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人市 文 / 白楓葉
在山上感覺不出來,到了山下路邊到處都是餓民,曾夕很難相像,這是一座城。
幾人騎馬穿過人市,很多婦人抱著幾個月,幾歲,的孩子跪在路邊;還有一些外地來的人販在挑選著的看上去清秀一些的孩子;更有一些壯漢**上身,希望有人能買他們去做苦力。可常年的飢餓那裡還會有肌肉,有的也只是皮包骨。
見他們來了,全都跪在地上求著:「大爺,買下我吧。」「買了我吧」「大爺……」
跪了一地的人,擋住了馬的去路,幾人只能停下來。
樹根是從這裡被田管家買到默樓了,他最能感同身受。此時早已哭紅了雙眼,可卻將嘴皮咬得死死的,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他此時是如此慶幸當初田管家買了他。
余葉辰和林央面無表情的看著,曾夕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來,身子在顫抖。余葉辰將他摟在懷裡,手輕輕地蒙上他的眼,然後一聲歎息:「小夕,我們現在不能……」
曾夕明白,順著他的手閉上了眼睛,「走吧。」
余葉辰看著地上的人,冷聲:「讓開」聲音雖不大,卻夾雜著內力在裡面。那些難民那裡受得住,紛紛爬向兩邊。
四人兩馬在次前行,只是路上誰也沒有在說話。
余葉辰和林央不會去可憐他們,他們從小是吃著苦長大的,也看得太多,早已麻木。
樹根雖然年齡小,但從小被賣到默樓,看得也多,雖然可憐他們,卻也明白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只有曾夕從小就是家裡的寵兒,捧在手心裡的寶。雖然世詠也會讓他接觸一些陰暗的地方,但那是有選擇性,說到底他還只是個被人保護著的孩子。
人市上的事讓他突然很想家,想詠爺爺,想從小就跟著他,守護著他的哥哥姐姐。
這裡是一個破敗的小村,村民們在田地裡忙活著,看見他們都站起來,直愣愣的看著發呆,眼裡有吃驚,更多的是羨慕,嫉妒。
樹根離家七年,離開時只有五六歲,早已不記得家在那裡,只記得大楷位置。
樹根走到田邊對一漢子鞠躬行禮:「大叔,你知道李秀英的家在那裡?」
漢子仔細的瞧了瞧樹根問:「你是樹根?」
看到他點頭,才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歎了口氣:「你娘在送走你後沒兩個月就去了。」
雖早有預料但親耳聽人說到,還是覺得難以接受,忍不住眼淚往下掉,「那你知道娘親埋在那裡嗎?」
漢子笨拙的拍拍他的肩膀,「傻孩子,你娘早晚是要去的,你哭個什麼,你看你現在多好。她就埋在後山的亂葬岡,你去吧。」樹根又給他鞠了一躬才離開。
幾人來到亂葬岡,這裡沒有墓碑,死了人沒錢的,都埋在這裡。樹根就那樣靜靜地跪著,跪了好久才磕了三個頭,勉強笑笑,「娘親,孩兒來看你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少爺是個好人,就是他帶我來看你的……我要走了,你放心吧。」說罷又磕了三個頭才起來,最後看了眼亂葬岡才收好眼淚,走到等著的主子面前,毫不猶豫的跪下磕頭:「謝謝少爺,謝謝樓主,謝謝林公子。」
沒有人去拉他,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有接受了,他才會安心。
等三個頭磕完,曾夕才讓他起來。
回到城裡,幾人找了間茶館,樹根安靜的站在曾夕身後。
曾夕向茶館老闆借了紙、筆、墨、寫了封信,並在懷裡拿出了一塊玉,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和晴煙的一樣只不過中間是個『陽』字,一起交給了余葉辰,「辰哥哥找人把這封信和這塊玉交給認何一家唯香的老闆。」
余葉辰接過信和玉,也並不多問對著空氣吩咐;「出來。」然後一條黑影就閃了出來跪在地上,接過信和玉又閃身不見。
林央一直暗中觀察著曾夕,見他並不吃驚,暗歎:「真是只小狐狸。」
樹根卻張大著嘴一臉見鬼的表情,茶館老闆卻裝著什麼也沒看見,還好茶館裡就他們一桌客裡。
回去的路上四人慢慢地走著,林央問:「小狐狸,你剛剛那玉很好看喲。」說著還作出一副垂涎想要的樣子。
曾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別叫我小狐狸,還有那玉是唯香頭牌都有的。」說到這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看余葉辰,見他沒有不高興才放下心來。
林央兩眼金光的盯著曾夕,「小狐狸,唯香五個頭牌,晴煙的劍,紅舞的舞,呤霜的歌,無痕的簫,落陽的琴。哇……我剛剛看到你那玉上面有個『陽』字,你不會就是落陽吧。」
「是又怎麼樣。」
