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6章 聖潔的時刻(下) 文 / 山羊啃土豆
邵樂一直在一個更暗的角落裡看著這一切。
他喜歡這樣的婚禮現場,別管以前有什麼恩怨情仇,當下都很美,新郎濃情蜜意,新娘含羞帶怯,在場賓客也暫時放下刀劍、擦掉手上的鮮血,洗淨身上的污穢,人模狗樣兒的坐在下面帶著偽善的微笑「祝福」台上表演的一家人。
一縷有些幽怨的目光從入場開始就一直遊蕩著,最終鎖定了邵樂。
邵樂敏銳地感受到了,順著目光找去,正好碰上一雙清澈的眼睛,看透世間一切的眼神,端正的五官,清湯掛面的頭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
萬玲。
邵樂不是不想看到她,她的氣質跟絕大部分女人都不一樣,混合了佛教的恬靜、貴族的氣質、玫瑰的火熱,那種一旦身邊只剩她心愛的人時必將爆發出來的火山一樣的熱情,曾經一度讓邵樂差點兒融化,但是這也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因為——劉靜,邵樂一看到萬玲就忍不住想起劉靜看到他與萬玲在床上激情相擁時的傷心和絕望,那永遠也不可能挽回的傷痛,如果換作現在的邵樂,他寧可先跟劉靜分手,也不會選擇先傷害她,他喜歡女人,各種各樣的女人,但是他不喜歡傷害她們,如果愛他的女人不想接受他過分豐富的感情生活,他會退出,而不是像一個任性的大男孩兒一樣做著不切實際的夢想,最終讓愛他的人傷心欲絕。
人生就是要有些遺憾,才會讓人成長,邵樂無奈地歎氣,別回了頭,但是幽怨的目光還是盯著他,不離不棄。
「現在——讓我們有請亮南基督教堂的主教埃裡亞斯.約翰森,為今天的新人證婚——」
司儀的聲音響徹全場,也喚回了邵樂的注意力。
一個高的像一根白樺樹的老外穿著黑色的牧師袍走上台前,「請新人到台前來——」北歐人特有的高鼻樑,粉白色的膚色,配上那快兩米的身高,雖然年事已高但是仍然有著幾分北歐小伙兒特有的帥氣。
「今天我們聚集,在上帝和來賓的面前,是為了陸濤和童憶梅這對新人神聖的婚禮。這是上帝從創世起留下的一個寶貴財富,因此,不可隨意進入,而要恭敬,嚴肅。在這個神聖的時刻這兩位可以結合。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麼理由使得這次婚姻不能成立,就請說出來,或永遠保持緘默……」
主教的證婚正式開始。
不過邵樂此刻卻沒有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主教在準備來此證婚的前一個月就已經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而且他是神在人間的代言人,經過嚴格的調查以後證明他沒有其他可以成為陸濤威脅的潛在因素和可能,所以對他的關注可有可無,但是——
邵樂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台上的司儀身上,台下是已經收縮兵力的警衛隊伍——陸濤的隊伍,每個人的間距不過三米,分散在賓客身旁的過道上,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異常舉動,只要有人有什麼想法,哪怕只是揉鼻子,都會引來五個人以上的注意,警衛本身也是互相監視的,任何的異動,甚至是身上多帶了一塊口香糖也會被發現。所以——
那個司儀哪兒不對呢?邵樂看著那個麵團一樣和善的司儀,除了剛才姍姍來遲以外,他完美地履行了一個司儀應盡的職責,即不輕鬆搞笑,也不莊嚴肅穆,得體、大方地宣佈著婚禮進程,因為現在是主教的工作,接下來的婚慶活動才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
神父:「新郎,你願意娶新娘為妻嗎?」
陸濤平靜地,「是的,我願意。」
神父:「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是的,我願意。」
邵樂看到司儀好像碰了一下腰帶,但是因為主持台擋著,所以看不到他的動作,腰帶?
