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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暗箭難防 文 / 扶搖阿七

    三日後便是宋承逸的探子報來的佟母外出的日子。宋承逸一早便備了馬車在鴻賓樓外,而今日的成敗關鍵或許不在宋承逸,而在程霂瑾。據探子來報,佟母今日出行是去選布匹上香的,這類地方宋承逸一個大老爺們兒去的確奇怪,所以程霂瑾便是最好的人選。

    程霂瑾一早便換上了宋承逸三日前托人從京捎來的衣裳,紫雲煙紗羅裙,那樣的料子縱使是京城的富家小姐中都是極為稀有的,更別說在安陽縣裡的人不知得寶貝成什麼樣兒了。宋承逸是想著將程霂瑾偽裝成一個京城來的富家小姐,自己裝扮成車伕跟在身側,這樣也能掩人耳目。

    帶好頭紗後程霂瑾心下有絲忐忑地上了馬車,等聽見外面的三聲鳥叫聲後,程霂瑾瞭然,是佟母的馬車已經駛入十里街了。宋承逸不緊不慢地跟在佟母的馬車後面,程霂瑾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佟母的馬車先停在了錦雲閣門前,就如探子的消息那般先是去採購布匹。程霂瑾由宋承逸雇來的兩個「丫鬟」扶著下了馬車,步履蹁躚地往錦雲閣裡步去。宋承逸低著頭跟在身後,時不時地瞥一眼四周。錦雲閣的老闆娘是程霂瑾原先在安陽縣最好的玩伴何小花的娘親,若非程霂瑾隔著頭紗也不敢離她如此之近。

    錦雲閣的劉老闆娘總覺著面前的這個小姐的感覺甚是熟悉,卻是在瞧見她週身的紫雲煙紗羅裙和攛銀絲玉鞋後搖了搖頭,這樣名貴的衣裙一瞧便是京城的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自己一個小縣城婦孺怎會認識什麼大小姐?隨即笑著將她迎了進去。

    程霂瑾心事重重地翻看著店裡的布匹,眼睛卻是悄悄地盯著佟母。佟母由畫眉攙扶著,表情安詳地摸著懸掛起來的織花布匹,卻像是一匹都沒相中的模樣。劉老闆娘在一旁搭話笑道,

    「佟老夫人來挑選布匹可是有相中的?前幾日您的賢惠兒媳,縣令老爺家大小姐就來選了好幾匹呢說是要給您老做衣裳,這不,大小姐就是孝順,挑了十幾匹只給自己做一件,剩下的都是給您老和佟公子做的。您老真是好福氣啊!」

    佟母嘴角爬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卻沒有搭劉老闆娘的話。弄得一旁的劉老闆娘一絲笑容僵在了臉上。佟母看面相就給人不敢親近之感,尖尖的下巴和下垂的眼角,加上瘦骨嶙峋的臉上都瞧得見骨架,愣是比一般人看來更顯老也更尖酸刻薄的模樣,髮絲中已經有了幾縷銀絲但是她的眼神卻安靜地像潭死水般,波瀾不驚。

    程霂瑾聽聞這些話後心裡卻是有片刻的刺痛,是啊真是好福氣,若當初娶進門的人是她的話大抵佟家也是不會有這般好的福氣了吧。望向佟母的眼神也多了一絲落寞。

    佟母又轉了幾圈似是沒有看見滿意的,一旁的劉老闆娘說是阿姐已為她做了好幾身衣裳了,佟母便也緩緩離去了。程霂瑾見佟母已經快步出雲錦閣,便匆匆將架上的織花布匹差人拿下兩匹來付了賬便準備跟上,誰知劉老闆娘卻熱情地要為她量身量好裁紙,程霂瑾原先推脫自己只要布匹家裡有專門的裁縫,卻是耐不住劉老闆娘的盛情只得無奈地由她帶著到後屋的屏障處量尺寸。宋承逸有幾分焦急地探著頭看了看佟母離去的方向,如果沒有誤差的話,她現在應該是去禮樂寺,等下他們再趕去應該也不算遲。

    「小姐是京城哪戶人家的?」劉老闆娘一邊拿著軟尺在程霂瑾身上比劃著一邊熱情地詢問著。

    程霂瑾面色一僵,現在是絕對不能開口說話的,不然劉老闆娘定會認出她來。於是趕緊朝身旁宋承逸雇來的「丫鬟」遞了一記眼色,好在這丫頭機靈,趕緊道,

    「我家小姐是御史大夫大人家的獨女。」

    這丫頭真能扯!也罷反正劉老闆娘也不知道御史大夫家裡是不是有位小姐,算了便由她去瞎扯吧。

    劉老闆娘面色先是一震,隨即趕緊恭敬聲音卻帶了一絲緊張的顫音,

    「原來是大人家的千金。」說罷比著軟尺的手也滯了一下。

    程霂瑾悄悄舒了一口氣,說謊不好,吹牛遭罪,都是宋承逸惹的禍!

