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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9章 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 文 / 更童

    圖書館還有一個小小的人事變動,負責打掃衛生的蔡阿姨辭職不幹了,與丈夫回了山東老家。

    「老蔡也算是比較苦命的人,」藍阿姨忍不住絮絮叨叨,「她本來唸書挺聰明的,剛恢復高考那功夫她是挺有希望考上大學的。誰知高三下半年她媽得了絕症,折騰一陣子,高考前三天去世了。她上考場那天,正趕上出殯,能不受影響嗎,她當然不甘心落榜,就選擇復讀,但那時她父親對她很不好,她在苦悶中談了個對象,比她大七八歲,後來她乾脆放棄高考,直接結婚了,過了沒幾年就離了,留下個女兒。她一個人拉扯了十年才改嫁,丈夫對她也不好,公婆又多病,她女兒也沒讓她少操心。現在終於出嫁了,老蔡可以回老家過幾年安心日子嘍。」

    詹佑瑞端個水杯來造訪了,與藍阿姨一見面便互開玩笑。藍阿姨一句,「老史的高徒來啦,學了那麼多年終於得到衣缽了。」

    詹佑瑞嘿嘿一臉陰笑,「都快當丈母娘的人了,說話留點面子吧,小心找不到姑爺!」

    「呸!」

    古靈剛翻開一本雜誌,學校後勤部汪主任來了,藍阿姨陪個乾笑,「吆,大主任,您可是稀客。」

    汪主任點頭示意,冷冷掃了詹佑瑞一眼,半對著古靈與藍阿姨,「老蔡走了,圖書館的上下樓衛生得有人負責打掃,學校現在資金緊張,校務會決定不再額外聘請保潔人員,由圖書館人員負責就行了,藍蘭是位女同志,資格也比較老,只負責辦公室就可以,樓道與廁所衛生就交給咱們大小伙子吧,不要嫌苦怕累,年輕人應主動承擔髒活兒苦活兒累活兒,不要端架子。學校現在人浮於事,校務會正準備研究清理掉一部分閒人交給市教委,讓他們帶編找崗位,現在生源不斷減少,教育行從業人員縮水已成為趨勢。」

    古靈低著頭盯著雜誌,「好吧,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今天吧,待會你去後勤部領工具,跟郝師傅他們學學經驗,要認真對待,學校會不定期檢查。」

    汪主任走後,詹佑瑞重重啐了一口唾沫,嘴裡嘟囔著罵了一句。古靈將雜誌合上,神情凝重,輕歎一口氣出了門。詹佑瑞追了出來將古靈拉到廁所裡,「老弟,你真的要干,就這麼受他們擺弄?」

    「不干怎麼著啊,我能怎麼的?他們想逼走我,,老子偏要留下來,我要等著看最後的下場!」古靈的語氣很低沉,卻很有力。

    「你太牛了,好哥們!」詹佑瑞豎起了大拇指,「跟我想一塊兒了,在同一個圈子裡鬥,我告訴你,向來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不要臉的怕更不要臉的!他們的臉皮厚如城牆,咱們要像城牆拐彎處,這樣才能降得住他們。」

    古靈呵呵大笑,最後笑的腹肌抽了筋,扶著牆壁一手揉著肚子,「哎呦,笑死了,肚子疼,哈哈哈……」

    詹佑瑞解開褲子一邊撒尿一邊講,「我跟你講,這個侯昱樹就是個未進化成人類的人渣,他老底我全知道。他媽當年是個女知青,生下他沒多久就離婚返城,他從小受後媽虐待,心理上一直扭曲。他爹當年在山溝老家給他定了門親,女方資助他上了兩年大學,他大學一畢業就把人家給甩了。為這他爹都不肯認他,從來不到市裡跟他住,他老婆也幾乎沒跟他回過幾次老家。他當年忘恩負義退親追他現在的老婆都是因為看上他老丈人手裡有那麼一點權,過年給丈人丈母娘拜年,腦門磕到地板上,卻從來不拜他爹。他長得那樣兒活像個太監,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舔痔瘡剛合適,偏偏這世上喜歡被人舔的遍地都是,人家居然也能如魚得水,現在他把屁股往外一伸要撈本,我偏要給他一隻腳!」

    古靈笑的蹲在了地上,在這樣一個時空下,詹佑瑞獨白時抽動的嘴角與他講話的內容不由地被聯想到一起,誰能hold住。

    古靈去後勤辦公室領清掃工具的時候依然興高采烈,外界一丁點的信息刺激都能讓他大笑不止,這絕不是裝的,無論多麼精心編寫的喜劇劇本也抵不過現實中真正的詼諧。

    「你們那樓道衛生比較好保持,每天用拖布拖一拖就行了,看得見的垃圾掃一掃,廁所一周沖洗兩次就行,廢紙清理出去。這裡有高筒雨鞋和塑料水管,請節約用水。女廁所也要打掃,不要不好意思,保持乾淨就是目的,還有膠皮手套。別忘了,樓道電路和水房管道壞了要報告,需要什麼可以到這裡申請領取。」郝師傅將東西一樣一樣擺出來。

    古靈現在帶著膠皮手套,一手拎著塑料管和拖把,一手拎著垃圾桶,桶裡裝著笤帚、簸箕和雨鞋。麥閣懋與郜仁正巧碰見,「吆,哥們兒,這是幹什麼,體驗生活啊!」

    「參加勞動改造,向貧下中農學習。」古靈晃著拖布。

    忙碌了一上午,樓道面貌煥然一新,劉教授從辦公室出來,與古靈碰個對面,彼此問候一聲。古靈從藍阿姨處獲悉,這個劉教授以前在教工部任職,已經到了退休年齡,只是退休手續未辦好,就暫時來圖書館待一段時間。

    這位劉教授以前教中國古代史,性格嚴謹,不苟言笑,表情比較單一,古靈跟他在一塊兒都是各看各的書。開始不怎麼交流,後來古靈見他在讀《中國佛教史》,通過攀談才知曉,原來劉教授學佛十多年,這下兩人有了共同語言,古靈本來對歷史就挺感興趣,而劉教授也有幾年未教課,一肚子知識早悶得要發霉,正好抖出來曬曬,二人很快無話不談。

    「我感覺目前國內史學界的指導思想其實對學術研究產生了框架式的制約,以至於歷史的真面目被程序化簡單化了,對中國哲學的分析與研究就更不像樣子了。」古靈的觀點深得劉教授認同。

    「共和國成立以後學術研究受了政治形態的影響,一切文藝要為政治服務,還如何談自由與獨立,連知識分子士階層的高貴也斯文掃地了,現在的學者大多是為混口飯吃而已,哪有幾個真正做學問的,像陳寅恪那樣的大師恐怕是很難再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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