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歷史軍事 > 默神

正文 第1章 楔子 文 / 草花十

    帥帥的魯迅蜀黍曾經曰過: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帥帥的某某人也曾經曰過: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變壞就在沉默中變態。

    沈默就是這麼一個人,姓沈名默,人如其名。父母當初取名時取義「沉默是金」,嗯,多有氣質!多有格調!但顯然,沒跟上時代。沈默從小嚴守沉默理念,默默的去默默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在生命前18年中默默扮演沉默大多數,默默無聞到高中畢業三個月,回母校謝師,老師們對她集體無印象。

    於是,某人咆哮了,立志在大學要打一次漂亮的翻身仗,讓所有人都記得她。

    吶,做人,很簡單。要麼就相忘於江湖,要麼,老娘就讓你永生難忘!——沈默

    天字一號房的客人有些特殊,客棧夥計說,住這房裡的客人神秘的緊,前晚一夥人深夜投宿,男男女女,人人肅穆,不過天字一號房的客人大概極其金貴,竟一路被人抱上客房,眼耳口鼻捂得緊緊的。依客棧夥計多年江湖經驗——這夥人不像本家兄弟姐妹,倒像是行商走鏢的。而打頭抱著的那位,估計是本次投資活動重要財產,不過這位重要財產有點衰,病得七死八歪的,不然怎麼一路磕磕碰碰動都不動?

    天字一號房內。

    一切陳設簡單規矩,壁上掛著梅蘭竹菊工筆畫,稱不上佳作,意境倒也不錯。推開窗,是整片夜空。視野開闊直望北門。天上,繁星點點,地下,燈火重重。

    從淮原第一的客棧上上房看出去,天地靜謐,古城安詳。然而房內,風塵僕僕的眾人臉上沒有絲毫懈怠。

    領頭男子,一身黑衣勁裝,挺拔,健壯。啟開門一瞬間,只一眼神,兩名手下閃身入室,不消時,回報:一切無恙。眾人方魚貫而入。動作流暢默契,體現良好的團隊協作能力,而能讓這群老江湖如此警覺,恰恰昭示此次團隊協作危險級別——機密型。

    安置好手中人,撥開蒙在臉上的披風,赫然顯現一張女子的臉。女子睡得憨熟,男子不經皺眉:一路顛簸都晃不醒她,又全無外傷,莫非被人下了藥?就是再猛的藥,這會兒子效力早過了,這女人憑地睡得這麼香甜?

    回身,掃過眾人,最後,視線落在一具削弱的身影上:「女眷留下,其餘人等,散了吧。」

    眾人簌簌離去,屋子中央,只餘七名女子。

    「廖小姐。」

    削肩女子仰起頭,原本隱沒在披風下的面容頓時清晰起來:眉如遠黛,唇若丹朱,面如敷粉,顧盼生情。芊芊玉指細細解開領口繩結,絕色容顏一展無遺。玲瓏剔透、麗質天成。

    黑衣男子看在眼裡,卻絲毫激不起任何情緒。

    「此次接鏢,從寧安到淮原,僅是半途,距離帝都還有一個多月路程……」頓了頓,似憶來路。雖是半路,但自從出了寧安縣城,遭逢的節變多達十起。除了兩遭匪賊,其餘八劫都經過精心部署,刀刀見血,招招催命。敵人像影子一樣從寧安追至淮原,一路尾隨。東家是毫毛未傷,隨行的趟子手倒折了三人,然而敵人卻源源不斷,劍術刀法愈加狠戾。似乎對此次押鏢,志在必得。

    看著楚楚可憐的廖家遺女,男人星眸微瞇,陷入片刻的沉思。

    老爺子一死,廖家就全體北上,看來是真惹上大麻煩。富甲一方的江南紡織龍首廖家,向來低調行事,廖老爺子早年授命朝廷,後由先帝任命監管江南織造,十幾年來廣濟善緣,布捨窮人。不要說織造業,整個江南的蓬勃亦可以說是他一手推促發展起來的。老爺子在世時備受尊敬,死後更萬人空巷,幡幢金箱,出殯哭喪的隊伍浩浩蕩蕩繞了大半縣城。這麼一個清正廉潔受人愛戴的老人,到底得罪了誰使得自己屍骨未寒就有人打著主意滅他九族呢?

