離開。
古靈放下筷子看看手錶,才十二點多,抓緊時間逛一逛。北大中華柱、未名湖畔與北大西校門都留下了幾張照片,還跟唐明邦先生合了一張影。
到達圖書館時才一點半,人們大多還沒來,古靈便轉身進入圖書館參觀,他以前從未來過,也不敢亂走,只是在大廳看那幾樣展覽品。那兩位長得像鍾漢離與呂洞賓的人也在,老的還在滔滔不絕地講歷史。
「當年**從湖南來北京當北漂一族,李大釗寫信給北大總務長蔣夢麟先生,要求給潤之安排一份工作。當時李大釗是圖書館一個主任,一申請就讓毛潤之來此當了個書記,你別看現在只要一說是個書記,那個頂個是小母牛騎火箭牛x帶閃電的。當時毛潤之當的那個書記就是坐前台上,有人來借書,記上某年某日某系某君某借書,等到還了又記上,這才是名符其實的書記。」
少的恍然大悟,「我說怎麼外國政黨領袖都稱作主席,唯獨咱這裡叫書記,敢情這是老毛人生第一份職業呀,人家生來就是做書記的料。」
「就這麼個活兒,你想能掙多少錢,一個月連工資帶福利下來不過才掙十幾塊大洋,相當於一千多人民幣,在北京能買個毛?所以當時主席三個人合租一間小房,冬天擠著取暖,平日也無人關注他,他旁聽的時候問胡適、傅斯年他們一些問題,那些人都沒空理他,因此主席終身討厭學院派知識分子,還大罵這倆人是走狗文人。在那種經歷中,要前途看不見前途,房子更別想,因此就特容易憤世嫉俗接受革命理念。後來一位英國記者開玩笑地跟蔣夢麟說假如當時一個月要是多給他三十塊錢,也許他就不會去參加什麼共產黨。」老的講完,少的開懷大笑。
在圖書館門前照集體合影留念時,下面人頭攢動,擁擠異常,人們都生怕拍不到自己似的,古靈見此,索性站到後面邊上。四處望了望,不見吳鑫俞的影子,忖道:「這騙子這回可賠大了,這照片才真正有紀念意義!」
下午的會議輪到會眾發言,他們都是事先申請的,會議開始前,許多人站到主席台發言處端個姿勢讓同伴照相,古靈懶洋洋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