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挨揍 文 / 每日深眠
後來她跟同年級的好多同學混熟了，有一些是住在一條街上，上學開始三五成群，有說有笑。
不過，阿東像是在這條上學路上失蹤似的，別說對面就是背影都沒看過。有幾次，路過他家門口，他似乎要出門，看到她的身影就慌忙閃進去，一次還不小心碰在門框上，那痛得嘶牙咧嘴的樣子讓她抿嘴偷笑。
好聽的鄧麗君的歌也聽不到了。
以前是阿東在樓下放，她在樓上聽，現在阿東再也不會坐在過道上抱著錄音機。
她實在是太喜歡聽鄧麗君的歌，就纏著家裡買了一個錄音機，從此，她家裡的窗戶裡傳出鄧麗君甜美的歌曲。
不久，到了放暑假的時間。
王志軍發現阿東經常跟著他爸爸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一身的灰塵。
他現在心情似乎好多了，吃完晚飯就跑出來和鄰居街坊的孩子們玩耍。男孩子玩攻城紅燈綠燈亮，女孩子玩跳橡皮筋玩踢毽子。有時候，男女混玩，在夏日的晚間，這條街上分外熱鬧。
媽媽是不讓王家的孩子下去玩，說那些是野孩子，會帶壞好孩子。
王志軍和弟弟經常站在陽台上，看著下面大大小小的孩子歡樂的玩耍，心裡好羨慕。
不過，王志軍發現，阿東最喜歡玩紅燈綠燈亮，這樣，他當「車輛」的時候，就正面對著她，有時，他會怔怔的看著她，老是被紅燈抓。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暑假過去，街上一到時間就走著三三兩兩挎著書包的學生。
王志軍終於知道看不到阿東上學身影的原因。
這天，她起的很早，想背背英語單詞，陽台上空氣比較清新，就搬了一張小竹椅來到陽台，一眼就看見阿東背著書包走下那個水泥坡，轉彎不見了。
這麼早？才六點四十，原來是這樣才看不到他。
想到這個問題，她心裡突然彆扭起來，自己也搞不清楚什麼原因。她背不進單詞，一看到那些蚯蚓一樣的字體，總覺得它們在蠕動，她垂頭喪氣的走回房間，坐在床上一陣發愣。過後，她拿出昨天收到劉為國的信又看一遍，信上說，他下月就要去部隊報到，聽說海邊有很多漂亮的海螺，到時要用海螺為她編一個最美五彩的手鏈，作為定情禮物送給她。
看到這裡，王志軍露出甜蜜的微笑，剛才的煩躁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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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過的很快，當一場大雪揚揚灑灑飄舞下來，已經是深冬。
這段日子，阿東感覺是在油鍋裡煎熬，他每一分每一秒醒著的時候，都是想著王志軍。他再也不敢去在路口上和她「偶遇」，也不敢看到她，只要看到她，心裡真的是揪著難受。
因為她看了一整本的他的傾訴，沒有引起她半點反應和共鳴，反而還給他，這是明顯的拒絕，叫他很絕望。可是，他的心裡怎麼也揮不去她的影子，每日在他窗前「咯咯」作響高跟鞋更讓他無比抓狂。
他想逃，這年代能往哪逃？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離開過這個縣城，哪怕就是縣城周邊的鄉下。
可是，這情感的思念憋在心裡又相當難受，為了發洩出來，他每日瘋狂的寫詩，在詩裡面傾訴對王志軍的愛慕和思念，傾述失戀的痛苦和哀傷。他在暑期裡去爸爸蹲點的工廠裡打暑期工，賺了錢就買很多詩書，從裡面尋找最優美的詞語形容她的美麗和氣質，用最淒慘的詞語形容自己的心情和感觸。
阿東已經無以自拔，學習一落千丈，學習成績在班上老是和別人競爭倒數第一。開始，父母還是苦口婆心教育，督促他上進，後來也徹底失望。爸爸對媽媽說，反正不愁沒工作，算了吧，讀書是命。
