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終南修道 文 / 松園漫步

    正午時分王抱陽趕到帝都上空，俯瞰下界，王恭廠依然濃煙滾滾，周圍房屋成片成片地倒塌，還可看到死人的殘肢、頭顱散落在瓦礫堆上，連紫禁城內的建極殿也傾斜著。

    「是天災呢，還是氣數呀？」老道皺眉喃喃著，緩緩而降。

    但奇怪的是，街上人都往城外奔逃著，哭喊聲連成一片，誰都沒去注意天上有位道士騎著條50米長的巨龍。

    老龍似乎識途，未及青虛他們發現就「撲」地鑽進老井，濺起數丈水花，奇怪的是，井水降下去了。但一會兒老龍頭又探出來直向老道張嘴頷首，「辛苦你這趟了，老道差點忘了，青虛，去箱中取兩顆辟榖丹！」餵了神丹，扣上鐵鏈，老道拍著龍頭交代著：「養好龍體，以後咱們還有的見面呢。」老龍發出一聲響亮的龍吟，沉了下去。

    幾個徒弟看的目瞪口呆，青樸都牙齒打戰。

    「愣著幹啥？快去幫忙救人要緊！」老道說著就往哭聲中的倒塌房子走去，徒弟們緊緊跟上。老龍歸位的風聲開始把四散的市民召喚回來了，找親人、挖屍體的哭聲，救財物、搶財寶的喊聲混合著，帝京一片混亂。

    青谷與青一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把一頂被橫樑壓住的轎子扛了出來，裡面是一個少女的嚶嚶哭聲，青谷搶先打開簾子，卻完全呆住了：一個羞花閉月的美貌女子赤身蹲在轎子裡，膚若凝脂，正楚楚可憐地望著青虛！青谷吞著口水不禁念道：「真是個大美人！」雙手便不自覺撫住少女的香肩。青一回頭一看，也被美女嚇了一跳，但他先是一手拍落簾子，緊接著一巴掌打在青谷臉上，大聲責問：「男女況且授受不親，咱是修行人，豈可動了色心……」邊罵邊解下自己的衣服包住美女，把她扶出轎子，軟語說：「娘子小心，不怕不哭，別傷了玉體。」

    「你才色呢，假惺惺拿衣服……師父，師父！」青谷撫著辣辣的臉頰，很不服氣地找尋師父。

    「夠了，不用再送了，青一，回來！」道長臉色鐵青把依依不捨的青一喊回來，並對著兩人訓道：「都凡心未了，一個好色，一個多情，回山上罰你們跪香！」

    這事還未了，青虛拽著青心和青致也來投訴，原來青心救人時竟接受人家饋贈的一個金元寶，而青致沒去救人竟然躲在一旁吃乾糧。

    「丟人現眼，凡心太重，壞了我道門清名，辦完事趕緊回山！」

    師徒們把裝有神丹的檀木箱子送到長春宮，這祖庭竟安然無損。本來還想到兵部拜訪袁崇煥將軍，結果兵部受損嚴重，戒備森嚴，不得而入，只好轉道回終南山。

    馬蹄踏踏，前方斜陽晦暗，後面帝都蕭蕭。

    一回到子午峪金仙觀，王老道即囑青虛嚴加帶領師弟們學道研法，自己入密室閉關練功恢復被巨人網眼所中的內傷，並且再閱「河圖洛書」、《推背圖》等，推演天妖來歷，參悟國勢天運。

    春去秋來不覺4年過去，八月的一天，老道正在觀旁的玄都壇上靜坐，青虛和眾師弟急急來報：朝廷護國大將袁崇煥蒙冤被殺！老道緩緩張開眼簾，說：國運將盡，天道悠悠。青虛看出師父的傷感之情，便問道：「咱是出家修道之人，何必為國事擔憂呀，師父。」

    「徒兒們小看了4年前的天災了，未來的事恐怕不僅是國運，天下蒼生都有危險呢。」

    「師父一直沒給我們講清楚，那些飛碟，還有那些五丈高的巨人是哪裡來的……」

    「對了，師父，還有地狼，無傷，山都人的事情嘛，天天修道也乏味的很，呵呵。」

    徒弟們紛紛問道，老道說：「為師這4年日研道書，夜觀天象，終於知道了一些秘密，現在告訴你們，要記住，未來必有用處。那巨人天妖乃天外來敵，來自北方玄武的危月燕星宿，他們本次來恐怕不僅是對著我華夏中原，恐怕還要搶佔天下……」

    「師父，什麼是危月宴，是什麼宴會嗎？」青致匆匆打斷老道的話。

    「你就知道吃！天下都有危險了，還不認真聽？」青谷敲了他腦袋，制止他。

    「『危宿值日不多吉，災禍必定注瘟亡。』徒兒們切記。」老道望望北方天空，繼續說：「《推背圖》54象頌曰：禹禹何之，門外客來終不久；瞻彼樂國，乾坤再造在角亢。為師認真推演，那就是距離現在四百年左右的一個龍年，天地要發生巨變……」

