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偷天換日(3) 文 / 風凌雲
「妹夫?妹夫你在家嗎?」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張秀峰就看到林雲堂施施然走進了自己的家,一邊高聲叫嚷著,一邊四處查看著。張秀峰並沒有出去見面的打算,他要仔細的看看林雲堂到底來這裡幹什麼。如果說先前的林雲堂在張秀峰眼裡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那麼現在,張秀峰已經不敢輕視他了,他發現以前的林雲堂根本是在偽裝。就是眼前的小人物差點讓他陰溝裡翻船。一個在他離去後能迅速上位,一個能在之前連他都騙過的人,張秀峰又怎能不重視。
叫了幾聲看到沒有人應聲,張秀峰就看到林雲堂開始在自己家裡到處翻找起來,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張秀峰看著正在尋找東西的林雲堂,眼神漸漸變得冷厲起來。林雲堂找了很久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環顧了一下四周,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
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張秀峰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眼前彷彿出現了宜喜宜嗔的妻子的容顏。忽然,張秀峰看到了牆角的那個菜窖,往事不由得泛上心頭。
激動那還是他剛結婚的時候鬧洞房,不知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傢伙居然想出了捉迷藏的鬼主意。於是恨不得提槍上馬的張秀峰只好被逼無奈的被蒙上了眼睛,等林秀雲藏好後再去尋找。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跟他開玩笑,張秀峰找了很多地方,卻總是不見新娘子的蹤影。就在張秀峰心急火燎開始有些擔心的時候,卻從遠處傳來呼喊救命的聲音,大家一聽可不就是新娘子的聲音嗎。及至大家趕到,卻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新娘子的腦袋正卡在鐵門的柵欄的空隙上。進不去出不來,可苦壞了新娘子,迫不得已才呼喊救命。按照新娘子的說法,她本想躲進菜窖裡,到了才發現卻是鐵鎖把門。當時的抗聯是徵集了一個地主的院子,新娘子也是無意當中發現的那個菜窖。新娘子捨不得自己這個好的發現,伸進頭想要比量一下,可是悲劇的是進去了卻怎麼也出不來了。到了最後還是用鋼鋸把兩邊的鐵柵欄鋸開才算是把新娘子解救出來。從那以後,不知道林秀雲對菜窖情有獨鍾,儘管他們搬了很多次家,但每到一個地方,林秀雲總是會修建一個菜窖。張秀峰還記得當時岸古隆一讓他們去圍剿抗聯,林秀雲為了不讓他去,愣是把他的衣服藏了起來。最後張秀峰也是在菜窖發現的衣服。
張秀峰一步步的向著菜窖走去,心裡忐忑萬分,他既期待裡邊的東西又希望裡邊一無所有。張秀峰顫顫巍巍的拉開了菜窖的門,然後扶著梯子一步步的走了下去。菜窖的中間有一張桌子,桌子上赫然放著一塊玉珮。張秀峰拿起玉珮一看,心裡的怨恨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玉珮的正中央赫然刻著一個堂字。張秀峰知道,自己妻子一家每個孩子身上都帶著一塊玉珮。他曾經見過妻子身上的那塊玉珮,跟眼前的玉珮的樣式一模一樣,只是中間刻著一個雲字。張秀峰可以想見,林雲堂之所以過來肯定就是為了尋找這枚玉珮。估計是他在整理行裝前往三岔河,偶然間發現玉珮不見了,所以急急忙忙來尋找。
聯想到林雲堂的平步青雲,聯想到那個熟悉的背影,聯想到林雲堂之前一直對林秀雲情有獨鍾,張秀峰已經把事情推測了個大概。想來是林雲堂的推波助瀾才導致了岸古隆一對林秀雲的侵犯。而瞅準機會的林雲堂在鬼子走後居然無恥的再次侵犯了林秀雲。聯想到林秀雲身上那些奇葩的傷痕,他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那是有性虐傾向的林雲堂留下的。林秀雲不堪受辱,所以才選擇了自盡。但她同時卻悄悄的藏下了林雲堂的玉珮。可謂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張秀峰一把把玉珮扔到菜窖的牆上,滿臉怨恨的走了出去。滿臉留戀不捨的看了一下他生活了多年的院子,然後毅然大步走了出去。他有些不敢面對,這裡的一切都留下了他跟妻子的點點滴滴,生活在這裡他沒有那個勇氣。
張秀峰並沒有發現旁邊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說來也是湊巧,林雲堂本來已經離開了,但路上碰到一個熟人,向他詢問張秀峰,林雲堂才知道張秀峰就在他不久前回到了家。於是林雲堂再次悄悄的回來,恰好看到了張秀峰進菜窖的一幕。等到張秀峰走遠,林雲堂悄悄的走向菜窖,等到他發現已經粉碎的玉珮,他知道,張秀峰已經知道了一切,他忽然感覺到,也許自己的末日到了。
