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這，不是愛 文 / 蘇成居士

    我活了二十年，或許再沒有比這一周活得更壓抑的了。

    （11月12日）週三，勤勤懇懇地學了一天，總算是可以擁有清閒自在的時光了。

    一下課，我就騎上山地興致勃勃地回到出租屋裡，想著打開電腦看「奔跑吧，兄弟！」

    剛一到門口，正準備開門，才發現門沒鎖。「難道曉筠回來了？」我竊喜著，趕緊擰開房門，走了進去。

    曉筠一個人瞑著雙睛，躺在沙發上，聽到我走過的腳步聲，說了句:「小木！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噢！好！」我愣了一下，走到曉筠對面的沙發處坐下。

    曉筠緩緩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看著我，一臉嚴肅的神態:「小木！你告訴我！在你的心底裡，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額！嘿嘿！你冷不丁地問這做什麼？呵呵呵呵！」我十分尷尬地笑了笑。

    「別鬧了！認真點！說吧！你對我有什麼評價？我很想聽聽！」曉筠的臉色又加陰翳。這還是她嗎？

    「哦！你很好呀！怎麼了？」我給弄得頗是難為情了，這不像是在詢問什麼事情，倒像是在質問犯人。

    「具體的呢？」曉筠以她那澄澈的黑眸冷盯著我。

    「一.你很溫柔，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二.你刻苦耐勞，樂於助人、共同進取；三.你很有魅力，人緣也好、號召力強。」我搜盡枯腸，面露難色，又不敢看此時的她。

    「你也學會奉承我了嗎？小木！我可不喜歡這樣的你！我真是沒想到連你都會變得這樣，你讓我太失望了！」曉筠似乎生了氣，但沒有發怒。

    「曉筠！我……」我頓時痛苦了起來，直瞅著她，滿懷愧疚。

    「你覺得現在的我很風風光光嗎？」曉筠冷冷地笑了笑，眉毛上揚。

    我靜靜地看著她，不說半句話，也實在說不出什麼。說錯了，徒增曉筠怒氣。

    「呵呵呵呵！都只是浮於表面罷了，你知道今年參加選秀的女生有多少人嗎？」曉筠肆虐地笑了起來。

    我忙晃了晃頭，又看向她。

    「那你覺得在我們城市找工作容易嗎？」曉筠又問著，臉色苦淡。

    「不容易！」我應著，想了想在n市各大人力資源中心，整日裡人聲鼎沸，又想了想我們n市每天都有近百萬人的人口流動量，不禁兩股戰戰。

    「那你認為成名成才容易嗎？」曉筠見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繼續問。

    「不容易！」我搖搖頭，說。

    「你能知道，那就好！」曉筠終於擠出了今天的第一抹微笑。

    「曉筠！你辛苦了！看你每天都這麼累，我也如鯁在喉呀！」我心裡難受得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根據這麼多天的親眼所見，曉筠確確實實是太辛苦了。

    「辛苦！這是值得的！你看我現在多風光呀！你知道如今我一個月可以掙多少錢嗎？」曉筠笑了笑，眼神矍利。

    我又搖了搖頭。

    「我們這所城市新區的房價最便宜吧！多少？」曉筠問著，嘴角填充著笑意。

    「5500元一平方！」我回著，滿是辛酸。這房價，將要幻滅多少有志青年的最初夢想啊！

    「嗯！我現在兩個月的工資就能買一套！」曉筠得意地笑了一下。

    「額！……」我愕然了，這，還是曉筠嗎？為什麼突然談起錢來了？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變得這麼愛錢了嗎？你們富家二代是永遠體會不到我們窮人的悲苦的！」曉筠說著說著，居然黯然神傷了。

    「哦！」我怔住了，在曉筠眼裡，原來我一直都是一個無憂無慮、揮錢如土的紈褲子弟呀。

    「沒有錢，我可以上這所在全國排名第二十二名的211大學嗎？沒有錢，我可以出入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消費場所嗎？沒有錢，我能夠幫助爸爸媽媽還清家裡面欠下的幾十萬元巨債嗎？沒有錢，我能夠挽回病得奄奄一息的只有66歲奶奶的生命嗎？」曉筠一邊說著，一邊擦拭著噴礡而出的眼淚。

    「曉筠！對不起！惹你傷心了！」我歉疚地彎下頭去，嘴裡不住說著。

    「沒關係，我只是想找一個人來傾訴。你什麼都別說，聽我說。這個世界上本沒有好人壞人的，是這個社會交際圈給逼出來的。當富人腰纏萬貫有錢時，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寧可頻頻出入娛樂高消費處所，以賭博揮金為樂趣時，我們窮人呢，只能蝸居在這所不屬於自己並時時刻刻遭人歧視的城市裡。富人山珍海味吃得都嫌太沒新意了，我們窮人呢，偶爾吃一頓大西餐都埋怨奢侈浪費，這就是貧富差距，這就是社會人情，你懂嗎？你肯定不懂！我是來自我們n市下轄的鄉村地區，而你呢，不僅有一個富甲一方的哥哥，而且，你的爸媽同樣有著讓人羨慕的工作。你能逃課，這是你們富二代特有的權利，你們即便不學，畢業證照發不誤，工作更是早已內定。我們人人生而平等，這句話是在為我們窮人提供的自嘲嗎？」曉筠激憤地說著，兩頰通紅。

    「嗯！你說得都對！」我拚命地點點頭。這些明明白白的真心話、社會現實激起了我的共鳴。

    我們這個社會之所以缺少愛，是因為沒有人相信再有愛了！

    當愛情因為沒有金錢的滋養而淡然無味時，濃情蜜意結束了，爭執不休開始了。

    當婚姻殿堂因為沒有財富的支持而飄飄欲墜時，愛情結束了，兩個人的生活全靠孩子維繫了，了無生趣。

    一句「我愛你」算什麼，能吃飽飯嗎？整日價的山盟海誓不過是男人們拿來哄騙女人的手段。

    「嘿嘿嘿！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謝謝你！小木！姐姐很慶幸能有你在身邊，我很開心！走吧！姐姐請你出去吃大餐！吃完了，我們再去夜市買些風味小吃做夜宵！」曉筠恢復了以前的似水溫柔。

    「好！」我連忙應著。

    「喊不喊暱稱已經無所謂；是不是姐弟再也無妨。我只知道在眼前的這個不足二十二歲的漂亮女生背負的東西確實太多了，我很想與她共同承擔，但她總是這麼地為他人著想。她寧肯一如既往地繼續超載下去，也不願向旁人訴苦施壓，就接受她這偶爾的發洩吧。畢竟，在她傾吐之後，她整個人放鬆了許多。」我走著想著，曉筠也沒有說話，一直走在我前頭。

    酒足飯飽之後，在夜市攤上精心挑選幾樣美味的台灣小吃，這日子，妙不可言。

    回到臥室，已是23點，朦朦朧朧還能聽見曉筠用淋浴沖澡的聲音。今晚她的確喝了不少啤酒，不過，她酒量很是驚人。這樣，剩了我不少負擔。最起碼，不用攙扶抑或是背著她了。

    皮皮餓得不行，我趕緊拿一些它的食物餵它。

    等一切都平息後，我睜著眼，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我們終究只能如此了，我感覺，我們彷彿走不下去了，我們的關係始終無法突破……

    曉筠，是女朋友，還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