    男子不言,只直勾勾盯著「廖小姐」——廖紈儀,廖家獨女,掌上明珠。職業直覺告訴他這女人不簡單!一路血雨腥風硬是沒將她逼出一滴眼淚。他不知她是驚嚇過度忘了哭泣,還是天生淡漠堅強,廖府千金前16年人生就像謎一樣深埋閨中。搖了搖頭,他現在沒空分析廖紈儀。那伙刺客行劍路數不屬中原任何門派,下手狠,暗器陰,看著裝扮倒像是西域異教。莫非是受人所雇開殺戒?不可能吧,傳聞西域人行事孤傲,為人粗野,何時做上了刀客的生意?

    「廖小姐,這兒沒有別人,你可以和我說實話了吧?」空氣一滯,男子驟然沉聲:「到底是誰在追殺你們?令尊到底惹上了何方人士引得西域密宗大開殺戒?」

    一語擲地,驚起一旁的老媽子和丫鬟。深宅大院的女人見識不長,但也聽得門下小廝、廚房夥計閒話時局的時候,每每提到西域密宗,都一副瘆人的表情。傳說西域荒夷蠻族,鐵蹄上茹毛飲血,氣力驚人,特別是密宗妖僧,出手就是招瘟降災,專修蝠飛遁走,掏心挖肺的邪術。

    想到這兩天是這班人在追殺自己,廖府的老傭人張媽,一個腿軟,跌坐在地。廖紈儀的貼身丫鬟廖紅歌,平時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聽到密宗二字,瞬間人色盡褪。另幾個小丫頭更是縮著肩瑟瑟發抖。

    「家父畢生為官清廉,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百姓,有天地為證。至於生前和誰有何過節,又豈是閨房之中所能聞也?」廖紈儀淡淡道。

    「齊公子說的這麼嚴重,莫不是後悔了?不想走這趟鏢了?」

    此言一出,大丫鬟廖紅歌第一個回神,哭道:「公子是接了鏢的,可不能說撒手就撒手……」

    張媽也眼睛一紅,輕輕抽泣起來。

    「紅歌,把眼淚擦乾了。俗話說,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生死有命,哪怕今日西域匪賊站在這裡,也是我廖紈儀一個人的事……原先遣散家僕的時候念及你和張媽都沒有親人,故一路相伴。既然事到如今,從明天開始,傢俬平分,你我分道,各自營生。」

    「不,紅歌從小服侍小姐,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苦命的小姐喲……在廖家干了20餘年,我看著小姐長大,小姐就像我的親生女兒一般,小姐趕我走,我還能上哪兒去呀?乾脆……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兩人抱著廖紈儀大腿痛哭流涕,廖紈儀則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一旁的被稱為「齊公子」的男人心煩意亂,牙關繃緊,面色凜冽到燭光都跟著顫抖。廖家女人啜泣約半盞茶的時間過後,齊公子額頭上的青筋糾結暴突,若不是對方是女流之輩,他真想掀桌子:他有說過不接鏢了麼?!有說過撒手不管了麼?!最煩女人無中生有的本事。從小到大他沒有害怕過任何東西,唯獨女人的眼淚。而且眼前滿身清高孤傲的廖小姐,讓他想起另一個清高到不可一世的女人。

    罷了罷了,雖然這趟鏢自己萬分凶險,但也不是毫無勝算。何況師父和已故廖老爺是世交,此時棄鏢,不要說鎮遠鏢局從來沒開過這種先河,傳到江湖上……齊公子一拳砸向大腿——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根本沒想過棄鏢!他只不過是想問清楚西域殺手的來歷。姓齊的又一次發現自己被姓廖的小丫頭忽悠了。

    他自詡君子,學不來江湖油滑,苦情的眼淚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咬牙道:「小姐放心,鏢局自有鏢局的原則,既然接了單,自然是人在鏢在!」聽得這句,廖家主僕終於止住抽泣。夜,又一次靜下來。

    再哭,西域的人就真的該來了吧……

    他挑了張媽和另一丫頭,又指了指床上昏睡的女子道:「今晚,你們倆守在這兒。幫她換身衣服,最好是你們小姐的舊衣裳。」

    張媽斜眼看了看床上來路不明的女子,不肯。齊公子冷笑:「難道你想看到你們家小姐死?」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