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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陌生的男子 文 / 揚心若塵

    納蘭寧熙沒有要落荷準備的茶,只讓落荷在馬車裡掌了燈,支了小炕桌,然後備了筆墨,寫了滿滿兩頁紙的所需物品。

    東西剛寫完,周渝南便帶著身形瘦長,四十來歲的劉太醫過來了。

    落荷撩起了半邊車簾,納蘭寧熙露出半張臉,望著周渝南。他朝她拱了拱手,側身讓出身後的劉太醫:「公主……您大病初癒,還是請劉太醫幫忙請個脈,再看看的穩妥。」

    納蘭寧熙原本想說不必,但是考慮了一下,還是在落荷的服侍下伸出手,再搭上帕子。

    劉太醫搭手請脈,半晌之後,收了手,皺著眉頭問道:「公主可有覺得思睡,驚夢?偶爾頭疼,手顫?」

    納蘭寧熙點了點頭。

    「之前的風寒還沒有完全好,體內積了寒,再加上憂思過慮,人虛體寒。公主這身體,還是多加調養才是。」

    「有勞劉太醫了。」納蘭寧熙命落荷取出之前寫的單子遞給周渝南,「我所需要的東西全在上面,周將軍看看,有哪些沒有的,我想辦法換別的替上。」

    周渝南從落荷手裡接過單子,掃了幾眼之後,將其中一頁遞給了劉太醫:「劉太醫,您瞧瞧,這單子上的藥,可有哪些是沒有的?」

    劉太醫接過來看了幾眼:「這些都是常備的中藥,我們隨行的車上就有。只不過……這五斤三明子……怕帶的份量不夠用。另外……還有這纖棉布,木謹花汁,都沒法找過來。」

    「你把能找過來的都先準備著,這些準備不到的,另列個單子給我。」周渝南打發了劉太醫下去,盯了落荷兩眼之後,緩緩開口:「再往前五里路,是一個名喚青河的小鎮,一刻鐘之後,我們出發。」

    周渝南正欲轉身離去,納蘭寧熙卻開口說道:「周將軍,可不可以……把小環送過來?就放在我車裡?我看過這車隊裡,只有我的這輛馬車最舒服。」

    周渝南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然後轉身離去。沒過多久,落梅,落蘭兩人一起用一個軟兜抬著小環行了過來。將小環安置在了車上之後,落梅和落蘭兩人便又退回到了後面的車上。

    納蘭寧熙自己絞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小環的臉。那樣子,好像她不是公主,小環才是公主一般。落荷看她這個樣子,輕歎了口氣,上前接過她手裡的帕子:「公主……您是我們大齊國的琉月公主,有些事……還是我們來做吧!」

    由於車身很大,雖然容了她們三人,卻還不顯擁擠。納蘭寧熙背靠著車壁,感覺著車身急速移動時帶來的震顫。她閉著眼簾,靠了好一會之後,開口對落荷說道:「落荷,這次和親北疆,你們全都跟著我,以後……我好,你們也便能好,我不好……你們……只怕也沒有什麼好結果。」

    「這事……從奴婢知道要陪公主去北疆的時候便已知曉了。」落荷的聲音有些低,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認命。

    納蘭寧熙沒有說話。她不是公主,也不想當公主,但是現在,她卻要承擔公主需要承擔的責任。而這責任,卻是她的父親,為了疼愛另外一個女兒強加在她身上的。

    「落荷!你知道小環身上的毒……是怎麼回事嗎?」

    落荷抬起頭,看了納蘭寧熙一眼:「公主……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這事,公主也不知道可能會更好一些。」

    納蘭寧熙低著頭,雙手緊緊日較差了裙角。她是真不知道誰做的麼?還是她心裡存著一絲希望,能得到否定答案?是她害了小環,終歸是她連累了小環。

    小環一直都睡得很安靜,呼吸微弱得幾乎像不存在一般。納蘭寧熙和落荷兩人安靜的坐在馬車裡,一直等到到了青河鎮,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前。

    周渝南包下了整間客棧,早在侍衛在裡面搜查了一遍,並佈置好了暗哨,守衛。落蘭和落梅兩人先行進了客棧,將房間安頓好了之後,方才將納蘭寧熙請進去。

    房間是間上房,裡面的陳設卻顯得有些怪異。上等的絲綢床單,鋪在粗梨木製造的床上。同樣粗梨木製成的圓桌上,擺著的卻是汝窯細制的上等瓷器。屋子的角落裡擺著兩盆剛燃起的炭盤。上等的銀松炭在火盤裡燃燒著,給房間裡添了許多暖氣。

    小環擱在了隔壁房間的床上,納蘭寧熙只等東西收集全了之後,就著手施針。這針灸之術,是納蘭寧熙在廣積庵的時候,跟蘭姨學的。

    當時蘭姨和她說,可以解毒,但是……她僅為僅為學了那一套針灸解毒之術,卻不知道如何分辨毒液物,還有有針對性的去解毒。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只學了一種針法,卻無法靈活變通。

    只是對小環來說,不治也是死,治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而為了她那一線生機,納蘭寧熙願意冒險一試。

    門被敲了兩聲,落荷去開了門,是周渝南。

    見落荷極有眼色的退到了門外,半掩著房門,納蘭寧熙急切的問:「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基本都齊了,只差木謹花汁,只是這木謹花只在六月開,所以……」

