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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一章 茶莊中的舊友 文 / 海宴

    「這個!」一隻大大的橢圓形水梨遞到眼前看起來飽滿潤澤十分可口的樣子。

    「為什麼要給我這隻?」梅長蘇笑微微地逗著眼前的少年。

    「最大!」

    「最大的給蘇哥哥吃嗎?」

    「嗯!」

    梅長蘇視線輕輕一斜看見坐在一旁的蒙摯正在舉杯喝水暗暗一笑故意又問道:「飛流你告訴蘇哥哥這只梨是什麼顏色的?」

    「深白色!」

    蒙摯「撲」地噴出剛喝進嘴裡的一大口水一邊嗆咳著一邊瞪著飛流:「深……深什麼色?」

    飛流哼了一聲根本不理他扭過頭去。

    「其實我們飛流才是最會造詞的一個人呢。」梅長蘇的目光中漾著暖暖的溫情軟柔地撫摸了一下飛流的頭後者彷彿能感受到他的關愛一般依了過去再次遞上手中的水梨。

    「飛流這個現在不能吃呢」梅長蘇微笑道「這個是凍梨哦……」

    「凍梨……」

    「就是凍起來讓它可以保存久一點不過要吃的時候呢就一定要先解凍否則咬不動哦。」

    飛流睜大了眼睛看看左手的梨再看看右手的梨最後舉起較小的那個咬了一口頓時呆住。

    「咬不動吧?」蒙摯這時已恢復了高手的風度湊過來道「要泡在水裡解凍軟了才能吃。」

    飛流對這句話消化了片刻之後立即就消失了蹤影。

    「其實那個梨不能算是最大的」蒙摯搖頭感慨道「現在皇城裡最大的圓形物體應該是京兆府尹高昇的頭吧?」

    梅長蘇不禁一笑「蒙大哥說話有趣那位高大人就算沒遇到這些棘手的事他的頭也該比水梨大吧?」

    蒙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說呢給人家弄那麼頭疼的兩件案子去自己倒這般清閒。我看你逗飛流的樣子就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壞。」

    兩人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城南一處清雅別緻的茶莊雖然臨街卻並不喧鬧每一間茶室都是單間竹屋佈置得甚是有品。

    自從枯井藏屍案報官之後全金陵的人就都知道了兩件事。一蘭園井裡有屍體;二新冒出來的名人蘇哲想要買一處園子。

    蘭園荒敗殘破又是兇案現場當然不能住了所以蘇哲應該還需要再買一處新的宅院。於是不管是想趁機結交的還是確實是好心推薦的或者是真的想出售房產的總之各方來請他去看看園子的邀約一時不斷讓人應接不暇。不過既然還住在謝府這些麻煩事當然大半由謝弼擋了梅長蘇除了去看過雲南穆氏和夏冬推薦過來的宅院外今天是第三次出門。

    「你覺得我選的這個宅子怎麼樣?」蒙摯靠近了一點問道。

    梅長蘇徐徐回眸看了他一眼:「難不成你還真打算把那宅子賣給我?」

    蒙摯玩笑道:「雖然有點上趕著結交紅人的感覺但你還真給我面子肯隨我出門一看。」

    「你蒙大統領是何等份量憑是什麼人也不敢不給你面子啊。你看今天我接受你的邀約謝弼顯然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如果我拒絕你他反而會驚奇吧?」梅長蘇淡淡一笑「更何況我在京城最初那點名氣還不全靠你和飛流那一戰打出來的?雖然那次不是我安排的但也算有意外的效果。」

    「飛流那孩子確是奇才幾日不見他好像又有進益了。聽說他前不久還擊敗了夏冬?」

    「嗯。」梅長蘇隨口應了一聲彷彿渾不在意「這孩子心靜自然易與武道有共嗚。不過他畢竟還小內力不夠精純真遇上像你這樣的純陽高手還是難免要吃虧。」

    「有什麼關係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修練呢。」蒙摯敲著茶杯第二次問道:「你覺得我選的宅子怎麼樣?」

    梅長蘇想了一下道:「看得出是你選的。「

    「說話不要這麼毒哦我雖然不懂那些樓台池閣但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才費盡周折替你找到這處住所的你還不領情。」

    「我就是這個意思」梅長蘇目光溫潤地看著他「蒙大哥果然是你最懂我想要什麼。」

    蒙摯雖然本有些沾沾自喜的邀功意味但被他這樣直接的一謝反而有些訕訕的抓了抓頭道:「我也知道那宅院裡的景致確實差了些……」

    「園景是要重新翻改否則人家會奇怪我怎麼千挑萬選挑到這樣一處宅院。不過有那一個好處頂十處勝景。蒙大哥真是難為你費心。」

    「也沒有怎麼特意費心啦」蒙摯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在周圍瞎轉悠的時候現的這宅子後牆跟靖王府的後牆只隔數丈之地因為中間是地溝陰渠沒有道理四面又都是樹林環植加上兩家的主門朝著不同的街道開口感覺上兩所宅子甚至不在一個街區的確不太容易現兩家居然隔得這麼近。小殊你手下不是有專擅縱地術的人嗎?等你搬進去後就在你的後院與靖王的後院之間挖一條密道這裡就算你們平素沒有公開交往他也可以夜裡偷偷從密道過去跟你私會……」

