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風暴 文 / 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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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江進宮的時候並沒有派人將剛剛生的一切通知給譽王這倒不是他一時忘記了自己還有這個暗中的盟友而是因為按原定的計劃此時的譽王應該就在宮中。
梁帝自去歲入冬以後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日常起居除了在理政的武英殿外便是留宿芷蘿宮偶爾才會到皇后和其他妃嬪宮中去一趟。譽王進宮的時候他午睡方起精神還有些委頓本不想見人後來聽說譽王是特意來呈報祥瑞的心中有些歡喜這才特意移駕到武英殿見他。
譽王所報祥瑞是一塊奇石為秦州農人築地所得呈長方狀寬三尺長五尺高約兩尺石質細膩上面天然生有清晰的「梁聖」二字確是罕見。梁帝雖不是特別愛好祥瑞之人但見了也不免高興再加上譽王頌聖吹捧的話說了一車被撩起了興致當時就命人宣了太史院的幾位老修書進來讓他們去查歷代的祥瑞記載。半日後結果呈報上來說是只有先聖文帝時曾有「汾水落奇石出天賜梁安」的記錄後果然罷北方戰事天下大安聖文帝崩時還以奇石陪葬。查到此條後梁帝的七分歡喜頓時漲成了十分再看那石頭時自然更加如珠如寶吩咐譽王小心指派工匠以紫檀鑲架供於仁天閣。
譽王一面滿面堆笑地應承一面趁機又恭維道:「父皇聖德巍巍萬民稱頌古之賢君不外如是。既然祥瑞已出可知天命何不順應上天此意入魯封禪?各位覺得如何?」
他這個馬屁拍得實在太過了幾位侍立在旁的太史院老臣都不敢接口附和只能乾笑。梁帝雖然聽著心裡妥貼但其實也明白封禪是何等樣的大事歷代君王如無絕對的自信敢行此事的恐怕沒幾個所以也只拈鬚笑著沒有表態。
不過儘管如此這樁祥瑞還是令梁帝心情極好不僅是譽王連幾位老修書也得了賞賜大家紛紛說著湊趣的話殿上氣氛十分歡快。()正當此時值守的小黃門突然進來稟道:「陛下夏尊求見。」
梁帝笑道:「他倒像是有耳報神來的正巧也讓他進來看看祥瑞。」
譽王本就正掛念著外面的事情不知展成什麼樣子了一聽夏江到來又是高興又有些緊張費了好大的勁才保持住臉上笑容的自然。
可是隨後進入殿中的夏江的模樣卻令梁帝和譽王都嚇了一跳。一個是吃驚於懸鏡司尊難得一見的狼狽另一個則是驚訝夏江的演技這麼好那滿臉的疲累憤恨看著竟像是真的一樣。
「夏卿你這是怎麼了?」梁帝敏銳地感覺到出了大事臉立時沉了下來。
「陛下!臣特來領罪請恕臣無能……」夏江紅著雙眼伏拜在地「今日懸鏡司大理寺相繼被暴徒所襲臣力戰無功那個赤羽營逆犯衛崢……被他們強行劫走了!」
梁帝一時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地又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逆犯衛崢被人強行劫走了!」
「劫……劫走了?!」梁帝一掌拍在面前的御案上氣得臉色煞白一隻手顫顫地指向夏江「你把話說清楚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在天子腳下闖進懸鏡司搶奪逆犯這、這不是造反嗎?!誰?是誰這麼悖亂猖狂?」
「陛下」夏江以額觸地叩道「賊子狡詐凶悍臣……臣雖然心裡有數但可惜未拿得實證不敢妄言。」
「你心裡有數還藏著掖著?說!快給朕說!!」
「是」夏江直起身子抹了抹滴至頷下的汗珠道「衛崢被臣拿獲之後有何人對他同情回護陛下自然知道。而此次暴賊劫出逆犯逃逸時巡防營本滿佈於街頭巷尾卻非但不助臣擒賊反而以捕盜為名攪出亂局縱放逆賊攔阻我懸鏡司府兵致使臣根本無法追擊……」
「不會吧?」譽王此時露出的大驚表情倒並非完全是裝的對於「真的被劫走了」這個結果他確實感到非常意外不過好在他反應很快立即便重新進行了角色修正故意說著反話道「靖王平時是有些不懂事但也不至於這般膽大包天啊!劫奪人犯已是大罪何況衛崢是逆犯靖王莫不是瘋了?」
梁帝覺得好像全身的血都湧到了頭上似的腦門燙四肢冰涼氣得一時都說不出話來高湛急忙過去拍背揉胸好一陣子才緩過來仍是週身抖嘶啞著嗓子道:「反了真是反了去叫靖王來!快去!」
「快去宣靖王進宮!」譽王忙跟著催了一聲之後三步並做兩步衝到梁帝身旁慇勤地遞茶捶背「父皇身體要緊您要保重……靖王就是這種人您心裡早就清楚啊……」
「無君無父他實在太讓朕失望了……」梁帝從一團高興間跌落感覺更是憤怒難受。如果靖王一直是那個被忽視被遺忘的皇子也許他在心情上還會稍微緩和一點點但由於自認為對這兒子已是恩寵有加現在居然被如此辜負滿腔怒意更是按捺不住。
旁邊的幾個老修書本是奉命來翻故紙堆的沒想到撞著這麼一樁潑天大事全體嚇得噤若寒蟬跪在位置上動也不敢動本想趕緊告退了事可譽王又一直在半安慰半挑撥地說著話一直候到外面都傳報「靖王到」了為的一人才找著機會上前告退。