    「如果沒有木謹花……」納蘭寧熙在屋子裡踱起了步,回憶著當年雲姨對她說的話,『如果沒有木謹花,用鮮百合,浸泡寧神草根。』

    「用鮮百合,加寧神草根。」

    「好!我現在就去準備。」周渝南轉身退了出去。納蘭寧熙則坐在了邊,推開窗子朝外望去。

    天冷得厲害,寒風刮在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納蘭寧熙剛攏了攏袖子,落荷便把一件銀絲織就的鶴毛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公主……你病才剛好,這窗口風寒露重,還是坐在火爐邊吧!」

    納蘭寧熙正欲轉身,目光卻落在了街邊一個信步而行的男子身上。烏黑的長髮用一尊玉冠綰在了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雖然隔得遠,但是納蘭寧熙仍是清楚的看清了他的臉,秀挺的眉毛,深遂的眼瞳,格外立體的鼻子,還有輪廓分明的嘴唇。

    假如說,周渝南的帥,是冬天裡的冰刀,帶著寒氣與凌冽,那麼這個男人的美,則是春天裡的流雲,挾著陽光的溫暖與閒適。

    他走在街上,步伐不緊不慢,目光隨意游移,又似是有所感應,抬頭望向納蘭寧熙。好一雙燦若星晨的眼眸。

    納蘭寧熙臉色微紅,正欲退去,眼風卻掃到了周渝南的身影出現在街邊,正朝他走了過去。

    他們二人難道認識?這青河鎮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只是一個偏鄉小鎮,不太可能出這類風姿卓絕的人物,那麼他又是因何打哪而來?

    「公主……」落荷有些疑惑,順著納蘭寧熙的目光朝樓下看去,見到周渝南出現在路邊,而馬路對面,一個白衣公子正帶著一個黑衣隨從站在那裡,與周渝南相對而立。

    不過馬上,兩人便都行動起來。周渝南是朝著他們走去,而那兩人,卻是飛快的朝前而行,然後轉身折進了一條小巷子。周渝南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後揚頭望向納蘭寧熙的窗口。

    納蘭寧熙朝後退了兩步,在周渝南目光移到她身上之前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

    沒過多久,落梅便過來通知納蘭寧熙,所有的東西全都準備妥當了。納蘭寧熙去了隔壁小環的房間,遣退了所有人。

    房間裡,備著一隻大鐵爐,裡面燒著一大桶滾燙的熱水。旁邊則是一個大的浴桶,煎好的藥汁也早已擱了進去,此時滿屋子散發著藥香。

    小環已被剝成了精光,泡在了浴桶之中。因為還在暈睡狀態,所以頭軟軟的依在木桶邊緣,只個身子泡在藥水裡面。

    金針,早已取出,擱在了浴桶旁的方桌上。納蘭寧熙探了探水溫,又往浴桶裡加了兩勺滾水之後,方才拿起了塊帕子,輕輕搭在了小環的額頭上。

    藥汁順著小環的額角往下流著,順著臉頰一直滴落到了浴桶之中。似是藥水刺激了小環,她扭著頭呻吟了兩聲。

    「小環,別怕,我們都會好好的活著。」納蘭寧熙的語聲很輕,雖是對小環說的,但更多的卻是像對自己重複。

    金針,從頭頂進入,沒了小半,然後挺立在那裡,微微兒發顫。納蘭寧熙又另取了一枚,站在小環身前,一隻手扶著她的頭,另一隻手持著金針,從百會穴輕輕刺入。

    隨著她的手,一點一點的捻動,小環的眉頭,也緊跟著皺了起來,同時嘴巴裡發出細碎的呻吟聲。

    等到納蘭寧熙的第三支金針刺入黑甜穴之後,小環的眼睛睜了開來。她環顧了一圈之後,方才抬頭望向納蘭寧熙:「小姐……你……」

    小環習慣叫自己小姐,在人前的時候,還注意改口叫公主,但是在人後,難免就忘了。

    納蘭寧熙又取了一支金針,在小環的脖子上紮了下去:「別說話。過會就好了。」

    「小姐……你在給我用漫花渡雨麼?」小環的聲音有些微弱,不過吐詞還算清晰,「是不是我身子有什麼不妥?」

    「你中了苗疆的一種花毒,如果不能化去毒素,便會因腹瀉而亡。」納蘭寧熙拉起了小環的手臂,擱在桶沿,手裡的金針,沿著上臂處的穴位紮了下去。

    「可是……小姐你……」小環的眼神裡滿是擔憂。

    「沒事的。」納蘭寧熙一邊扎針,一邊安慰著小環,「這往去北疆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路上足夠我休養。」

    「小姐……你別丟下我。」

    納蘭寧熙的眼眶頓時一紅,聲音也略帶顫抖:「傻丫頭,我怎麼會丟下你呢。只不過……你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再跟著我上路,我和周將軍都說好了,在這青河鎮上給你找戶人家,讓你先安心靜養。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是先回老家看看,還是先去北疆找我,都隨你。」

    「小姐……我要跟你在一起。」小環的聲音弱弱的,望著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波光閃現,就像一隻迷路的小獸。

    「傻丫頭。」納蘭寧熙輕歎了口氣,「對於嫁去北疆之事,我總還是不死心。你跟著我,不但幫上不我,反而還會讓我分心照顧於你。趁這個機會,把你留在外面,當我需要外力幫助的時候,說不定你還能幫上我。」

    聽納蘭寧熙這話,小環的眼睛亮亮的:「好!我聽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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