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大人物來了 文 / 山羊啃土豆
第二天清晨。
邵樂和大雷已經上車了,米婭還在安慰弟弟貌剛。離家幾個月了,弟弟對她很依賴,聽說姐姐要跟邵樂他們出去,也纏著要跟去,怎麼說也不聽,小孩子要是執著起來也確實是讓人滿崩潰的,從吃完飯,邵樂一直耐心地等了快半個小時,才看到米婭上車。
「把他帶著也沒什麼,」邵樂說,「大不了讓大雷看著點兒,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不行,」米婭解釋道,「這個鎮歸緬甸政府管轄,鄰近的村子可不是,要打仗了,男人很有可能被抓去當兵,剛會跑的小孩子也不例外,你沒看到鎮裡的男孩兒雖然到處亂跑,但是都被嚴格限制在鎮內。」
「哦∼」邵樂發動了車子,開了出去,貌剛穿著一雙邵樂送給他的皮涼鞋一直跟出老遠,米婭探出頭吼了兩嗓子,他才依依不捨的回去。
「咚∼∼∼」
遠處天空中一聲悶響吸引了車內人的注意力。
「已經開打了麼?」大雷好奇地把頭探出窗外。
邵樂側頭看了看右前方的天盡頭,隆隆的聲響不斷傳來。
「一幫土鱉,」他不屑地鄙視道,「軍隊打仗跟黑社會約架一樣,白瞎了那一堆槍炮。」
「不關我們的事,」米婭也看看天邊,抓過一絡頭髮卷在手指上玩兒著,「再打幾天看看,要是戰事有向這邊漫延的趨勢,我們就收拾東西上山,順利的化,只要走個三五天,就可以越過邊境,離開這個鬼地方。」
「最近經常這樣嗎?」邵樂問。
米婭點頭,「大小衝突從來沒斷過,不打一般是因為沒彈藥了,有糧有錢了,矛盾就會越來越大,談不攏就會打起來。」
「越窮越打,越打越窮,」邵樂對這種短視的行為極端的無語。
一支拉風的車隊從南邊駛向和安鎮,打頭的是一輛吉普車,後面緊跟著一輛綠色的卡車,後面跟著五六輛黑色suv,在土路上揚起漫天的煙塵。
向另一邊行駛的邵樂在後視鏡裡和大雷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眼。
和安鎮裡,孩子們按照邵樂教授的足球技巧正在展開一場激烈的比賽。
黑白相間的足球在拼搶中飛了出去,遠遠的落在道中間。
貌剛終於得到機會,在場邊飛快地跑過去撿球。
「嗶∼嗶∼嗶∼」
吉普車前一刻出現在路口,下一秒就已經衝到了面前,沒有絲毫減速,只是不停地摁喇叭。
「貌剛,回來……」旁邊觀戰的婦女大聲提醒,可惜小孩子專注於一件事的時候,注意力往往不會放到其他事情上,貌剛等撿起球後才抬頭,看到了飛馳而來的吉普車。
「砰∼∼∼」
儘管他已經盡力跑開,吉普車還是刮了他一下,糟糕的是孩子轉了個圈兒,一屁股坐在地上。
後面緊跟而至的卡車再度撞倒他,從他身上碾壓而過。
五輛suv毫不停留的繼續開過去,直到地上的小孩兒變成一團肉泥。
飛濺的血染紅了黃色的地,又很快變成紫黑色。
「滋——」
在竹樓前停下以後,吉普車上咒罵著跳下一個彪悍的白人,胳膊上和腦門兒上都有裸*體女人的紋身,他跑到車前看車子沒有受損後,跟自己的同伴高聲用俄語談笑起來,完全不在意剛剛逝去的幼小生命。
「匡——」
卡車的擋板被打開,20個穿著軍裝的本地士兵在軍官的催促下跳下車,布起了警戒。
幾個婦女被兩名士兵驅趕著把貌剛已經殘缺不全的屍首撿走。
黑色suv的車門打開,穿著叢林迷彩的健壯白人在本地兵裡面又布下一層警戒。
一個冷漠的白人從車裡跳下來,腦袋像一個紅殼雞蛋一樣沒有一根毛。
埃爾從竹樓裡急匆匆地走出來,「你好,維奇先生……」
雞蛋腦袋的維奇沒有去握他的手,看著他,「埃爾,那足球是怎麼回事?你給的嗎?」
埃爾尷尬地縮回手,「不是,是來自中國的一個小商人來這兒碰運氣,已經核實過了,沒問題。」
「邊境那邊已經打成一團了,他怎麼過來的?」維奇的眼睛死死盯著對面這個同胞,有點兒生氣,他不喜歡變化,沒問題的意思對他來說就是一切都跟往常一樣,而不是什麼核實過了沒問題。
「是前幾天沒打起來的時候過來的,雇了小鎮裡一個女孩兒當嚮導,」埃爾緊張地解釋,「每天他們只是賣東西,基本不到處亂走,我一直親自監視了兩天。」
「最好是這樣,埃爾,」維奇越過他,看到後面濃妝艷抹的泰國女人,臉上顯出厭惡的表情,「希望你還沒有把腦子也當成精*液射出去!」
邵樂的生意出奇的好,開了一個多小時以後來到附近的木各村,還沒進村就迎來了一大幫淘氣的小孩子,男人女人放下手中的活計,擁到了邵樂的車前,當看到邵樂打開後門露出裡面的商品時,全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歡呼。
看樣子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做生意的商人來過了。