    梅長蘇無力地看著這位大梁第一高手哭笑不得地道:「雖然是好主意但你能不能不要學飛流那樣用詞?什麼叫私會?」

    「差不多的意思……」蒙摯想了一下又問道「你現在還不打算明確表態嗎?上次郡主的事情太子遲早會知道是你一手破壞掉的。他可不是什麼有器量的人說不準會對你採取什麼報復手段我看你還是先假意順從一下譽王這邊縱然不稀罕他的蔭護至少也不必兩面受敵吧?」

    「放心他們現在都忙都還顧不得來收拾我。」梅長蘇面上浮起清冷的笑容「有道是只防不攻是絕對的敗著既然譽王已經借枯井案咬住了戶部尚之敬太子就必然要死盯著何文新的案子不放。我想……何敬中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兒子的殺人案提到刑部去審吧。」

    「刑部可是譽王的天下太子盯得住嗎?」

    「譽王是佔了上風沒錯但何文新這案子實在是太明目張膽了文遠伯著狠呢刑部要動手腳難免會有一番周折。」

    「你當然是最高興看到他們互相撕斗了。」蒙摯見梅長蘇將手縮進袖中忙推了個手爐過去「不過就算何文新被太子盯死了那到底不是何敬中本人於譽王而言並無多大損失啊。」

    梅長蘇唇邊突然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道:「若他知道如何約束部屬適可而止的話何文新此案的確也還傷不了他什麼……他目前最大的軟肋還是在慶國公柏業身上。」

    蒙摯一擊大腿道:「說到這個我還正想請教你呢。我想夏冬回京多半已經收齊了不少證據怎麼這侵地案到現在連一個泡兒都沒有你說皇上到底在想什麼呢?」

    「他在想……這個侵地案到底由誰來主辦……」

    「啊?」

    梅長蘇將手掌翻轉過來貼在手爐取暖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若在閒話家常:「皇上要辦侵地案主要是為了近來權貴隨意兼併土地之風日盛有礙國本。但這麼大個案子該交到誰的手裡主辦卻是個難題。我想他就是尚未決定好主審人選才會遲遲沒有動靜的。」

    蒙摯身為禁軍統領當然不是一個單純粗豪之人細想了一下點頭道:「沒錯懸鏡司只管查案沒有審結之權這案子太大只能交由中書省、御史台和廷尉府三司會審……可是……」

    梅長蘇冷笑道:「皇帝陛下心裡明鏡似的三司會審如果沒有一個既中立、又鎮得住的人在上面壓著好好一個侵地案立時便會變成一場黨爭皇上借查此案立威警戒的初衷就達不到了。」

    蒙摯皺了皺眉歎道:「難怪皇上遲遲不決這事確實難辦。」

    梅長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所以要靠你替皇上解憂了。」

    「我?」蒙摯吃了一驚「我能有什麼好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的。」梅長蘇懷抱暖爐向後一靠唇角輕佻「你可以向皇上推薦一個人。」

    「誰?」

    「靖王。」

    蒙摯猛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要壓得住三司的人哪個朝臣都不行只能靠皇族。讓太子去這案子會誅連得不可收拾讓譽王去絕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靖王遠離朝政中心多年為人又剛直讓他來審這個案子那才真正能達到皇上想辦這個案子的目的。」

    「可是對靖王而言不是會因此得罪人嗎?」

    「要進入這個圈子怎麼可能不得罪人?關鍵是值不值得。」梅長蘇的聲音又輕又冷「恰到好處地辦結這個案子一來可得民心二來可以立威三則彰顯才幹。何況得罪一些人就必然會得到另一些人的支持。永遠站在遠處是沒有人能看到他的存在的……」

    蒙摯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你拿定了主意自然是不會錯的。這世上本就沒有萬全的事我想你定是已經一步步設想好了。可是萬一皇上不同意呢?」

    「他會同意的。」

    「這麼肯定?」

    「因為他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梅長蘇抿緊了嘴角嚥下已滑到唇邊的一聲歎息。

    除了別無選擇以外其實還有另一個理由。那就是梁帝並不疼愛靖王他不會過多地為靖王考慮接下這個差使後將要面臨的困難和後果所以反而更容易做出決定。

    而對於靖王而言這卻是他正式踏上不歸之路的第一步。

    邁出後就再也不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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