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8章 五毛 文 / 更童

    古靈正要出門買彩票，媽媽接個電話，然後對他說叔叔要來，讓古靈去買些酒菜回來。古靈暈暈乎乎上了街，買了一堆涼菜，一看都是素菜，覺得也不妥，於是買了幾隻豬蹄與一對豬耳朵，瞅著手裡的豬耳與豬蹄，他想起了《易經》裡的兩句爻辭，「履校滅趾，無咎」與「何校滅耳，凶。」古靈無奈地歎息，「人類啊人類，如果在吃肉這個問題上能夠知非而止，那就是履校滅趾，不會有大災害。如果恣意而為不聽勸阻，那就是何校滅耳，後果不堪設想，我當如何拯救你？

    叔叔這兩年也頗為不順，看起來滿面風霜，席間談到古靈的大姑近來身體欠佳，老是頭疼，村裡大夫看不出毛病，她也不捨得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怕花錢，兒媳婦近來常跟他們鬧彆扭，家裡氣不順，大姑父心煩了就到村口看人下棋，現在準備擺攤修自行車，全家人都羨慕古靈一家人，啥也不用愁。

    媽媽輕歎口氣，「誰家沒個發愁的事啊，房子裝修倒也能緊一緊，關鍵這小靈到現在也沒對象，這可真把我愁壞了。「

    古靈擠擠眼，「爭取年前搞定！」

    「你連肉也不吃，那以後過日子怎麼辦呀，哪個小姑娘不彆扭。」老爸吐出了內心的擔憂。

    「沒事，老天爺造物都是一對，命裡都給安排好了，想也沒用。」

    叔叔走了以後，古靈才想起還沒買彩票，便找了個陌生的體彩站打了一注，賣彩票的青年婦女口音比較轉，問了一句「打票啊？」古靈竟聽成「打炮啊？」忙搖頭，後弄清是誤會，滿屋子笑倒一片。

    古靈回到家，滿臉喜色，手舞足蹈，「如果咱家中了兩個億的彩票，這錢怎麼花？開個奔馳，後面拖個寶馬，要不喝豆漿，喝一碗倒一碗。」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老媽還是那一句。

    「如果中了五千萬呢？要不咱們全家去泰國、緬甸旅旅遊？」

    老爸白瞪了古靈一眼，沒說話。

    「假如我中了兩千萬呢？真的！」古靈的表情像是在講《一千零一夜》。

    「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吧，閒得你！」老爸早就不耐煩了。

    「其實這次我也就中了——你們猜猜我中了多少？」

    「你愛中多少中多少，晚飯還在家吃不？」老媽也不耐煩了。

    古靈這才告訴父母自己真的中獎了，中了一等獎五百萬，房子不用發愁了，大姑如果需要，可以先借給她們一些。

    一陣驚愕過後，父母很快恢復了平靜，這年頭中個五百萬彷彿真沒什麼了不起。

    「等過幾天回老家看看她再說吧！」父母準備秋收時回家幫忙。

    11098期足彩開出了六注一等獎，每個幸運兒可獲得一百六十多萬，買輛好車綽綽有餘。古靈盤算著十一長假前領了獎，利用假期將房子和車一塊搞定，他跟父母談了談再買一套房子的想法。媽媽說再買一套吧，房價一直往上漲，錢存在銀行裡不斷縮水。老爸則表現了猶豫，「現在房價是處於上升階段，但房地產行業總得有個極限呀，城市化已經搞了這麼多年，空房率又很高，剛性需求越來越小，炒房子又受限制，專家們都不看好房市前景，最要命的是人口出生率逐漸走低，十多年後，上歲數的人被淘汰，空房子將成堆，想往外出租都很難，到那時房價將可能一崩到底，跟美國的次貸危機似的，你現在買其實沒必要，有可能貶值的。」

    古靈手指點著茶几分析，「供求確實影響價格，但咱是為住不是投機，況且房價還跟通貨膨脹掛鉤，現在八千多一平米是不便宜，三個月工資買一平，但錢是印出來的，只要形勢需要說印多少就印多少，所以房子的價格不可能降，頂多是交換價值下降，現在八千，要仨月工資，以後房價可能漲到兩萬，但一個月工資就能買兩平，反正錢存起來貶值更快，還不如去投資。」

    老爸聽了有些迷茫，「那你說房價走向到底會如何？有些人看漲，有些人看跌，誰能說得準。」

    「唉，聽他們那些專家忽悠去吧！在中國，但凡一個重量級的經濟專家拋出一個論點，必然就會有一個同等重量級的經濟專家跳出來唱反調，一張嘴兩張皮呀，但是最後的事實證明，他們都錯了，在現階段，咱誰都不能信，只聽從內心的召喚，愛咋地咋地。」

    「哎呀，在買一套吧，過幾天新房交鑰匙了，先裝修著，你那彩票在哪兒呢？先兌了獎。」老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彩票在學校宿舍裡擱著呢，我明天就給省體彩中心聯繫，爭取十一之前領了獎。」

