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瘸腿少年 文 / 虞輔機
桃花坊是琉州最大的一個青樓，一個約十四五歲的少年在忙活。他端著客人吃剩的盤子一瘸一拐向著內樓走去。少年臉上烏漆墨黑看不清表情，一個靚麗的女子一腳將他絆倒並連忙道：「哎喲，小瘸子你沒事吧！」少年默默從地上爬起依舊面無表情的收拾著破碎的盤子,繼續向裡走去，望著少年一瘸一拐的女子嘴角浮起一絲嘲諷。
少年回到自己的狗窩，抱起一堆稻草放在牆角，緩緩靠了上去，揉了揉自己受傷的腿。那是前年的某一天，少年幫坊裡的一個廚子買食材時被馬車從自己腿上軋了過去，少年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軋過去的馬車漸漸停靠，從車上下來一個與少年年紀相仿的少女，高傲的神情與冰冷的眼神掛在了少女精緻的臉龐上，瞥了一眼少年的裝扮與其身邊灑落一地的食材後吩咐下人丟給少年一袋銀兩便上車走了。少年自少女下來時就停止了嚎叫，淚眼模糊的雙眼依稀看見一道靚麗的身影和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感到陣陣的寒意，當一袋銀兩砸到他的傷腿上時他沒有吭一聲，接著就是馬車揚長而去的背影。
「呵，這個世界。」少年眼神空洞。
天迅速暗下來，圍觀的人們都被這天氣變臉如此之快給吸引了過去，紛紛抬頭仰望。天空陰霾漫天，隱隱有雷光閃爍。少年面無表情，只是拿起身邊斷了一半的葫蘿蔔狠狠的往自己傷腿上砸去。
「咚！」
一道碗口大的雷劈在了距少年不遠的樹上，發出巨大的火花。少年不為所動，繼續著剛才的動作。
「咚！」
天空驟降大雨，路人紛紛匆忙離去。
「咚！咚！咚！」
少年每砸一下，天空異變一次。力道越來越重，雷口越來越粗。從遠處觀看，彷彿這些雷電是少年召喚而來，圍在他的邊圍守護著他，又似他對這殘酷的世界不滿的傾瀉。
驟起的雷雨讓這附近的人感到非常的不安，在遠處一個名為御雷宗的大教的禁地深處有一處石墓。石墓不是那麼的顯眼卻給人一種非常陰森的感覺。旁邊幾顆老樹歪歪斜斜，樹葉全都掉光了只剩下樹梢。
石墓裡面古老的棺材內一具枯屍突然睜開了雙眼！
「這下有趣了」
血流了滿地，少年的手伸向傷腿邊上的銀袋，觸碰到銀袋時手頓了一下，但還是拿上銀袋別在了腰上。緩緩從地上爬起，嘴角浮現與年紀非常不相符的冷笑，拖著傷腿向桃花坊走去。
回到坊裡，恰好被少年的奶娘撞見，看見少年如此殘破的身影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幾乎是奔到了少年的身邊扶住少年，少年抬頭看了一眼奶娘，臉上浮現一絲暖心的微笑，用微弱的聲音叫了一聲「娘」就倒在了奶娘的懷裡。
少年醒來後只是覺得腿疼得無比劇烈，對於那天的異象他毫無記憶。看著奶娘在身旁細心的照料著，彷彿這些傷痛都減輕了不少。奶娘把手放在少年的額頭輕輕的撫摸著，臉上流露出心疼的表情。奶娘以前是桃花坊裡比較出名的紅倌人，能排上前幾名的花魁般的人物，也曾是那個時候的男人經常談起的佳麗。只是再美貌也逃不過歲月的刀割。如今40好幾的她只能靠著自己手下的幾名女子過活。少年是奶娘出門散心時撿來的。見這孩子如此可愛，便帶回坊裡親自撫養，當做自己親生的兒子一般看待，因為自己無法生育，覺得這個孩子老天爺賜給她的禮物，在她無聊的晚年生活裡帶來了一些精彩。
可惜天公不作美，奶娘因操勞過度去世了。她手下的姑娘絲毫不念情分，只是迅速的瓜分了奶娘的財物。少年沒有管那些只是撲在奶娘身邊痛苦。叫幾個關係還不錯的廚子幫忙藏了奶娘，由於錢物都被瓜分。少年不得已挖出了那天被「打賞」的那個錢袋，裡面有五十兩白銀，這對於少年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但少年未曾動用。不是迫不得已他看都不想看這錢袋一眼。將奶娘安葬好之後，他在奶娘墓前跪了三天。他很迷茫，他不知道沒了奶娘後他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
他空洞的眼神毫無生氣，他回到桃花坊，繼續做著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廝，只是名氣大了一點點，因為他腿是瘸的。
回來後經常被幾名女子嘲諷，沒有了奶娘的他在這偌大的桃花坊裡彷彿沒有了依靠。青靈是坊裡正紅的花魁，平日裡除了接客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帶著幾個姐妹來挖苦少年，她就是當時奶娘手下的一名小伶，由奶娘一手教出來的，奶娘平日裡對她們無比苛刻，但是對少年卻是無比的溺愛，她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她心裡非常的不平衡，導致了現在總是找少年麻煩的現象。
回想起往事的少年不禁淌下淚水，嘴裡默念著「娘我好想你」拳頭漸漸緊握，看著自己至今無法痊癒的傷腿，從懷裡掏出高級布料製作帶有精緻花紋的錢袋，身體在默默的顫抖，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如一頭餓狼，周圍的空氣好像都冷了幾度。像是想起了自己被傷的那天，模糊的記起那天的異象，但不清楚，朦朦朧朧的黑天白雷。
「咚咚咚」
有人在敲房門，少年迅速回神收起錢袋，艱難的爬起開門。一個大漢站在門口，那是與少年關係還不錯的廚子，這些年也就這廚子一直在幫助少年了。大漢滿臉大汗，氣喘吁吁的說：
「快去門口，老闆娘回來了！」桃花坊的老闆娘？聽說是一名40歲左右但看上去卻只有20幾歲的美麗女子，她很少露面，但每次露面坊裡全體人員都要到場迎接。
少年趕快收拾了一下拖著殘腿匆忙的往門口走去，當少年到門口時其他人都到了，全部低著頭，他一眼就看到了身材高挑的老闆娘，他怔了一下，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老闆娘也注意到了他，與他對視一眼，少年回過神馬上低頭一副迎接的姿態。老闆娘徑直向少年走去，走到少年的面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答道：「老闆娘，我沒有名字。別人都叫我小瘸腿。」說完眼裡閃過一絲自嘲，馬上又恢復到原來的神情，他不知道這個細節被老闆娘捕捉到了。老闆娘又問道：「你的腿是怎麼瘸的？什麼時候瘸的？」少年繼續答道：「大約三年前被馬車從腿上軋過去。」老闆娘思索片刻：「你跟我上樓。」說完便朝樓上走去。少年還沒搞清楚狀況，上樓？跟老闆娘？直到被廚子拍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馬上跟著老闆娘的後面上樓去。青靈眼神凌厲的望向少年的背影，她有點不好的預感，這讓她非常的不安，嫉妒心極強的她這時候有點慌張，她怕少年跟老闆娘告狀，老闆娘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她也只是聽說，桃花坊這麼大的產業好像只是她名下的一部分而已，而且基本是放任式管理，這點小錢她好像根本不放在眼裡。如果少年跟老闆娘說了些什麼博得了老闆娘的同情把她給掃出門就糟了。越想越不安的青靈也沒法繼續接待客人，跟老鴇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今天想休息就直接回房了，老鴇也不好說什麼，人家是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