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舊時光 文 / Ivy蕪南琪
依舊是這兒，樾南街24號第二個十字路口。門前的樹木長高了，一切我都再熟悉不過。這我曾以為住一輩子的地方。
他父母都在法國，平時有徐管家和女傭打理這，週末只有他一個人在，原先徐管家還是在的，自從我真正介入他的生活後，他就不允許週末家裡再有別人了。
他的房間是二樓靠左邊的窗戶。貼的窗花是玫瑰圖案，那是我和他一起貼上去的。
我喜歡玫瑰，紅色的。
以前他總是揚言要撕掉，說他一個大男人貼這種窗花好娘。我就恐嚇他你要是敢撕我就把你的泳照貼到學校公告欄上拍賣。
那真是最美的一段時光，只是，已經泛上了歲月的黴菌。
我顫抖著手打開門，屋內的景映入眼簾，物品的擺放，傢俱包括那個已經有些壞的沙發套，都沒變，還是四年前的樣子，之前他跟我說他要把這賣出去的，我頓時明白了什麼，韓亦炫，你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傻子。
我躡手躡腳的上了二樓，生怕被發現。雖然我明明就是來找他的。
我的眼睛四處搜尋，果然，在二樓客廳裡看到了他。地上的酒瓶子扔了一地，桌上還有吃剩一半的飯菜，他睡著了，緊鎖著眉頭。一副沒有安全感的樣子，像個不經世事的孩子一樣需要保護。亞麻色的碎發搭在額頭上，有一些遮住了眼睛，西服的領帶也沒有繫好。
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你了，你瘦了，臉色顯的有些蒼白了。不像以前一樣有朝氣散發著陽光的味道了。這四年過得還好嗎？沒有我的日子過得更風生水起了嗎？
我輕輕的走到他身邊，把酒瓶子都收拾好了之後，蹲在他旁邊，為他重新繫好凌亂的領帶。
我什麼事情都不會幹，可是最擅長系領帶，高中時硬給他逼著學了一個星期。
他說，以後我的領帶只能你來系。你要是不會可怎麼行？
我狠狠地敲他的頭一副大哥大的樣子「老娘是你的保姆還是下人啊」
「我不管」他攤手得瑟的說。
「我肯定學不會的，我只能學會吃飯拿筷子嘛。」我投降道。
「我不管。」他吹著口哨欠扁的看著我
我「」
最後，我很成功。學會了，很得心應手。說起來，好像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敗給他，只要是他說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完成。
不過再想想，他需要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源於愛我和對愛情的忠貞，而我，我只能說，在這場愛情中，我該被判死刑，不可饒恕。
我輕輕的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一瞬間我的眼睛就紅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熟悉的人。
「思瑤？你怎麼會在這？不對不對，我一定是在做夢！」
他揉了揉眼睛拍打著自己的臉頰說道。
我的動作吵醒了他，他一直睡眠很淺，從我認識他時就是。
「你沒有做夢，是我，我真真切切的站在這了。你別誤會，我只是怕你一個人喝死，沒人收屍。」
該死，我在說什麼？亦炫我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對不起對不起。
「思瑤，世界那麼大，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你身邊的人那麼多，親情友情愛情，什麼情都好，為什麼唯獨對我這麼殘忍？為什麼你偏偏要折磨我？四年前，我原本可以很順利的接手我父親的事業，在商業界叱詫風雲，說不定現在我就快要娶到你了。可是你，思瑤，你把我的股份全部轉移到了我死對頭的手上，我母親著急的臥病在床，我父親親手創立的輝煌被你拱手讓人，最後被催債到跳樓而死。你開心了？你滿意了？現在我重新回到這裡，收拾好了以前你留給我的爛攤子，可是你居然這麼對我，為什麼？思瑤，仗著我忘不了你嗎？仗著我對你病入膏肓的愛情嗎？」他苦澀的笑著，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對我訴說。
沒錯，我不怕他衝我叫衝我吼，紅著眼衝我發脾氣。可是我最怕他以這種語氣對我說話，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受傷，很脆弱，很累，精疲力盡。
我承認，我心疼。
炫，我可以說我是有苦衷的嗎？我可以說當我知道伯父伯母因為我而天地兩隔的時候，我一度想要以命抵命嗎？我可以說我比誰都想看到你西裝筆挺事業有成的樣子嗎？我可以說我想嫁的，從來都只是你一個人嗎？
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對你說出事實。即使我如此愛你。
我對你說了謊，其實我不是我父親的女兒，我的親生父親是個只會抽煙喝酒玩女人的痞子。我的母親美麗溫婉端莊。很奇怪是不是，這樣兩個人居然走到了一起。並且生下了我和張曦澄。我的父親一開始也很勤勞的工作養活母親和我們，可後來父親因為賭錢而借高利貸，從那之後，我們整個家庭就垮塌了。我姐姐受不了狗改不了吃屎的父親，私自問親戚借錢去了外國，找了個有錢的外國人當老公。後來那些錢是我和母親起早貪黑做臨時工才還清的。
善良的女人運氣不會差，我相信這句話。所以我母親和我現在的父親走到了一起，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也經商，供我上崇大，在此之前又把我保送到市裡最好的中學，所以我重新認識了你，所以我一直很感謝他。你是不是疑惑我為什麼要用重新這個詞？
沒錯。其實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當然，也許，你根本就不記得了。
那年我五歲，第一次見到你。你穿著黑色外套，頭髮有點偏黃，一個人坐在靠街邊長椅的馬路上，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小孩長得真好看。我走上前去問你怎麼不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你不理我，樣子酷酷的。我自討沒趣，買了個紅薯坐在你旁邊啃起來，你撇頭望著我，我問你要不要吃，你猜你說了句什麼？你說你不要吃豬啃過的東西。我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在罵我。我二話不說直接把我吃剩下的一點塞你嘴裡。然後看你嫌棄的窘樣捧腹大笑。不過你最後還是吃了。
臨走的時候你衝我喊了句，我叫韓亦炫。便頭也不會的走開了。甚至沒有問我的名字。
亦炫，如果當初我也衝你的背影喊一句我的名字，並且知道以後的我會給你帶來這麼多折磨，你會不會就選擇不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