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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新的世界 文 / 松園漫步

    卻說方宇堂在洞裡兀自傷感時,幾聲「多羅羅」的怪異叫聲在洞外響起,他立即往洞口奔去。那聲音從深深的崖底傳來的,聽著這叫聲,巨鷹興奮地煽動翅膀,朝方宇堂嘎嘎直叫,似在催促。錦衣衛只好含著熱淚跳上鷹背,巨鷹猛扇幾下,便順著陡峭懸崖翱翔而下,穹頂外的太陽難得燦爛起來,金燦燦的光芒灑在方宇堂身上,襯得方臉虯髯更加剛毅深沉。

    在這可以喘息的空檔裡,方宇堂才有機會端詳座下這隻大鳥,厚實寬闊的背部,展開足有三丈寬度的翅膀,陽光下濃密的羽毛閃著金光,脖頸有力而筆直,這大鳥果然英武非凡,我大明王朝絕對沒有。

    然而,這巨鷹雖然友善馱著自己逃離險境,但它將把自己馱向何方,是新的危險還是安全之地?那三位衣衫襤褸哭哭啼啼的姑娘們現在安全嗎?那位會龍陰掌功的三等太監現又在哪裡?那麼我們現在是在夷荒之地,還是地獄之所……一連串的疑問讓方宇堂早忘卻了鷹背上的無限風光,而是更緊地握住手中的大明十四式。

    巨鷹在降低,「多羅羅」的叫聲越來越清晰,擦過幾十丈高的樹梢,在河谷邊沿可以看到幾幢十丈左右高的木頭屋,方宇堂心想該是巨人的屋子,只是其簡陋跟澡堂時的房子真有天壤之別。巨鷹一個轉身,不遠徒然挺立著一位巨人!那巨人伸直手臂,似乎是作為巨鷹的停靠點。雖然巨人臉上有著友善的微笑,但方宇堂還是握緊利劍,隨時要向巨人挑戰。

    果然,巨鷹利爪穩健地握住了巨人手臂,方宇堂本想跳到地上,可一隻巨手伸了過來,把方宇堂輕輕握住,拿到屋裡的巨大的木台上,那木台足有錦衣衛一個演武場的大小。更奇怪的是,木台中間還有個巨大的木盆。未等錦衣衛反應過來,那巨人樂顛顛地收起大明十四式,連著笨拙地給錦衣衛解衣,這時方宇堂才意識到頭髮、衣服上都粘著老鼠糞便,還有渾身的老鼠尿的巨大臭味,想著錦衣衛歷來威武挺拔,錦衣燦爛,而今這般狼狽,不由地十分窘迫。但巨人竟然要把自己衣服脫光,這就是更大的恥辱,方宇堂恨不得用「奉天成仁」自裁算了,可惜劍盒被巨人取走。那就逃走吧,萬不可受此羞辱,怎麼知道這些巨妖要幹什麼?這麼一想,方宇堂乘外衣被脫的間隙,一個旱地拔蔥,蹦出巨人手掌,往木台邊緣奔去,巨人雙手慌亂得要握住方宇堂,但方宇堂還是靈敏地到了木台邊緣,當他想制住腳步時,卻滑倒了。

    就在要躍起的瞬間,一張網兜蓋了過來,還是被擒住了,方宇堂不由無限沮喪,自大災碰到這些巨人夜叉以來,自己精深的武功顯得這麼的脆弱無助。再加上又累又餓,只好聽從巨人擺佈,這時可以看到巨人臉上露出孩童般的滿懷樂趣的神情。

    最後的那條底褲被扯下後,方宇堂被放進大木盆裡,盆裡溫水剛好到脖子上。他終於知道,原來巨人要給自己洗澡,這倒是好事!但完全不必要巨人代勞,於是方宇堂試著微笑向巨人打手勢要自己洗。巨人似懂非懂地咯咯笑著,離開了。方宇堂不由舒了口氣,靠在盆沿愜意地閉上眼睛,享受著溫軟的水的撫慰,搓了起來。終於可以放心,這是到這異邦以來碰到的好人了。

    撲通!突然有東西掉進了木盆,水花濺得方宇堂猛然睜開雙眼,口中不由「啊」的一聲大叫,並且下意識得摀住下身的隱秘處。在方宇堂驚叫的幾乎同時,撲通聲出也發出了一聲「啊」,只是那聲音更加驚慌,而且是女聲!

    方宇堂還是定睛一看,真是驚喜交加!驚的是下到木盆的是個赤身裸5體的女子,喜的是那女的是自己的同類。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起逃難的似曾相識的嬌顏女子!方宇堂連忙一個轉身,背向女子,並且朗聲道:「姑娘不必害怕,我們本是一起逃難的明朝同胞,我們一起走的地洞下的籐蔓,你們先給大鳥接走,我去救和尚所以來晚了。」

