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進擊 邪物 般若變（一） 文 / 天地一好人
嗯，這樣……這樣……
再配上這個……
這回應該可以了……
段無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樣想道。
一身全黑的武警制服，外面則套著一件寬鬆的連帽衛衣，鱷魚皮質地的鋼扣腰帶，腳蹬一雙厚膠底警用運動鞋，大腿和腰上各有兩個手槍槍袋，背上則是一個多功能野營挎包。
這些裝備都是段無垠從從蒼陽縣的一處特警營地裡找到的。
這些時候，所有的武警部隊也和其他的軍隊一樣，全員莫名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空留一個塞滿了作戰物資的營地，這下倒是便宜了段無垠。
從自己房間出來，段無垠便迎面碰上了正等在門口的方鉉。
「你真的想好了嗎？現在就要回去……那個地方？」方鉉猶豫著問道。
段無垠點了點頭，意態甚為堅決：「是的，我已經作出決定了。」
「你可向來都只是個醫生，難道還會對開槍射擊有心得？」
「開槍射擊這種事麼，隨便看上幾眼、試個幾下，自然就會了。」
「哪怕就算會遇上更多用槍都解決不了、超乎想像的危險也無所謂？」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
「就算你看上去很強，可是在那裡面的東西……可是前所未有的致命啊！從來沒有人真正搞清楚過那片黑雲裡面的情況，搞不好你一進去就一命嗚呼了也說不定……」
「你不是在說『說不定』嗎？那就是說，我還是有可能存活下來的嘛……」
「你這種行動毫無意義！就算你去了，你也只會發現你的親友家人無一倖存！你最終只會在極度悲痛中自我毀滅！」
「至少在我沒有親眼所見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不是嗎？」
「我算看透你了，你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能吧……不過，在這個已經瘋狂到極點的世界，成為一個真正的瘋子，或許反而才能夠打開一條生路呢……」
「好吧，我已經無話可說了……」方鉉一通大吼無果，只能疲憊地揮揮手，沉默著返身離開。
段無垠最後再看了一眼房間，確定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東西之後，最後一次將門反鎖上。
在離開之前，段無垠分別向急診室的各位醫生、護士以及經手診治過的病人告別。
每個人都懷著敬佩而又無可奈何的心情，彬彬有禮地向段無垠致以最鄭重可能也是最終的問候。
帶上一些必要的補給和治療用具，一併塞在挎包裡，段無垠就輕裝上陣了。
快要走到蒼陽縣的國道出口時，段無垠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有節律的汽車喇叭聲，像是在刻意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段無垠一回頭，只見一輛路虎攬勝正虎虎生風地停在他身後。
從車上下來的，則是方鉉。
段無垠還沒來得及開口，方鉉已經搶先一步急火火地對他說道：「哎，你就把這輛車開去吧！」
「什麼？呃……可是，這是你的車……」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要去冷州市那麼遠的地方，難不成還打算跑著過去？就算你對自己的體力再有信心，可那麼長一段路，不論怎麼看也不現實啊……」
「可我不會開車……」
「你總玩過賽車遊戲吧？那就沒有什麼難度了，只不過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開車這種事麼，隨便看上幾眼、試個幾下，自然就會了，對吧？」
「但是，你這是進口的攬勝運動版吧？那可是要上百萬的……」
「唔，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會對這些有研究……沒錯，我確實是花了全家十多年的積蓄才買的這輛車，本來想在年假的時候可以帶全家人開出去旅遊的，但是哪想得到……唉，也罷，這輛車現在我已經用不上也保養不了，留在我手上也沒什麼意義了，倒不如就這樣送給你為好……」
「那怎麼行？萬一這裡的情況變得……你和你家人也總是要離開的，到那時候，你們也總歸還是要用上這輛車的。」
「那又如何呢？逃到別的地方繼續苟延殘喘麼？」方鉉仰天歎了口氣，道，「我現在算是已經看透了，在這個已經徹底翻天覆地的世界裡，我們人類的能力實在是太渺小了……在這片天與地的大磨盤運轉起來之時，我們實在不過是猶如蟲蟻一般，隨時都有會被輕易碾碎的凶險。如果蒼陽縣這一方土地終究注定也要變成淪陷區，那樣的話，無論我們逃到哪裡，也一樣躲不過厄運之神的追捕……真要是到了那種不分日夜心驚膽戰、疲於奔命的情況，我反倒覺得，還不如早點死了好……」
「但是，」方鉉話鋒一轉，「我雖然沒有什麼慧眼識人的能力，不過卻也能看得出來，你和我們每一個人都不同！
「你竟然能夠從已經淪陷為永夜之地的冷州市安然逃出，就像是有著某種特別的命運在垂青著你！
「你竟然能以一人之力短時間完成那麼多病症的診治，還能一口氣打倒那麼多襲擊你的兇徒，就像是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存在於你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你那無論是在在救治病人之時、面對歹徒之時、在任何情況下都絕不會向現實屈服的精神！
「作為一個急診醫生，這麼多年在急診室打熬的時光，可以說我所見識過的人間百態也絕不算少了……如果說這個世界非要有一個類似救世主那樣充滿希望和光芒的存在，在我所見過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你擁有那種資質！
「啊哈哈哈！我在說些什麼哪！難不成還真的……把自己當成那種傳奇故事裡面的先知了嘛，哈哈，別介意別介意……」方鉉突然間拍著自己的腦袋大笑起來，「哎，算了算了，無垠啊，你就當這是一個老醫生偶爾會冒出來的瘋言瘋語，把它忘了就好……嗯，行了，我也該走了，你就好自為之吧。」
望著方鉉招手的背影，以及他滿頭青絲中現出的數縷白髮，段無垠感慨萬千。
方鉉啊方鉉……
作為同道以及同事，我一直非常敬重你這位前輩……
不過我認為，你有一句話說的不太對……
這個世界始終存在著希望的原因，並不在於我，反而是因為，世界上還有無數像你這樣的普通人存在呵……
拯救世界是嗎……
我倒是不敢說這種大話，不過……
如果能用我微薄的力量，在這片逐漸遮蓋上全世界的絕望黑夜之中，撕開一線光明——
我必定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