不過忙碌的時間總是很短,畢竟這裡只不過是一個人口不足千人的小村莊,購買力有限,也就一上午的時間,來買東西的人就漸漸少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純樸的村民給他們送來了午飯,雖然只是糯米飯和拌木瓜絲,但是也讓邵樂有些感動,做為回報,他又拿出了一個足球,讓村子裡的孩子們振奮不已,當知道和安鎮也有一支球隊後,他們馬上開始更加勤奮的練習起來,打算在磨練的差不多以後跟他們真人pk一下。
一個皮膚黑黑的瘦小男子從邵樂進村以後就一直站在遠處觀察他們,他眼睛裡帶著冷冷的光,右手食指和虎口有著與農民不同的老繭,不管氣氛被邵樂炒的多好,他都始終站在遠處,盯著他們看,從旁邊走過的村民似乎也有些畏懼他,不敢輕易與他搭話。
等到麵包車邊已經沒有了村民的圍觀,邵樂他們打算關門歇業的時候,這個男人終於動了,他走到邵樂身邊。
「我這兒有些東西你們收嗎?」他問。
「哦,那要看是什麼東西,」邵樂一開始沒太聽明白,因為他的話裡摻了一些曼德勒方言,米婭過來又問了一遍才翻譯給他聽。
這個男人凌厲的眼神看了一眼米婭,讓她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是炸藥,」他說。
邵樂在他看米婭的時候就心裡一凜,只有常年在戰場上見慣生死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神兒,當下更加客氣了許多,他掏出一盒煙,向他面前一伸,「大哥怎麼稱呼?」
「吳吉,」這個男人抽出一根煙,但是臉上的表情依然沒變,「我知道你們中國商人只要值錢什麼都收,我有幾箱炸藥,是當兵的時候抵的軍餉,痛快點兒,你收不收吧?」
「吳大哥打算怎麼個換法兒?」邵樂叼著煙,「老練」地問。
「一箱炸藥,換你車上一半兒的東西,怎麼樣?」
邵樂笑了,他從嘴裡把抽了一半的煙拿下來,「大哥,這要是在雲南,這筆生意我絕對划得來,沒得說,可是這是在木各,北邊兒在打仗你也知道,拿著這燙手的東西風險太大了,所以我很可能是找關係去果敢的礦場賣掉,價錢嘛——像你說的絕對不可能。」
吳吉的臉瞬間漲紅,但是他也知道邵樂說的是實情,炸藥這種東西本來用途就不大,現在這種情況下處理起來就更難,但是對於當了大半輩子兵的他來說,種地根本不會,每天靠那點兒可憐的撫恤金只能是坐吃山空,到現在他的選擇還真的是不多。
「那你說呢?」吳吉的氣勢弱了,低聲問。
邵樂心裡有了數,這個人一看就是當兵很久,已經不太懂得人情事故,社會上的應酬和交際也完全搞不清狀況了。
「行,我看大哥夠爽快,有話就直說了,你有多少可以賣的東西?」邵樂直白的問道。
「三箱炸藥,一共75公斤,還有一些手榴彈,」吳吉回答。
「不知道大哥對這附近的地形瞭解多少?」邵樂沒有對他說的東西感興趣,反倒問起了別的事。
「算是瞭解,」吳吉遲疑了一下,還是乾脆地答道,「我在果敢當過兵,從十幾歲一直到今年四十五歲,在這附近來來回回不下數百次,很熟悉。」
「好,那大哥這麼著你看行不行,」邵樂熄掉煙頭兒,「反正我們賣完東西總要想辦法回去的,您不如給我們當個嚮導,想辦法帶我們繞過正在打仗的地方,只要順利到了雲南,給你五千塊人民幣當報酬,怎麼樣?」
「這∼∼∼」吳吉陷入了思考。
「先不忙給我答覆,」邵樂倒是不著急,「我跟大哥投緣,這幾天我就呆在和安鎮,白天去附近的村子賣貨,啥時候賣的差不多了,我就來找您,今天咱們就當交個朋友,車上您有什麼需要儘管拿,不要錢。」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吳吉倒也真是爽快,往下搬了兩袋米和一些油鹽,還有一瓶酒,「先不忙走,等我一會兒。」說完急匆匆走了。
大雷看他走了,就走到邵樂身邊,「老闆,讓他帶我們回去?可靠嗎?」
「邊境常有退伍的軍人當嚮導,」邵樂又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卻沒有點著,「當了一輩子兵,回來啥也不會,當個嚮導,帶個路,好歹是自己擅長的,再重頭學種地,先不說溫保都難,就是這一天到晚的打仗,日子就難過,說不定哪天被人查到他當過兵,又被抓進軍隊裡服役,至於可不可靠,警醒著點兒就是了,我只是對最近的情況有些吃不準,多個當過兵的當地人總好過什麼事兒都問米婭,再說唬弄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吳吉扛著一個木箱子從遠處小跑著過來。
「好傢伙,真有把子力氣,」大雷讚歎,「快五十的人還有這麼好的體力可真不簡單。」
「這樣至少他不會成為拖累,」邵樂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