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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47章 缺陷 文 / 韓禎禎

    午後時分!

    白色的派克鋒如同箭般,直竄進醫院噴泉前,莊昊然快速地走下車,臉流露緊繃急促的表情,就要邁步往階梯前走去,卻在經過那白花花的噴泉水霧時,看到某輛普通黑色轎車漸漸地往醫院外駛去,車窗內彷彿透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情不禁停下腳步,看向那逐漸消失的車輛,沉默疑惑了一會兒,卻還是不太在意地轉身往前邁步而去……

    住院部依然不少人來人往,正是醫生與護士交接班的時候,卻還是比先前顯得幾分寂靜……

    莊昊然緊繃著臉部表情,雙眸顫抖著激動的光芒,逐漸地沿著長而宛轉的回廓邁步往前走,遠遠地看向那白色通道的盡頭,停著一扇門,那扇門彷彿隨著自己身影的浮動,也好不真實地浮動,彷彿只要打開那扇門,就能看到十數年前翠竹林立,青煙縈繞的清晨景像,有個中年男人正站在案台前,彎身手持毛筆揮灑大字,那凜然氣勢隨筆跡如力量扭帶冉冉而出,旁邊的男孩站在一旁,彷彿也被這個畫面而吸引般,亮大眼睛看得好認真,偶爾抬起頭,看向教父腑身揮寫字跡時,那雙眸專注而睿智,帶著洞察生命的神秘力量……

    男孩那個時候,深深地注視著教父,有關於奉獻的話,伴隨著那絕美的畫面,一直迴響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裡,長大後才明白,教父那時候給予的一切,其實已經提前讓自己的世界……春暖花開……

    病房門前,傳來氣息沉喘聲……

    莊昊然緩緩地走到病房門前,隔著那扇透明的小窗子,看向曾經叱吒風雲的中年男人,如今已經是滿頭銀髮的老人家,正鋪著厚暖的被褥沉睡在病床上,那蒼老爬滿皺紋的臉,透著無限滄桑……他就這般深深地注視著病房內的人,那樣沉沉睡去,彷彿已隨著天堂的那點光,被攝去了靈魂……

    手,輕按在門上,緩緩地打開。

    莊昊然經過警察的特許,沉默地站在病房門前,雙眸顫抖著疼痛的光芒,深深地看向那沉睡的老人家,彷彿自己也被攝去靈魂般,緩慢地邁步走向床邊……每走一步,就更深地看到他臉部的某條皺紋……每看清一分,心就被搗動般的疼……

    身影漸漸地移近病床……

    莊昊然已雙眸含淚地坐在病床前,沒敢提頭看教父,只是腑臉任由自己那點沉默與疼痛,漸漸地擴散,擴散……

    唐志龍彷彿意識到有人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來,那疼痛的思想漫延在自己的周圍好迅速,他憔悴的臉微微顫抖一下,雙眸終無力地睜開一點餘光,看到莊昊然已然坐在自己的面前,正沉默疼痛腑臉……他稍怔,凝視著面前的年輕人,話也說不出來……

    莊昊然坐在病床椅前,依然頭也沒抬,只是腑臉隱忍猶豫了好久,才壓抑哽咽地說:「我……我……我記得以前,教父您曾經說過……你人生為事業努力一切,不求奉獻,不說犧牲,不求回報,只求未來人生平靜時,能有一壇案台與幾柱高香陪伴你迴響人生……那個時候我還小,以為您說的不過是香爐裡的幾縷煙……」

    唐志龍雙眸迅速溢淚,臉微微顫抖,激動地看向面前的年輕人,

    莊昊然沉喘一口氣,盡量壓抑自己內心的想法,稍硬臉,強迫自己疼痛地說出一句話:「今天就讓昊然說幾句對您不敬的話!!如果教父有一天真的百年歸老,根本幾縷煙不夠您迴響過去那叱吒風雲的人生!就算孔子廟前的檜樹,諸葛祠前的柏樹,都不能與您相提並論!!

    唐志龍顫顫抖抖落淚地看向莊昊然……

    莊昊然壓壓抑抑地靜坐在唐志龍的面前,雙眸不禁再顫抖著幾分心疼的淚光,沉重難過地說;「難道……在教父的眼裡,昊然只是您的學生嗎?可昊然一直把您老人家當父親對待……你有沒有想過,你遭遇任何事,昊然都會像您的兒子一樣疼痛,不管坐牢,還是有其它的冤屈入獄!我很疼……我真的很疼……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為你攢起多少松柏陪伴你冰冷的墓地,我只想此時此刻,好好地陪伴你……不管黃昏走多少路……我都願意像小時候你牽著我的手那樣,扶扶你走走夕陽路……我回報不了這一切,我一生枉為人!!」