    聽著這番話,姑娘止住驚叫和羞澀,也背轉身去,上下摀住要害部位,邊顫巍巍問道:「你,你,你就是那位提劍在籐蔓上保衛我們的壯士?」

    「正是在下,正是在下!在下乃朝廷命官錦衣衛東廠北鎮武司二等校尉方宇堂!」

    「你,你就是東廠錦衣衛?」姑娘問這話時,口氣出現了令方宇堂難以相信的冷靜,甚至還含有想繼續探尋的意味。

    正當方宇堂想繼續攀談時,傳來了另一個巨人的似乎訓斥的聲音,因為這個異邦所有人都是孩童的聲音,所以單憑聲音判斷不出誰是大人誰是小孩。正在樂呵呵看著木盆裡兩位矮人彼此驚慌的孩童模樣的巨人拿出一塊布包起嬌顏女子走了。錦衣衛幾分失落幾分欣慰地加緊洗好澡,然後自己跳出木盆又把衣服洗好擰乾穿了上去,因為他要急著尋找那位怪怪的嬌顏姑娘,還有另兩位哭哭啼啼的姑娘,還有那位太監,然後一起離開這鬼地方,回自己的明朝故鄉。打量著這巨大的屋子,他判斷這是戶人家,而且是戶可以幫助自己的好人家,只是這些巨人與我漢人話語不通呀。

    錦衣衛正想著,一個女性模樣的巨人跟著幫忙洗澡的養鷹巨人走了過來,方宇堂仔細看看,可以判定兩人應該是母子關係。那位母親還帶來一個連帶爐火的蒸籠似的器具放在木台上,然後生火。方宇堂一陣緊張,難道這些巨人要把自己蒸了吃,自己成了《西遊記》裡的唐僧或八戒了?不及細想,救過自己的巨鷹撲稜稜地在屋外降落了,嘴裡叼著幾朵紫色花朵,方宇堂似乎記得在哪裡見過。

    果然,不由分說,方宇堂被放進了冒著熱氣的蒸籠,他掙扎著要撬開蒸籠逃生時,蒸籠再次打開,那些大朵的紫色花朵被滿滿地鋪在蒸籠底部,緊跟著放進來竟然是那位嬌顏女子,她也穿好了衣服!方宇堂剛想打招呼,蒸籠蓋就被蓋好了,而且明顯溫度在升高!

    方宇堂剛開口要跟姑娘講話,但瀰漫的高溫蒸汽和著花朵的怪異香味,嗆得蒸籠裡都是兩人的咳嗽聲。方宇堂這時腦海裡快速閃動著,看來看錯了這些夜叉,原來他們是吃人肉的,把我們蒸了來進補。再想到自己自幼兒進入錦衣衛憑借忠心耿耿和不俗的武功終於混到北鎮撫司二等校尉,而今流落異幫受盡屈辱還要被蒸了吃,不由地感慨又起:人生如夢呀,卻還要帶上這麼個絕色女子陪死。心中又是老大不忍,他便想移到姑娘身邊去安慰她。

    不料,身子未動,一股巨大的比皇宮的麝香還濃百倍的氣味鑽進鼻孔,並深入腦髓、四肢,渾身頓時僵住了。不好,死神來了!方宇堂心一橫,死就死吧,錦衣衛從來不怕死!

    大約有半個時辰,方宇堂眼前一片白光,他微微睜開眼睛,蒸籠蓋打開了,自己還活著!

    「醒了醒了!媽媽快看,兩個都醒了!」那位小巨人歡快地叫著。方宇堂驚訝地發現自己聽得懂巨人的話了。他一回頭,姑娘也張大眼睛瞧著眼前的母女。

    母子倆小心翼翼把兩人捧出蒸籠,給兩人弄來吃的,雙方都急切地談了起來。原來這是農夫哈圖一家,他們所在的是個叫月卡星球的世界,國家叫沖沙國,是這世界最強的國家,但正面臨嚴重的資源危機。這個國家居民分為三等,一等為統治國家的軍政商高層,居住於高聳入雲的空中生態城,號稱第一空間;二等為一般商人文人科學家等,比如帶領飛碟入侵地球的司令他們,居住於高原山谷中的生態城,號稱第二空間;三等為農民工人等,居住於平原河谷海邊的生態城,號稱第三空間。哈圖一家就是這國家的農奴階層,是最底層的。他們受著第一空間和第二空間的剝削和統治。

    聽完這些,方宇堂和姑娘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經到了遙遠的另一個世界,既不是地獄但也絕不是神仙世界。他們急切的詢問怎麼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國家去?哈圖母親搖搖頭說,他們是農奴階層,所知甚少,要回去還得通過第一和第二空間。現在你們不要急,先住下了慢慢想辦法。

    可是住哪裡呢?小哈圖提議說,還是住鷹巢安全,因為知道明朝人逃脫後,第二空間的人一定會下來搜查的。

    這時方宇堂猛然想起一起被鷹接走的那兩位姑娘,便問起嬌顏姑娘。小哈圖接嘴說,自己只有兩隻幫忙看莊稼的鷹,另外兩隻是農莊遙對面的另一戶人家,這些鷹抓老鼠習慣了,那天老鼠猖獗老鷹就翱翔而來,但都被自己的主人喊回去了,以後再到那戶人家去找,在這大片農莊裡還是安全的。

    方宇堂又問起葉如海的事,哈圖母子倆搖搖頭說不知道。嬌顏姑娘不緊不慢地說,他在與不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兩個最好不要回國去。

    都是天涯淪落人,都是大明朝子民,她怎麼今天一直冷冰冰對我,好歹我還救過她?方宇堂一陣心酸。剛要悄悄問她為什麼時,哈圖母親站了起來,說:「哈圖,快點把兩位明朝人送到鷹巢去,第二空間可能很快要來搜查了!」

    話音未落,屋外傳來一陣巨大的咆哮聲,如虎似熊又似狼,難道澡堂的巨人們來了?

    方宇堂登地站了起來,一手拔出利劍,一邊習慣地用身擋住嬌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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