    這下劉老闆娘原先想著討好的臉上又浮出一些慌張的神色,原想著這小姐定是京城裡的貴人,但卻沒想到還是朝中命官家的千金,這若是怠慢了他們一家老小可沒得腦袋砍了。卻在量著這位千金的尺碼時突然有絲的奇怪,

    「小姐的身量還真是像極了民婦認識的一位姑娘呢。」

    這次緊張的人輪到了程霂瑾,她的衣裳從下便是在錦雲閣做的,也都是過的劉老闆娘的手,這尺碼的事兒還真是一個大婁子了。程霂瑾卻是不敢作聲,又遞了一記眼色給身旁的丫鬟。那丫頭得到了「小姐」的指令,立馬又變得趾高氣揚道,

    「我家小姐豈是縣城裡的小毛丫頭能相比擬的?」

    你家小姐就是縣城裡的小毛丫頭。程霂瑾心裡暗暗道,不過總算是躲過了一劫了。跟蹤個佟母卻橫生了那麼多事端。

    離開了錦雲閣後程霂瑾匆匆地上了馬車,宋承逸已經在外面等了些許時候,此時心裡又一次感歎女人就是磨蹭,好在提前得知了佟母的出行線路,不然這丫頭這麼磨嘰愣是要跟丟了。

    馬車平穩地駛向禮樂寺。現下正是禮樂寺拜佛上香最盛之時,寺外停了些子馬車轎攆都是各家的閨秀的,程霂瑾在眾目睽睽之下由丫鬟扶著從馬車上步下來,接過僧侶遞來的香便像征性地迎了上去。程霂瑾的目光一直偷偷地在人群中搜尋著佟母的身影,卻是半天也沒瞧見人影,便有些焦急地朝宋承逸看了看,宋承逸遞給她一記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瞧瞧再看。

    終於在佛堂裡瞧見了被幾個丫鬟簇擁著的佟母,她此刻應該是上完了香正在跟禮樂寺的住持談論著什麼。程霂瑾心下總算是放心了些,人沒跟丟。於是也做做樣子似地上了柱香然後叩拜了幾番後便退到一邊去了。

    佟母似是跟住持攀談了許久,程霂瑾等得都有些乏了,這佟母看完了布匹又來這兒燒香禮佛的又跟住持談得這麼趣味相投的,就不覺得累麼?程霂瑾想伸個懶腰垂垂肩揉揉腰的,卻發現自己現在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而且自己現下的身份可是「御史大夫千金」這樣的舉動不嚇死別人才怪呢!果然女兒家的就是這般麻煩,什麼大小姐千金的,還不及男兒馳騁江湖來得爽快豁達!

    待佟母從廂房出來都是一個時辰後的事兒了,程霂瑾站得腿都發軟了,卻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那兒翻看著佛經。程霂瑾總覺著佟母經過她的時候若有若無地看了她一眼,心跳都感覺漏了幾拍,做賊心虛就是這樣的感受吧。

    程霂瑾的馬車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佟家馬車後面,卻是保持著一小段距離。程霂瑾扯著衣角的攢金流蘇把玩兒著,總覺得今日的一切太過平靜,平靜的有些反常。她一直在想,雖說宋承逸的探子可信了得,但也不見得佟母在他們這兒就沒有探子,為何佟母出行路線都會被他們的探子打聽地一清二楚?而且在她以為已經跟丟了的情況下卻又在路線上的地點遇見了?這一切真就是那麼巧?不對,就算是掐著時辰也不可能隨便就這麼準,那麼一定就是預先策劃好了的!目的大概就是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得到了準確情報從而跟來,那麼就是…就是個陷阱!

    「糟糕!」程霂瑾暗叫不好,正準備探出頭讓宋承逸趕緊調轉馬車,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方才程霂瑾思索的那段時間裡馬車已經跟著佟家的馬車走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子,而且眼下天色已經擦黑。這方圓十里內瞧著甚是荒涼,他們這便是要亡命與此了麼?