靖王進來時還是他一貫的樣子服飾嚴謹神態安素一舉一動帶著軍人的力度。雖然殿上梁帝的表情明顯不同於平常他也只是微微掠過一抹訝然的表情隨即仍如往日般請安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靖王一個頭叩下去半天沒有回應他自然也不能起身只好保持著伏地的姿態。殿中一片死寂這個時候梁帝不說話誰也不敢多哼一聲。
僵硬的氣氛延續著那甚至比狂暴的叫罵更令人難受。夏江抿著嘴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譽王沒有他那麼鎮定但也勉強控制好了自己的呼吸節奏偷眼看著父皇的表情。
梁帝的眼鋒此刻正死死地釘在靖王身上雖然被他盯住的那個人因為叩的原因並沒有看到這兩道尖銳的視線。
沉寂的時間已經太長了長到譽王都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可是梁帝仍然沒有任何表示靖王也如石雕般地一動不動撐在地上的兩隻手平放著未曾有過最輕微的顫抖。
可是這種安穩和鎮定最後卻激怒了梁帝他突然爆起來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向靖王擲了過去怒聲罵道:「你這個逆子!到現在還毫無悔懼之心嗎?」
靖王沒有閃躲茶杯擦著他的頭飛過去在後面的廊柱上砸得粉碎可見力度不輕。
「父皇請息怒教訓景琰事小傷了龍體事大」譽王忙上前解勸又端出兄長的身份向靖王斥道「景琰你還不快向父皇請罪。」
「兒臣奉命來見禮尚未畢不知罪由何起不敢擅請。」靖王仍是伏地道「父皇素知兒臣愚鈍還請明訓降罪。」
「好!」梁帝抬手指著他「朕給你分辯的機會。你說懸鏡司今日衛崢被劫之事你如何解釋?」
靖王直起上半身看了夏江一眼表情意外地問道:「衛崢被劫了?」
「殿下不會是想說你不知道吧?」夏江陰惻惻地插言道。
「我確實不知。」靖王淡淡答了他一句又轉向梁帝「懸鏡司直屬御前兒臣並沒有領旨監管為什麼懸鏡司出了事情要讓兒臣來解釋?」
梁帝哼了一聲明明白白地道:「難道衛崢被劫之事不是你派人幹的嗎?」
靖王兩道濃眉一跳臉色登時就變了「父皇何出此言?劫奪逆囚是大罪兒臣不敢擅領何人告兒臣請求對質。」
夏江當然沒指望靖王輕易認罪聽他這樣說立即以目向梁帝請示得到許可後上前一步道:「殿下撇得如此乾淨老臣佩服。可是事實俱在是欺瞞不過去的。殿下你這幾日在懸鏡司門前布下巡防營重兵可有此事?」
「我不是只在懸鏡司周邊佈兵凡京城重要節點俱有佈置是為了緝捕巨盜這個陛下知道。」
「緝捕巨盜?好一個借口。」夏江冷笑道「那麼請問殿下大張旗鼓這麼些天巨盜捕到沒有?」
「說到這個我正準備與夏尊好好談談。」靖王仰起下巴氣勢十足「入宮前我剛剛得報今天本已現巨盜行蹤追捕時卻被懸鏡司的府兵橫空衝散致使徒勞無功我還想請夏尊就此事給我一個解釋呢。」
「真是惡人先告狀啊……」夏江微微咬了咬牙「殿下以為這樣左拉右扯就能混淆聖聽嗎?」
「究竟是誰先來告的狀不用我說吧?」靖王冷冷反擊了回去「夏尊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夏江的瞳孔微微一縮閃過一抹寒鋒正要再說話時殿外突然有人氣喘吁吁道:「啟稟陛下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有急事奏報……」
梁帝聽著剛才那番爭吵正是心煩的時候怒道:「她能有什麼急事先候著!」
譽王眼珠轉了轉悄悄附耳道:「父皇皇后娘娘素來穩重從未無故驚擾過陛下聽那奴才語氣張皇也許真是急事呢?」
「是啊」夏江也幫腔道「聽靖王殿下這口氣這裡一時半會兒也是處置不清的老臣也覺得還是先聽聽娘娘那邊有什麼急事的好。」
梁帝嗯了一聲點點頭「叫他進來。」
高湛尖聲宣進一個青衣太監蜷著身子進來撲跪在地:「奴才叩見陛下。」
「什麼事啊?」
「皇后娘娘命奴才稟奏陛下靜妃娘娘在芷蘿宮中行逆悖之事被皇后娘娘當場拿獲。因是陛下愛妃不敢擅處請陛下過去一趟當面落。」
梁帝大吃一驚霍然起身時將面前條案一齊帶翻茶饌器皿摔了一地連龍袍都被茶水濺濕嚇得侍立在殿中的太監宮女們趕緊擁過來收撿高湛更是手腳忙亂地拿手巾為他擦拭衣襟。
「你再說一遍」梁帝卻根本不理會這一團混亂目光灼灼地瞪向那報訊的太監「是誰是靜妃嗎?」
太監抖成一團答道:「是……是靜、靜妃娘娘……」
「反了!反了……你們母子……真是反了!」梁帝哆哆嗦嗦地念叨了兩句突然一定神大踏步走了下來一腳將靖王踹翻在地「朕是何等樣地待你們你們竟這樣狼心狗肺!」說著還不解氣又加踹了兩腳。
「陛下……要起駕嗎?」高湛忙過來攙扶梁帝不穩的身子小聲問著。
梁帝胸口悶有些喘息急促一連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稍稍平復了一點兒指著靖王罵道:「小畜生!你給朕跪在這裡等朕先去處置了你的母親再來處置你!」
夏江與譽王在梁帝身後快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對這次成功的時間配合非常滿意。為了避免削弱效果兩人都低調地躬身謹立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沉默而得意地看著梁帝帶著怒氣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