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2章 要踢一趟潭腿給愛人看 文 / 似練之雲
夜深了,張大勇躺在大土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不再是因為那些迷霧重重的敵情——敵情已經分析得很透徹了,通過與趙團長吳政委的連夜分析研究,認為無論城裡的便衣隊,還是那個賣饸饹的瘸子,都是健雄壽一的線人!
現在睡不著,完全是因為秦英。趙團長說得對,自從七月初十那天晚上與秦英分手以後,到現在,差不多有五個多月沒見到秦英了。
七月初十,那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初秋的風兒細細地拂面而來,讓張大勇感覺無比地愜意和幸福。
他與秦英相擁而坐。
這是一個太行與平原相接的一座平緩的小山包。
太陽雖然早就落下去了,但是依舊晚霞滿天。月亮升上來,掛在樹梢上,像一個甜甜的大黃橘子瓣兒。
大勇的腿傷養好了,他與秦英的愛情也成熟了。
張大勇在一次行動中被敵人的手雷炸傷了大腿——有一塊單片深入肌肉內。
從來也躺不住的張大勇被送進了團裡的衛生隊。於是他就與這個天津來的女衛生員一見鍾情。女衛生員的名字叫秦英。她對人熱心,業務棒,剛被提拔為班長。
兩個意中人的戀愛一發而不可收,張大勇與秦英二人雙雙墜入愛河……
「打敗日本鬼子以後,你打算幹嗎?」秦英從張大勇的懷裡抬起頭來說。
秦英的天津話溫柔如水,總是勾起張大勇的一陣陣愛意。
「我,我趕馬車。這活兒還能拾的起來的。」張大勇說:「我16歲就能趕4駕馬車了。一個月跑四趟太行。掙錢養家,沒問題。」
「那馬若是驚了咋辦啊?」秦英說:「俺見過驚馬的,可嚇人了哎。」
「別說驚馬,連驚人我都能制服,不信我讓你看看——」說著,張大勇就要踢一趟潭腿給秦英看。
「誒,你的腿剛好了,不能太用力,得等到恢復好了以後。」秦英說著,就又鑽進張大勇的懷裡撒嬌說:「你也不問問人家以後想幹啥?」
「哎,還別說,那日本鬼子被打敗以後,你幹啥活啊?」張大勇說著靈機一動,說:「哎,有了。我使喚馬拉車,你就為我的這幾匹馬看病,一等到馬們有個饑寒瀉肚什麼的,你就給它們打理一下——」
「好你個張大勇,你讓我當你的獸醫啊,你好壞壞哦。」秦英說:「俺不跟你去!」
「哈哈哈哈,我的天津老客兒,我能捨得讓你幹那活啊。」張大勇緊緊地摟住自己的愛人說道:「我一個人趕馬車還養活不了你啊?我什麼也不讓你幹,就讓你給我生大胖小子!」
說罷就更緊地摟主了秦英,把自己的嘴湊到秦英的臉上、脖子上,頭髮上吧唧吧唧就是一陣猛親——他感覺秦英的臉蛋是那麼香,秦英則把自己的嘴遞給了張大勇……
想到這裡,張大勇的身上就有一陣子燥熱襲來。但是眼前的諸多難題還是讓他冷靜下來。
是的啊,這日本鬼子不消滅乾淨,怎麼能結婚成家立業啊?
