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 生病 文 / 紫清風
都說生病的人是最怕孤獨。她不想一個人呆公寓裡，於是打的回了老媽家。打的回家還是頭一回，付了兩張百元鈔票找回十幾元，她沒有心思再去心疼那錢。
回到家中時，老媽已做好了飯菜在等她，問：「阿清，外面下雨怎麼也不打個傘，頭髮都全濕了。」一邊說，一邊去拿乾毛巾來給她。
「公司有點急事。」她脫下已被雨淋得濕透的外衣：「公司裡沒有放雨傘，出來的時候又懶得再去買.」
芊芊聽到她的聲音，從房間裡跑出來，奶聲奶氣的撲過來：「姑姑，抱抱！」
她一邊抱一邊親她臉頰，「芊芊今天乖不乖啊？」
「嗯，芊芊很乖！」
「來，親一口姑姑。」她揍過臉去
「啵！」
老媽湊過來，歎著氣對她說：「你瞧你，臉色白的像白面。」下意識伸手去試她額頭的溫度，「哎呀，發燒了啊。你先別沖涼了，趕緊擦乾頭髮，進被窩裡熱一聲汗出來。媽給你找點藥吃。」
老媽抱開了芊芊，跟她說：「姑姑生病了，要休息，芊芊去找爺爺玩，好不好？」
芊芊「恩」了一聲，就跑著去找他爺爺了。
她平時身體不錯，這次是病來如山倒，身心都疲憊不堪。吃了藥有點迷糊，整個人都懨懨的，整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機鈴聲就像催命符似的一直響個不停，她摸索著找到手機，也沒看屏幕直接按了接聽鍵，電話那端傳來一聲怒氣：「穆清風，你竟然敢遲遲不接我電話！」
她一驚，卻有氣無力：「總經理？」
「我在樓下等你。限你十分鐘內下來！」沒等她回話，他就直接將電話掛掉。
她渾身都酸痛，掀開被子時，直打哆嗦，拖著沉重的身軀在衣櫃裡翻出一件不適合這個季節穿的厚外套，披在身上才覺得沒那麼冷。
她一出樓門，就看到那部熟悉的法拉利泊在街對面，她穿過了街道，走到了車前，冷謙也下了車。
他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穿成這個鬼樣子來見我？」
她實在沒力氣回答她，眼皮子直打架，他起了疑心：「你今天怎麼這麼蔫？」說完就伸出手來。他的手指有些涼，按在額頭上很舒服。
他啊了一聲：「這麼燙，上醫院去。」
「我吃了藥，回去睡會就沒事了。」
他直接把她往車裡塞：「上醫院。」
她爭不過他，誰叫女人天生就沒有男人力氣大呢。何況她還病著。
結果被他載到醫院去打點滴，她平生最怕的就是打針，
看到護士拿鑷子夾著針頭，兩腿直髮酸，渾身都在發抖，恨不得掉頭逃跑。冷謙還在一旁笑話她：「你看看，連旁邊的小孩子都比你勇敢。」
她噘著嘴不吭聲，她對打針的恐懼來自小時候，一位實習生護士找不到她的血管，連軋了十幾針，那種穿刺皮膚的恐懼感，直到現在都不會忘記。
牆上的時鐘指向十點整，輸液室裡只有幾個人，電視機在播晚間新聞，點滴管裡的藥水滴答滴答像永遠也滴不完似的。她本來就吃過藥，直犯困，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有人按著她的手感覺到疼，她才睜大了眼睛，護士小姐正替她撥針，冷謙又笑話她：「你是不是屬豬的？隨便什麼地方都能睡著。」
她揉眼睛：「幾點了？」
「半夜2點」
難怪肚子那麼餓，晚上都沒胃口，只喝了口湯，現在肚子都是咕咕叫。
冷謙也聽到了她肚子咕咕叫，笑著說：「我也餓了，一下飛機就來找你，原本想約你一起吃夜宵的，結果卻在醫院耗了幾個鐘，我現在還餓著肚子著呢。」
他開著車繞來繞去，在無數巷子之間兜來轉去，直轉得她暈沉沉，連東南西北都認不出來了。才在一條巷子口停了車，對她說：「到了。」