林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難怪,從沒人見過落陽的樣子,原來是你個小狐狸,可是你為什麼要去青樓彈琴呢?」
「還能為什麼,去那裡可以和他們一起玩,他們對我很好的。」說到這裡曾夕幸福的笑著,「小時候他們天天會陪著我玩,會帶我去很多地方。」
如果不說很難有人想到,曾家的少爺是青樓頭牌之一。
余葉辰調笑,「那小夕可要彈琴給我聽喲,我還不知道小夕會琴呢。」
晚上余葉辰真找了把琴給曾夕,讓他彈了幾著曲子。琴是好琴,可曾夕的心亂了。
「怎麼了?」
曾夕的手從一根根琴弦劃過,在心裡好久的問題終於問出了口,「辰哥哥,你那朋友是得的什麼病?為什麼只有神醫世詠才可以。」
余葉辰陷入了回憶m,「他是中毒了,找了很多人都說只有神醫世詠才能救得了他,還有水孕珠。」
曾夕一驚,琴弦劃破了手指,見余葉辰並沒有發現,連忙將手藏在袖中。
余葉辰看著遠方,準確的說他那有沒看,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那是曾夕到不了的地方。
曾夕突然覺得他們離得這樣遠,突然沒有勇氣在問。
這些天曾夕天天忙著查看默樓各地上交上來的賬本,有一點時間就讓余葉辰帶著他去城裡城外四處轉,也不和他們說為什麼。
此時,曾夕依舊在看著賬本,余葉辰和林央在小停裡喝著酒。
林央問:「你真讓他接掌商舖。」
「恩」
林央真不是明白了,「你們這算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越來越看不懂你們的關係了,情人?可你並沒動他;利用?卻把商舖給他掌管;朋友?呵,有你們這樣會摟在一起的朋友。」
余葉辰心裡也很亂,「我也不知道?」
林央喝下最後一口酒,「如果你對他有感情,那就想法收手吧,現在還來得急。」
「你知道不可能的。」
林央沒在說什麼,因為他明白他有多執著。
默樓的年會並沒有在默樓裡開,而是在城裡默樓屬下的一間鋪子的後院。
寬敞的大廳已坐了二十多個年齡不一的人,每人的桌邊都放著幾本賬冊,而上面的主位卻空著。眾人一邊等著一邊小聲的議論著,不為別的,就因主位旁邊多了兩把椅子。
眾人見余葉辰來了,連忙停止議論站起來:「樓主。」
余葉辰面無表情的在主位上坐下,抬手試意眾人坐下。跟著而來的曾夕和林夕也坐在了剩下的兩個空位上。
沒有多餘的話,二十多個人,從前到後一個接著一個的送上賬冊,並匯報這一年大楷收入,而余葉辰只是靜靜的聽著。等所有人都匯報完了,才宣佈:「從現在開始,他就是總堂主,以後所有商舖將由他接手。」話剛說完下面就炸開了鍋。
「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就是就是,還總堂主呢,我們跟著樓主十多年了都……」
「想當我們的堂主就要有真本事。」
「看他長得那樣不會是……」
林央一臉看好戲的盯著曾夕,他今天本就是來看戲的,至於最後是看曾夕的戲,還是下面那些人的,就難說了。
余葉辰靜靜的喝著茶,也不管下面說的什麼,就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一樣。
曾夕等他他議論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站起來,是笑非笑的問:「說完了嗎?」
大廳裡頓時靜了下來,曾夕冷眼掃過下面的每一個人,「私自議論樓主,開會時擅自開口,原來你們就是這樣尊敬樓主?」
眾人一驚,今天樓主沒有說話,大家都放肆了一點,忘了樓主是怎樣的人。卻也有大膽的站了起來,「我們當然尊敬樓主,但不能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來當我們的總堂主。」
見有人起了頭,不少人也跟著附和,「對,就是這樣,我們不是不尊敬樓主。」
曾夕冷笑,「你們很尊敬樓主,尊敬得連他說的話都不聽了?」
眾人一時沉默了,還有想要說話的,也被身邊的人拉住了。
曾夕看著眾人,「我知道你們不服。」
說著走到最前面那個人面前,「一家酒樓一年下來才一千兩銀子你很有臉面嗎?」
然後是第二個,「還有你,雲瓴如此敏華的地方你一年都才入賬一萬不到。」
就這樣一個一個的走,一個一個的問,到最後看著那人臉上的冷汗沒在說什麼,轉身回去喝了口茶,才漫不經心的說:「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在想要是我來還沒你們做得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們,如果我來我可以讓你們的利潤翻三翻。」
輕輕的一句話卻如丟進油鍋的一滴水,炸翻了天。
「誰信?」
「只是嘴上說說吧。」
「憑什麼信他的。」
曾夕也並不介意只是淡淡的問:「不信?」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