    下一刻,早就潛伏在巷子兩側的高牆上的弓箭手齊齊挽弓,箭像是下雨般齊刷刷地插在了馬車車廂上。

    「小心!」宋承逸趕緊拉過程霂瑾,拔出腰間的劍擋了幾支正朝他們射來的亂箭。

    而令程霂瑾意外地便是宋承逸雇來的兩個「丫鬟」卻也是實打實地武林高手,此刻正一躍布上高牆和弓箭手廝打了起來,轉眼有幾顆人頭從牆上滾落下來。而宋承逸雖是武林高手卻也是寡不敵眾,巷口又衝出一撥拿劍的黑衣人,佟母的馬車早就不見蹤影,宋承逸正和那撥黑衣人廝殺在一起,高牆兩側是兩個「丫鬟」在拚死抵抗。程霂瑾眼瞧著現下的形勢,卻有種不好的預感。想著便一把拔下頭頂上的金釵攥在手上,她這般模樣別說是幫忙了,自個兒不被抓了去都算好的,想來自己只能求自保不被那幫人抓去當了人質來做要挾。

    正這麼想著,方纔還跟宋承逸打鬥著的黑衣人有兩個翻身直逼身後的程霂瑾,程霂瑾雖早就嚇得腿都在顫抖著,但還是一咬牙一閉眼地用力將金釵對著迎面撲來的兩個黑衣人的眼睛就是一下,然後就感覺有東西濺在了臉上和眼皮上,程霂瑾睜開眼睛,兩個黑衣人一個的眼球上正插著自己的金釵,另一個被高牆上的「丫鬟」從頭頂上射下一箭,此刻正倒在她的裙角邊。程霂瑾抹了抹眼角,是血。雖有些害怕,還是又從發上取下一根簪子握在手上,看來這方法還是有幾分效果。

    眼瞧著宋承逸的劍柄上血順著流下來,劍下是一片臥倒的殘屍。程霂瑾以為他們要得救了。而就在此時,一張鐵網從斜前方的高牆上拋下,目標便是牆下的宋承逸和程霂瑾!程霂瑾抬頭的一霎那,宋承逸一個箭步地衝過去攬住她的腰便旋地飛身地衝出鐵網的分佈區,直直地躍身跨上馬車前拴著的馬背上,程霂瑾愣是呈包裹狀地被橫身扔在馬背上。接下來便是宋承逸一揮劍間斬斷了馬兒連著的車廂,一鞭抽在馬兒身上後便策馬離去。

    程霂瑾只覺得早晨吃下的肉包都要吐出來了,這樣的姿勢被扔上馬還極速前行,愣是誰也受不了。卻是現下情況緊急,畢竟逃命要緊,便也忍了。

    「誒!等等!你雇的那兩個「丫鬟」還在那兒呢!你怎麼能不管她們死活啊!」程霂瑾突然想起那兩個武功了得的「丫鬟」還在牆上和那幫黑衣人打鬥呢,他們是跑了,那兩個怎麼辦?

    「沒事兒,翠雲翠果必然是有辦法逃走的。」宋承逸完全不擔心的語氣,只顧著一個勁兒地揮著馬鞭,馬兒跑得越來越快,也不管前面橫著的程霂瑾一個勁兒地都快嘔了出來。

    終於逃出了那條黑不見底的深巷,程霂瑾也舒了一口氣,正準備嚷嚷著要宋承逸放她下來讓她換個姿勢的時候,突然一支箭頭淬著毒液的羽箭毫無徵兆地正中程霂瑾的後脊。程霂瑾先是覺得後脊一陣生疼,然後就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天旋地轉,連宋承逸的臉都漸漸地模糊了起來。自己這是要死了麼?程霂瑾搖了搖頭,千萬不要,自己還沒吃遍各地的美食呢,還沒問清阿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呢,還沒…還沒看見阿楚和阿姐的孩子長啥樣兒呢…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卻是最後一個踉蹌地跌在宋承逸身上,失去了意識。

    宋承逸原想著追上去,卻看見已經全身麻木的程霂瑾,先是一個勁兒地搖著這丫頭,後來瞧見她後脊上插著的那支箭怕是早就淬了毒液上去。暗叫不好只能一把將這丫頭抱上馬,火速趕往白凝山去找藥老。

    迷糊之後,程霂瑾好像看見了一片山茶花開滿的山坡,阿楚一身白衣翩翩地伸出手對她莞爾一笑,

    「霂瑾,過來。」

    阿楚,我這就來。

    阿楚,為何四處都這麼敞亮。

    阿楚,我這是死了麼?

    阿楚,你到底愛過我麼?

    迷糊後便徹底昏死了過去,嘴角還咧著一絲笑容,眼角卻掛著一滴清淚。

    本書源自看書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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