神父轉向新娘。
神父:「新娘,你願意嫁給新郎嗎?」
童憶梅的聲音有點兒顫抖,「是的,我願意。」
神父:「無論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他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他永遠在一起嗎?」
「是的,我願意。」
司儀的手動的幅度大了點兒,他把另一隻手也放在主持台上了。
自摸嗎?在這種時候?邵樂馬上推翻了這個聽起來很搞笑的猜測。
神父:「好,我以聖靈、聖父、聖子的名義宣佈:新郎新娘結為夫妻。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陸濤掀開小童的婚紗,兩人溫柔地吻在了一起。
司儀的手頓了一下,好像朝後扳了一下,那個動作好熟悉,就像——扳開手槍的擊錘!
邵樂想到這兒從左側陰暗的角落裡朝台上靠近。
司儀的手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他的神情有些放鬆,調整了一下有些緊張的呼吸。
只有一次機會,他這樣提醒自己,同時,呼——吸——呼——吸——呼——吸——
完成了三次深呼吸以後,他微微抬起右手,左手用一疊a4紙蓋住右手,靠在主持台凸起的擋板上——
陸濤與小童分開嘴唇,幸福地對視。
「嘩∼∼∼∼∼」震耳欲聾的掌聲再次響起,賓客們站起來,年輕的吹著口哨,年長的使勁兒拍著巴掌,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氣氛到了頂點。
司儀又深吸一口氣,他很快就要改寫這熱烈的場面,用新人的鮮血,從這個角度,這個距離,很可能會一彈雙響,好吧,新娘不是目標,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一隻大手突然從後面伸過來,把他的胳膊用力朝右一拽——
「啪——」不算響但是有點兒清脆的槍聲很快消失在如雷的掌聲中。
司儀臨危不亂,左手去抓握住他手腕的大手,同時身體從後向前發力一扭,邵樂的身影從後面旋轉而來,迎接他的是竭力抬起的司儀的右臂,此時正以一個曲臂肘擊,朝他的面部猛擊而來。
空間狹小,如果邵樂跳到主持台前躲避,他將面臨司儀那支不知道還有沒有子彈的手槍,雖然他很想保護自己哥們兒的生命,但是不等於他喜歡動不動就拿自己的身體去擋子彈,他當然也不能往後閃,後面是一米半高的落差,他會摔的很慘,而且他哥們兒的命連帶他的婚禮就很可能全搞砸了。
「彭——」
邵樂抬起右臂,硬架住這一擊。
司儀很顯然沒有想到邵樂這麼瘦小的身形可以擋住他全力的一計肘擊,沒有任何後退和痛苦的表情,左拳再揮過來的時候已然慢了——
邵樂的左拳食指突起,開刃的尖刀一樣擦過他下腹股溝。
白癡!
司儀對這一計毫無威脅可言的攻擊滿滿的鄙視,正待右臂重新伸直,對準正要轉身面向台下的陸濤時——
一股難言的巨痛自下而上竄過心臟,然後電閃一般竄回下面,猛烈襲擊著他的子孫袋。
「哦——」難言的巨痛迫使他下意識地用慣常使用的右手去捂。
一隻粗糙的大手抓住他的右手腕就勢下壓,加速了他的右手動作,壓在他的下身,但是他的右手和下身之間還隔著一把小巧的手槍。
「啪——」靈敏的扳機再次被扣響,不是有意的,自宮有很多方法,但是這種絕不是最佳選擇。
一發0.24口徑的子彈射穿他曾經無比自豪的大傢伙,鑽進了地板。
幾張a4紙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
旁邊過道上的警衛馬上跑過來,邵樂像拋一袋土豆一樣把那個麵團一樣的司儀扔給他們,四個人像抬一扇豬肉一樣把他抬走了。
「女士們,先生們,我宣佈,婚禮儀式正式結束,接下來,請大家移駕到頂樓,那裡已經準備好了盛大的慶祝酒會,願各位貴賓度過愉快的時光,新人退場嘍——」
陸濤嘴角抽動地看著邵樂像個百分百合格的司儀一樣在旁邊高聲吆喝著,「馬的,搞什麼鬼?」
小童也有點兒好奇地看著邵樂,她有點兒搞不明白這明顯有點兒鬧場起哄的德行是要鬧哪樣。
邵樂陽光般地微笑注視著這兩位,表示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