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璃塵篇 1 文 / 兮瓜

    我是生在青丘的鳧璃，和塵蕭一樣我也一百四十歲了。狐狸本就長壽，但卻老的飛快。人人都知道狐狸精是如何美麗，卻不知她們也只有美麗而已，別無其他。

    靠著吸食人類精元，保住了這幅易逝的容顏。這張臉依舊是十六那年的美好，可青春皮囊下包裹的那顆心卻早已如沙漠中的沙子般醜陋乾涸，與悲涼。

    而塵蕭，他靠著苦苦修煉，終是保住了他二十歲時的容顏。他想修得是仙，而我是妖，若是早些明白這些，我也不至於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他如今的模樣正是他離開我後的，他成了和尚……

    那年正應天劫，為不拖累青丘同族只得獨自外出。

    所謂天劫便是上天應予的劫難，過了便是位列仙班光芒四射，若是沒過怕是得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便是天帝予我們狐族最大「恩惠」。於很多狐狸而言，那不並不是恩惠。也許起初是的，但是之後，狐族想要的不是什麼位列仙班，只求一個安穩度日。可是天帝不許，仍是堅持予每位狐族中人一個劫，可他不知道我們不需要這個。

    看慣了一去不回，也看多了榮華富貴，對於天劫我早已趨之若鶩。

    那是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連樹葉都耷拉著腦袋，為尋一個乘涼處，在瀑布下，我見著了正在專心修煉的塵蕭。一襲白衣立於水面，卻不染半絲水汽，漆黑如墨的長髮被他用一根簡單的銀簪高高束起，伴著四周水折射出來的光暈顯得他是那樣的神聖不可侵犯。

    那時的他，不過是一個忠於修仙的劍士。

    他的眉目可真美。我不由得心生感慨。青丘的男子大多一個樣，也不見得有多出眾但他的眉目卻萬分溫柔，一點兒也不似狐族的刻板。他大概是我見過最美的人吧，雖說在遇見他之前我從未見過古書上所說的人類，許是先入為主再有他無雙的面貌，讓我恍惚良久。

    驀的，水面突然浮起一朵白蓮花純潔高雅。它似乎有生命正在召喚我向它靠近，可才近了些幾滴水珠便滴在了我的額頭，和鵝黃色的裙擺上。目光突然清明，心中的厭惡也明晰起來。狐族素愛乾淨，誰人不知。

    未待我皺眉，便已注意到頭頂那把流光溢彩，甚是奪目的劍，劍身雖是溫婉得很但卻時時散發著濃烈的悲憫之情，似是憂傷，似是仰慕，似是傾訴……劍柄上還刻著一枝用紅色硃砂畫的盛開萬年的蓮。

    那劍我是記得的，那是流素。相傳是仙界的持夜上仙親手為已失去記憶的妻子穆蓮鑄的。太上老君的弟子給穆蓮拿錯了丹藥使她失去了記憶，即使如此她卻還有著失憶前的習慣，那便是喜歡看人舞劍。持夜為讓妻子早日回憶起來在鑄劍時一刻不停得吟唱悲歌，據說那是他們二人的定情之曲。而後她回憶起與否，誰也不知道。

    而留在世間的除了他二人你儂我儂的繾綣之情，還有失憶後的折磨，那就是這把叫做流素的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