    這個男子話顫抖哽咽說完,人已經沉重腑頭垂淚……

    唐志龍雙眸再流露疼心光芒,看向面前的孩子……

    「教父!!」莊昊然突然伸出雙手,停在病床前,沒敢再造次接觸到教父的身體,而是哽哽咽咽再落淚地說:「您的思想,是我一生要維護的事!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去沾污它!包括我自己!!我經歷了三十年的人生了……教父!無論我是怎樣角色,都依然沒敢接過你手中的那支筆……甚至不敢造次,在您曾經的豐功偉績上,多添上一筆!不求譁眾取寵,但求還給您一個清晰而真實的畫面,做一個實事求事的人!希望您能成全昊然!」

    唐志龍沉沉默默地落淚,那樣安慰地看向面前的年輕人,睿智而淒然的雙眸,閃爍那樣喜悅而安慰的光芒,終顫顫抖抖地從被褥下方探出自己蒼老的手,漸漸地握住他的手,聲音沙啞而哽咽地叫……「昊然啊……」

    莊昊然這時才抬頭,落淚地看向教父……

    唐志龍哽哽咽咽地看向莊昊然,沉默壓抑了好久,才終於心疼顫抖地說:「你要好好對待可馨……」

    莊昊然稍怔地看向唐志龍!!

    唐志龍看向莊昊然,一語雙關,卻終還是哽咽落淚,激動地說:「教父就這麼個女兒……您要答應教父好好對待可馨……不要辜負了她對你一翻深情……不管是否孽緣,但終究是緣。我這個女兒經過了削骨的疼痛,經過無數痛苦和劫難,都還能堅持走到今天……是我這個父親小看了她……小看了你們的深情……或許你們真的能超越一切……只要你們看清生命的本質與真相,確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走……而每一步都矜貴!每一個選擇,都必然有意義與道理……你們長大了,走自己的路吧……我……我祝福你們……」

    「教父!」莊昊然簡直不可思議地聽到這個消息,他即刻握緊唐志龍的手,激動地說:「你……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你真的答應我們?」

    唐志龍顫抖臉面,淚水滑落下來,卻緩緩地點點頭……

    「教父!」莊昊然此時狂喜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顫顫抖抖地握緊教父的手,說不出話來……

    「………………」唐志龍千言萬語咽在喉間,只是雙眸顫抖著淚水,抖抖動動地握著莊昊然的手,雖然有許多不捨,雖然有許多話仍沒交待,雖然沒能看到女兒身披嫁衣走上紅毯,他卻緊壓抑內心的疼痛,任由淚水陣陣滑落,才哽咽地笑說:「可馨是個好女兒……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們今天成就這一切,就已經為我的人生,添上最美的一筆!我很安慰……很驕傲……很自豪……這才是我最渴望的畫面……」

    「教父!」莊昊然再那樣激動地叫他!

    唐志龍看向莊昊然,臉上也顫抖著心疼的笑容,哽咽地說:「要記著,生命沒有所謂的唯美,那只是一種逃脫現實的想像,缺陷雖然殘忍,卻真實可靠……你們只要成全人生渴望的畫面就夠了……」

    這個老人家邊說,邊心疼顫抖落淚……

    「教父,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可馨!!一定!」莊昊然握緊唐志龍的手,心疼哽咽地說。

    唐志龍默默地點頭,再顫抖落淚……「去吧,去告訴可馨這個好消息……去和她說,父親祝福她找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頂天立地的好男人!」

    「………………」莊昊然深而激動地看向唐志龍!

    「去吧……下次……你們一起來看我……帶束百合花來看我……」唐志龍話哽咽說完,就已經微握著莊昊然的手,讓他離開……

    莊昊然雙眸哽咽著淚水,或許沒有想到事情這麼順利,他沉喘一口氣,看著唐志龍彷彿身體疲累,已然閉上雙眸沉沉睡去,他臉微顫抖一點笑容,為免打擾他老人家休息,便只好緩緩地站起來,再深深地看向他憔悴的臉龐,想起那個真相,他咬緊牙根沒將調查事件說出來,而是緩緩地轉過身,逐漸邁步走出病房……

    門,輕輕地掩上。

    唐志龍憔悴痛苦地躺在床上,垂老眼斂滑落淚水,想起女兒那善良甜美的模樣,想起女兒那深情落淚的模樣,他終心願已了地閉上雙眸,任由厚重床褥內另一隻手,腕部的鮮血,顆顆往床下滴,每滴都那般觸目驚心……

    莊昊然獨自一人邁著迅速的步伐往外走,剛開始臉上還浮動著喜悅的笑容,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臟莫名地被人重捶一下!!他雙眸快速地流轉,逐漸開始覺得有點不妥……

    「去吧……下次……你們一起來看我……帶束百合花來看我……」

    這句話,那樣深幽幽,哀哀怨怨地傳來。

    莊昊然漸停下腳步,臉色緊繃,雙眸更快速地閃爍,彷彿已經聽到了那鮮血滴滴答答在地面的聲音,他瞬間飛快地往前跑著,落淚大叫:「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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