他自己先下了車，然後替她開車門，「別以為你有多特殊啊，我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怕你連車門的力氣後沒有。」
對boss的解釋，她笑之不理，下了車，環顧四周，是一條古樸的老街，街道不大，卻停著數十輛車，門口放著一個燈箱招牌，上頭只寫了三個字：「廣東粥」。
他催她：「快走，別磨磨唧唧的。」對病人還這樣不溫柔，穆清風邊嘀咕邊跟在他身後。
姜絲雞肉粥，生鮮滾燙，米粒熬至細綿濃香，入口即無，甘香可口。穆清風喝著粥，背心出了一層細汗，連鼻子都通了氣，整個人都頓時豁然開朗。
冷謙吃一碗艇仔粥，燈光下只見吃相溫爾。店裡一共才八張桌子，卻坐滿了二十
多位吃粥的人，人人端著碗吃得滿頭大汗。
老闆從閣樓下來，食客似乎都跟他十分熟稔，紛紛與他打招呼，稱呼他為「唐十一」。
唐十一大約三十出頭歲，樣貌清俊，一直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裡皎潔的上弦月。特別是左耳閃著炫目光亮的鑽石耳釘，給他清俊的樣貌中加入了一絲不羈。舉止之間，隱隱透出一種卓然。
負手含笑跟冷謙說話：「喲，三少，這可是頭回瞧見你帶女性來。」
冷謙抬頭說道：「少廢話，我正餓著，再來碗三及第。」
唐十一漬漬幾聲：「三少，該不會是被美色沖昏頭了吧？這粥只能打打牙祭，不能當飯吃填飽肚子。」
冷謙笑：「又不是不給錢，哪來那麼囉嗦？」
穆清風也胃口大開，又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肉絲已經熬化不見，只有齒頰留香，連讚好吃。
唐十一笑顏逐開：「我最喜歡聽人家誇我的粥好，這妹妹，人美，心也好。」
冷謙沒好氣的說：「誇你兩句粥好，你就說人家美。虛榮！」
唐十一倒是一臉正色：「我唐十一看人從來沒有走眼過，這妹妹一看就是良家女孩，心底淳樸，你別欺負人家。」
穆清風莞爾，冷謙將手裡的勺子一擱：「哎呀，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妹妹、妹妹的叫，想當人家哥哥也不問問她同不同意。」
唐十一嗤笑：「想跟我唐十一沾親帶故的人多了，我還看不上。你這幾年的品味越來越差，好歹挑女人的眼光還有點長進，難得這妹妹投我的眼緣，我還真想認了。」
對穆清風說：「我叫唐天綠，叫我唐十一就行了。你要是願意，就叫我一聲哥，以後哥罩著你。」
穆清風覺得唐十一頗有舊社會大哥的風味，於是爽快的答：「十一哥，我叫穆清風。」
唐十一答應了一聲，十分高興，就告訴穆清風：「他要真敢欺負你，妹子你來告訴
我，哥哥我替你出氣。」
冷謙笑道：「怎麼說得我像惡人似的。」唐十一拍著他的肩，說：「你欺負女人的事情還少做嗎？今天便宜你了，看在我這妹妹的份上，這粥我請了。」
冷謙哼了一聲：「幾碗粥就想打發了，好歹她也叫你聲哥。」
唐十一說：「不用你提醒，我正有打算，認妹妹怎麼能少了信物呢。」邊說邊將自己左手手腕上戴著那串金剛菩提佛珠退下來，說：「這還是我家老頭子給的，據說有些來頭。」不由分說就替她戴上。
穆清風推托著不肯要，「十一哥，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唐十一笑道：「妹子，這個是哥哥給你的見面禮，也不是很貴的東西，能保你平安，算是哥哥對你的一定心意。」
冷謙也笑道：「給你你就拿著，別不懂事。」儼然就像教訓小孩子的口氣。唐十一也叫她拿著，她覺得盛情難卻。
這串金剛菩提佛珠有六個花瓣，肉紋飽滿紅皮，質地上乘，佛頭背後刻著唐十一，這串佛珠明顯是他的隨身的飾品，她只得心虛的收下，「謝謝十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