不過，阿東已經準備好在感情方面做最後一搏，他期望老天眷屬期待命運轉機期盼愛人的心能在瞬間被打動。
這天，天上剛下完雪，太陽給出溫暖，大地白皚皚一片，街道兩旁真正進入玉樹臨風的境界。
世界此時是一片純潔。
王志軍歡快的走出校門，她和幾個同學約好去公園照相，她要回家裡取相機。為了趕時間，她選擇了一條小路。
走進小路，她就後悔，小路不但積雪好深，有些地方還很滑，她盡量小心翼翼的走路。
突然，三個身影攔住了去路，她抬頭一看認得面貌，是平時經常站在校門口，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社會小流氓，不由心裡提高警惕。
只見三個嬉皮笑臉，其中一個陰陽怪氣的說：「小妹，今天天氣這麼好，景色這麼美，陪哥哥去照照相玩玩。」
另外一個涎著臉說：「大哥，人比景色美啊。」
王志軍板著臉說：「讓開路，我要回家。」
那個叫大哥的伸過手來，說：「哎喲，這張小臉被凍得通紅的，來讓哥給你暖暖。」
王志軍閃過，轉身就往來路上跑去，沒想到踩到一塊很滑的冰上，噗通跌倒在地上。
那個叫大哥的流里流氣的說：「我說小妹子想哥吧，你看，自動躺下，來，哥給你好好溫暖。」
說著，蹲在王志軍身邊，雙手摸上她的胸脯……
就在這時，一塊石頭飛來，正中那大哥腦袋，痛的他抱頭蹲在地上。
王志軍看見阿東提著書包怒氣沖沖的站在那裡。
原來，阿東把這段時間寫的詩放進書包裡，要拿給王志軍看，希望能燃起她心中的愛情之火。
他站在她放學的必經之路等她，沒想到，當他看見她的時候，她卻拐進了旁邊的小路。
阿東怔住了，莫非，她不想見他。
他還是不甘心，跑步到小路的出口，今天，一定要給她，一定要讓她知道這份深情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當他到了出口，卻看見在公園裡碰過面的社會青年在欺負王志軍，那個叫老貓的正摸上她的身子，情急之中，他在雪地裡撿起一塊石頭打在老貓頭上。
老貓從地上站起來，仔細打量眼前這位狗膽包天竟敢用石頭砸他的人，只見此人，一副瘦削的身材，一個文弱弱的樣子，手裡還提著個書包。
是個學生。
說實在的，在這個縣城，黑道上任何人想動他，都要在後腦勺摸幾十下，他媽的，一個文弱學生也敢拿石頭砸他，不好好整治整治這小子，以後還咋混。
老貓摸摸頭上那個大包說：「揍這王八蛋。」
然後三個人向阿東撲去。
開始，阿東揮著書包抵擋一陣，沒一分鐘功夫就被他們掀翻在地，拳腳向暴雨一樣落在他身上。阿東放棄抵抗，抱頭咬著牙，一聲不吭，身上到處是痛楚。
媽媽打他會哭，別人打他不能哭！
老貓招呼拳腳還不過癮，在地上抄起半塊磚頭，一把砸在阿東頭上，狠狠的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拿石頭砸老子。」
阿東被砸暈過去，血順著他的脖子流過衣襟淌在地上，在潔白的雪地裡分外艷麗。
老貓他們見阿東暈過去才停住，對王志軍色迷迷的說：「小妞，今天老子打累了，下次再找你好好的玩一玩。」
說完，帶著另外兩個走啦。
王志軍看著阿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雪地上的紅色正在蔓延，她著急的想站起來過去為他止血，但腳脖子針一樣刺痛，她選擇了爬過去。到了阿東身邊，捧起他的頭，手上即刻沾上黏黏的鮮血，眼淚一下湧出她的眼眶。
她趕緊掏出手帕，找到傷口緊緊的捂上。
一會，阿東醒過來，看到她的淚水，咧嘴一笑。
「你哭啦，你心疼我。」
聽了這句話，王志軍的淚水更是奔湧出來，已經是哭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