林雲堂想到了逃跑,對於張秀峰他還是從心底裡感到畏懼的。這些年他也撈了不少,足夠他這一輩子不愁吃喝了。林雲堂打點好了行裝,一出門就碰到兩個荷槍實彈的保安團士兵。
「你們要幹什麼?」林雲堂第一感覺就是張秀峰要對他動手了,這兩個人是來殺他的。他慌裡慌張的想要掏槍,可是他背了太多的東西,一時半會居然找不到槍放在了哪裡。
「團長讓我們來護送您去三岔河。」其中一個保安團士兵開口道。
一聽不是殺他的,林雲堂長舒了一口氣。林雲堂自家知道自家事,憑著自己的水平,即使有槍在手也於事無補。聽到他們是來護送自己去三岔河,林雲堂心裡又泛起了嘀咕。不會是跟水滸傳上護送林沖魯智深一樣,找個偏僻的地方再對自己下手吧。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本來放到肚子裡的心再次一路飆升到了嗓子眼,只覺得好像有一雙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現在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自己吉人自有天相。其實林雲堂還真是誤會了張秀峰。張秀峰並不知道林雲堂知道自己發現他秘密的事,在他看來之所以派人護送林雲堂,一個是計劃馬上實施,需要他這個黑鍋,另外也是他怕再見到林雲堂,擔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所以才派人早早的把他打發到三岔河,所謂眼不見為淨。
於此同時,張秀峰出現在了司令部岸古隆一的辦公室裡。
「張桑,你有什麼事情嗎?」一番寒暄過後,岸古隆一不解的問道。畢竟他們昨天才剛見過面。在岸古隆一的記憶裡,張秀峰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中佐,林雲堂當副團長期間,他的所作所為您應該有所耳聞吧。」張秀峰看著岸古隆一,一臉嚴肅的說道。
「張桑,這個事我們昨天不是已經談過了嗎?對林桑已經做出了處罰,你還想怎樣?》」岸古隆一有些不悅的說道。在他看來,張秀峰這次是要痛打落水狗。狗不聽話自然要打,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那打的就不是狗,而是狗主人的面子了。
「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追究責任,而是為了保安團的日後訓練。」張秀峰一板一眼道。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岸古隆一聽到不是為了繼續懲罰林雲堂,臉色好看了些。不過他很不習慣張秀峰現在的說話方式。他發現這次張秀峰回來變化很大,雖然對他還是很恭敬,但他卻總是覺著中間隔著層什麼東西。尤其是現在一板一眼的跟他對話,更是讓他無法忍受。一隻狗怎麼能夠跟主人對等談話?之前那個卑躬屈膝的張秀峰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岸古隆一忽然發現一個很嚴峻的問題,他根本沒有讓張秀峰坐下,但張秀峰此刻卻正舒舒服服的坐在那。
「為了能夠更好的為皇軍服務,我打算對保安團實行為期半個月的封閉式訓練。」張秀峰很是嚴肅的說道。
「你們不是一直在訓練嗎?」岸古隆一很是警覺的問道。雖然他很想保安團的戰鬥力強,但他又怕保安團戰鬥力強了不好控制,所以他也矛盾的很。
「前一陣子林雲堂搞得保安團烏煙瘴氣,我想藉著這次封閉式訓練,一個事整頓下軍紀,再一個就是增強一下軍事素養。所以我想請中佐派駐些教官,幫助我們訓練。」張秀峰很是誠懇的回道。
岸古隆一聽到張秀峰搞什麼訓練,本來是不想同意的,但是聽張秀峰的意思是希望派駐日本教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岸古隆一一直想要插手保安團的事務,但張秀峰在保安團的威望很高,所以效果一直不好。其實岸古隆一也知道林雲堂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之所以扶他上位,也的確是沒有更好的選擇。現在張秀峰主動要求日本教官訓練,這可是一個影響保安團的一個大好機會。
「嗯,我看這個事很有必要,至於教官的人選,你跟小野副官溝通吧。」綜合考慮了一下,岸古隆一點頭說道。
「另外,三岔河那邊是不是也要訓練一下啊?我看也不用派什麼教官,就讓駐紮在那裡的小泉小隊長負責訓練吧。」張秀峰接著說道。
「很好。這個事就這麼定了。」岸古隆一很是痛快的說道。對於岸古隆一,張秀峰自然很是瞭解。他之所以做出這個安排就是投其所好,他知道岸古隆一想要插手保安團已經很久了,現在送上這麼大一個餡餅,他沒理由不接著。
張秀峰跟岸古隆一商量了一下細節,就告辭離開了,兩人對這次會面都很滿意。看著岸古隆一開心的笑臉,張秀峰笑的更開心。
「笑吧,開心的笑吧。有你哭的時候。」張秀峰暗自想到。張秀峰謝絕了岸古隆一的挽留,很是瀟灑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