    「師父師父，難道乾坤要毀滅？」

    「那咱們修道還有啥意思？到時仙山洞府都沒了。」

    「400年後的事情現在為師也還說不準，但巨變是肯定的，不過徒弟們不必擔心，咱道門講，我命由我不由天，天下蒼生的命運也可以掌握在我們手中！」道長加重了語氣，又補充說：「更何況有道君祖師們在護佑著，就如4年前為師和巨龍被天妖所傷時，就有無傷和山都國的人來幫助一樣。當然，重要的是，我們自己要有信心，行善積德修功夫，那麼到時乾坤是不可能毀滅的！徒兒們，意下如何？」

    「我絕對有信心，只是時間還長著，不知到時徒兒在哪裡呢？」青谷答道。

    「沒事，有信心就抓緊時間學習、練功，日後自明。」

    師兄師弟們滿腹狐疑回到自己的練功房去了。

    又14個年頭過去，時間是西元1644年，大明王朝為滿清帝國所替。

    這天外面大雪紛飛，負責廚房的三徒弟青致一邊忙著炒菜，一邊往嘴裡塞著芝麻糕，那是自己下山時偷偷帶來的，肥胖的身子在蒸騰的炊氣中顯得其樂融融。

    「噌」一把利劍劃過肩膀釘在面前牆板上，一個黑影迅疾一拳衝來！青致連忙抄起鐵鏟掃了過去，黑影身子往後一挪，馬上一腿飛來，廚房地上滿是大缸小缸，往裡是沒有退路，只有上躍一途，青致腦中閃過師父教的「龍騰九天」，便往身後小閣樓騰身而起！不料一腳打滑，沒躍上反而跌落下來，頓時，大水缸冰水飛濺！一冷之下，才大喊：「師父師兄，有賊呀！」

    眾師兄們手提寶劍從大殿衝下時，那蒙面黑衣人已提起青致扔到青虛他們面前，青致冷的直抖，師兄弟們剛欲進攻時，黑衣人取下面罩，藉著廚房的燭光，大家驚叫一聲：「師父？」

    「為什麼呀，師父？」武功最好的清純先問道。

    「青致學道也已20個年頭，雖然長期他擔任廚房責任，但為師囑咐他廚房亦是修道之所，不料他性功淺薄，連命功也沒長進呀。」老道長神色甚是凝重，「道無術不顯，術失道無本。我大明王朝雖是山河破碎，但如果漢家子弟眾心合一，武功高強，還是可以趕走滿人，再造江山！可惜青致你學武20年，竟然擋不了老匹夫三招，唉！」

    「都是這身肥肉害的，師父明天我帶他習武減肥。」青心搶著說。

    「你認為你多好？咱金仙觀就數你最有錢，貪財鬼，哼！」青虛禁不住奚落起來，大家便附和著。

    「都別說了，早課後上玄都壇，為師好好跟你們說說。」

    雪漫終南，似乎在為傾倒的大明王朝致哀。玄都壇銀裝素裹，突兀蒼天。

    老道長望著被冰雪封住的遠山，緩緩道著：「老匹夫與各位雖有20年師徒緣分，但為師慚愧，很不稱職，有辱師門……」

    「師父別這樣說，都是我作為大師兄沒帶好，讓師父閉關都受影響了。」青虛漲紅了臉輕聲說。

    「自帝都大災以來，本來為師該好好調治大家修煉，可惜天妖擾亂，國事日非，甚而乾坤有難，為師不得不閉關自修，也是為師自己放不下世事，終究是老匹夫根底淺呀，空吃了百年干飯！」

    「不過好像也是的，呂祖《百字訣》不是說」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用」，師父這心何必用呢？」清純竟然附和起師父的話。

    「徒兒不錯呀，有在用功《百字訣》。心雖不用，但事還是要做的，丹訣講到『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再說我們道教從來不提倡不問天下興亡的，所以為師邁不過這道坎，心還是著迷了，著迷這猖狂的天妖，著迷這搖蕩的華夏，著迷這危機四伏的乾坤！」老道長有點激動，緩了緩口氣又說，「我道教修行目的就在於回歸天界，但為師還是放不下這蒼生，放不下四百年後的天下，為師想拼盡這匹夫性命救乾坤，不知徒弟們意下如何？」

    青虛、青谷等八位面面相覷，還是青虛遲遲疑疑地說：「能與師尊參與這偉大的拯救蒼生的事業，徒弟們當然願意……但是師父又不是不知道，徒兒們修道都20年了，毛病太多，根基太差，實在是問心有愧呀。」

    「虛谷致弘，一心清純。老匹夫給你們8人起的道號，就是對你們滿懷希望，現在看來你們要麼慧根不足，要麼色心未了，要麼情種尤在，從仙道一途來說當然是遙遙無期，但從未來救世來言，你們卻是可造之才……」

    「怎麼說，師父！」一聽師父講到自己還是救世之才，師兄弟們興奮地幾乎異口同聲喊道。

    「當年帝京大難時，雖說陣法乃為師主導，但徒兒們能臨危不懼，同心協力，共抗危難，證明徒兒們有擔當精神，而且合力無窮；再說，你們時下都是年近40之人，卻都童心煥然，純樸異常，這遠非世人能比的，然而……」

    「然而什麼？師父快說……」

    話音未落，「嗖嗖」幾聲聲，幾隻飛箭直往玄都壇上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