    「那麼大的彩票你擱在學校裡！你到底記清了沒有，是一等獎嗎，哪一期，什麼號碼？你說說！」老爸也懷疑起來，不過古靈以前還真沒開過這樣的玩笑。

    「我買的是足球彩票，差不了，我都印象深刻，到時把五百萬弄回來你們就放心吧。」

    「那你還不趕緊回學校，把那彩票看好嘍，這事千萬別說出去。」老爸的神情早已扭曲了，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這事只有咱家知道，誰也不能透露出去，就跟沒事一樣，好了，我不廢話了，走了。」

    古靈坐在公交車上憋不住想笑，站在他前面的一個女孩拿怪怪的眼神盯著古靈，古靈到站前給人家讓座，輕輕的說了聲，「別誤會，我心中歡喜，但不都是因為你。」

    週一，藍阿姨沒來上班，她的女兒白靈又來替她，古靈，孔寒生依舊坐在圖書館辦公室閒扯，白靈一般不插嘴，只顧用手機上網。

    孔寒生接了個電話，推銷保險的，孔寒生應付了人家幾句就掛了，他剛掛機，古靈又來了電話，也是陌生號碼。

    「您好，本公司辦理短期小額貸款，無需抵押，手續方便，利息優惠，能幫您解決燃眉之急，請問先生您需要借貸服務嗎？」一個甜美的女生傳過來。

    「啊，呃，」古靈換了個口吻，「我這裡錢多的老想往外扔，請問你們需要錢嗎，需要的話我可以借給你們幾個億先玩玩兒，怎麼樣？」

    「哦，謝謝，請問先生您是做什麼生意的？」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甜美。

    「哦，我做的買賣可多了，像什麼神州二號，京滬高鐵，長城維修，南水北調，還有陸家嘴房地產開發。」

    電話那頭說了聲，「謝謝，再見」就掛了機，古靈搖頭歎息，「出家人不打誑語，上帝呀，我又撒謊了。」

    白靈已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放高利貸的咋就碰上你啦……哈哈哈……咳……」

    古靈扮個鬼臉，「都不容易，給他們一點人文關懷吧，上次我接了個電話，問我要槍嗎，我說我們家就是彈藥庫，卡賓、來福、ak47，你要不要，你要我賣給你們，人家說老哥你真幽默，買賣不成仁義在，下次撞著了請你好好喝一杯。」

    「你剛從北京回來那幾年嘴巴也沒這麼油，像個青柿子，現在反倒和光同塵了。」孔寒生不緊不慢來了一句。

    「我這兩天特高興，就想請人吃飯，今天中午我做東，地方任你們選怎麼樣？」古靈興致不減。

    「算了，我不去了，你嫂子在家差不多都準備好了，你們靈字輩的去吧！」孔寒生看看表，打個哈欠。

    白靈歡快的走到古靈身邊，有個銅色硬幣出現在她腳下，白靈輕輕踢了一腳，將它踢到旁邊。古靈看見了將硬幣撿起來，白靈將嘴一噘，「士君子啊，不為五斗米折腰。」

    古靈呵呵一笑，「女人不為五毛錢折腰是對的，大姑娘嘛要矜持，我為五毛錢折腰也是對的，要珍惜一點一滴，當年李嘉誠從兜裡掉出來一枚硬幣，一塊錢的鋼蹦，掉下水道裡，他找人打開下水道將那一塊錢撈出來，又把下水道維修好，工本費花了一萬多，他說值，一萬塊錢給了工人等於做流通了，沒浪費，但一塊錢掉下水道裡就等於純廢了，做生意的要珍惜手裡的每一塊錢本金，因為一塊錢也可能變成十塊甚至一千一萬，財富就像人，你善待它，它就會善待你。」

    白靈脖子一扭，「你要是能把一塊錢變成一百塊就早不用在這兒窩著了，沒勁！」

    「給我一塊錢我真沒法變成一百，但給我兩塊錢我就能讓它變成一百萬。」

    「怎麼變？」

    「買彩票！」

    那一頓快餐花了近三百元，古靈吃不慣發甜的西點，沒吃飽，剩下的只好打包，白靈戲稱，「吹牛的後果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兩人回到圖書樓，離上班時間還早，古靈便收拾辦公室衛生。白靈斜趴在桌子上，翹著二郎腿，「哎，看你掃地的樣子真專業，想起你兩年前的架勢來了，你一個大才子怎麼就掃起地來了，真是斯文掃地。」

    古靈呵呵大笑：「你用詞不當，我人可以去掃地，但斯文卻永遠不會掃地，有辱斯文這樣的罪，我可擔不起。」

    「什麼叫斯文呀，斯文指什麼？」白靈半瞇著眼，像是在犯困。

    「斯文即是仁義之道，孔夫子傳承下來的，子曰：君子無終食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白靈乾脆將頭扭了過去。

    下午，古靈給體彩中心打了電話，聲明要去兌獎，體彩中心要準備一兩天，讓週四來看看。

    「靠，我去了兌不了獎，彩票丟了怎麼辦！」古靈嘀咕著算了一卦，平安無事，這才一顆心落肚裡，他查閱了接下來的一期足彩對陣情況，抄下來帶著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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