可是這日本鬼子,你不打,他絕對不會自己滅亡的。為了長期呆在中國,日本還不斷增派軍隊來。這健雄壽一就是從武漢方面新增來的啊——
一想到日本鬼子,張大勇的的憤恨就覆蓋了對秦英的思念。不打敗日本鬼子,就沒有中國人的好日子過。自己身為八路軍,只能等到戰勝日軍以後才能考慮個人的問題,也只有到了那時候,自己和相愛的人才能成家立業。
忽然,他覺得應該給父親寫一封家信。這封家信原定於昨天晚上要寫的,但是因為任務耽擱了。想到這裡,張大勇禁不住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趙團長的通訊員打著玻璃煤油燈正要去外面換崗,見張大勇起床,連忙說道:「張連長,現在才半夜,你起來干甚去?」
這是一個山西小伙子。
「哎對了,麻煩你給我找兩張信紙和兩個信封來。」張大勇說。
「半夜裡寫信干甚啊?」小伙子說了,又隨即改口說道:「哦,張連長,好,我給你拿,我我的包裡有筆和紙,也有信封,我這就給你拿。」
小伙子說著,就從牆上掛著的他自己的粗布包裡摸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紙、兩個信封、和一隻鉛筆。張大勇接過來,就後悔沒帶來秦英送給他的那支鋼筆。
現在他看著這種紙和筆,剛想嗔怪,但見通訊員那熱切的目光,就沒作聲。
鉛筆就鉛筆,能寫出字來就行。同時他想,如果是好紙好筆,反而顯得自己的字寫得差,現在是這種紙和筆,倒能掩飾住自己的字寫得差——不是自己的字差,而是紙和筆不好。
因為他知道秦英的字和她的人一樣好看,既清秀,又大方,讓張大勇百看不厭。
呵呵,他忽然就自己笑了。
並且抬頭對通訊員說:「謝謝你啊小弟。」
「客氣個甚,用著就行啊。」通訊員說著就去換崗了。
張大勇這時披著棉襖,坐在煤油燈下,把那皺巴巴的紙用手掌伸平點,拿起鉛筆,寫到:
「父母親二位大人:孩兒不孝,至今不能回家看望二老。如果明年得空,孩兒一定常年守候在二老身邊,但是現在孩兒的確不能盡孝,請二老原諒孩兒。關於二老掛念我的婚姻問題,請二老不必操心了,孩兒這裡經人介紹了一個,閒時領回家去讓二老過目。別不多談,萬望二老多多保重身體——不孝的孩兒勇字。」
寫完這幾行字,張大勇禁不住淚水濕潤了雙眼。
他抹一把眼睛,把寫好的信折疊好,裝入一個信封裡,寫上地址和父親的名字。
接下來,他又認真的用手掌伸平那皺巴巴的紙,然後拿起筆來,然而,手禁不住抖了起來。
「奶奶的,寫什麼啊?」張大勇自言自語道。
他別說寫情書,連給女人的信也是頭一次寫。
正在這時,被替回崗來的的另一個通訊員進門來看到張連長寫家信,連忙說:「張連長,我這裡有漿糊。」說著就從自己炕頭上拿過來一個小酒瓶子,裡面插著一根筷子,他說:「你用就行啊。」
這是一個河北口音的小伙子。
「哎對了,小兄弟,明兒個麻煩你一件事情好麼?」張大勇說。
「張連長啊,怎麼還叫麻煩啊?有事你說就行,還客氣什麼哦。」河北口音的通訊員說。
「我一會兒天不亮就得回連隊去,我要寫一封信,麻煩你明天抽時間交給衛生隊的秦英,好嗎。」張大勇說。
因為張大勇清楚,通訊員畢竟是首長的通訊員啊,因此他想必須得客氣地請求人家。
「是!敬禮。」通訊員說道。
沒想到通訊員如此痛快。
張大勇趕忙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哦,張連長。」通訊員說道:「我認識秦班長。他待人可好了。特熱心——」
「是麼?」張大勇不知為何如此問道。
「不是我自己這麼說——大家都這麼說哦。」通訊員說道。
「呵呵呵呵。」張大勇禁不住笑道。
張大勇的心裡覺得暖乎乎的,心裡為秦英感到驕傲和自豪。
「張連長,你寫好以後,封好放在桌上,我趕明一早就給秦班長送去——」這位河北的小伙子說道。
「不用一大早就送,你抽個時間就行了。」張大勇說道。
「哎呀,張連長,你不用很客氣,他們衛生隊離我們練操的場院不遠,我上午去練投彈的時候,捎過去就行了。」
「哦,那你先睡吧。」張大勇說道。
「張連長,你也早一點歇息哦。」通訊員說完就鑽進了被窩。
屋裡安靜下來。
然而,張大勇卻不知道給秦英的信到底如何寫。
「唉——」他長出了一口氣,把心一橫,說:「寫!」
他寫道:「秦英:本想跟你見面,但是戰事日近,只能等我拿下敵人以後再跟你見面——張大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