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過的不幸福! 文 / 紫笑
「千先生?」她扭頭,試探著向木屋裡叫了一聲,卻沒有回應她的聲音。
「千先生?!」她清清嗓音,又加大了音量:「千——」
第三句千先生還沒說出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後閃現出來,一張稜角分明的俊顏在晦暗的光線下有些森冷駭人。
她倒吸一口涼氣,歪了歪身子,險些從太陽椅中摔下去。
男人長臂一伸,穩穩的扶了她一把,薄唇勾出一抹嘲弄的弧度來:「不是說是男女朋友麼?還叫的那麼生分?千先生?嗯?」
白溪回過神來,連忙伸手將他攬在她腰間的手拍開,冷著臉開口:「誰告訴你情侶之間就必須叫的多親密的?我喜歡叫他千先生,蘇先生你管得著麼?」
「是嗎……」
蘇少謙怪聲怪氣的笑,微微側身在她身畔坐下來,一手搭在椅背上,將她半攏在懷裡:「那這樣說來,你叫我蘇先生,也是喜歡才這麼叫的咯?」
「蘇先生請自重。」
白溪皺眉,扶著身邊的椅子站起身來:「我這麼叫你,是因為你是我們家息佐的客人,我是出於客氣才……」
她忽然站直了身子,一瘸一拐的向後退,雙眼睜得大大的,警惕的瞪著緩緩起身向她靠近的男人:「蘇先生,息佐馬上就回來了,您有什麼事情的話,就等他來了再說,我……我……你……你你你別再……再……靠……靠過來了……我……我我我要叫……啊!!」
猝然一聲尖叫,她一腳踩空,整個人直直向後倒下去,面前幾乎緊緊貼著她的男人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也沒伸手去拉她一把,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她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水池中。
嗆人的液體再次從四面八方湧灌進來,她本能的掙扎著,雙手在無望的水池中撲騰,慌亂中緊緊抓住了什麼東西,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圈住,直直抱了起來,被隔絕的空氣再度進入肺部,她雙手緊緊的抱著男人的肩膀,咳嗽的氣管都疼了。
水池的高度正好到男人的肩膀處,卻已經足夠沒過她的頭頂,她緊緊的攀附著唯一能支撐著自己的男人,不停的咳嗽著,隱隱的,有什麼熟悉的片段閃入腦海中。
那個寒冷的冬季,她在冰冷的水池中無望的掙扎著的時候,刺骨的水凍的她渾身抽筋的時候,意識漸漸麻木過去的時候,的確,是有這麼一雙手臂,將她從水池中穩穩的托了起來,那個時候的她,也是這樣緊緊的攀附著他,渾身瘋狂的打著顫,冰冷的涼意一路從肌膚滲透進骨血裡,難受的直想死過去……
隆隆雷聲中,豆大的雨滴辟里啪啦的落了下來,濺起水池中一池粼粼水波,她仍舊間歇性的咳嗽著,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看,我又救了你一次……」
男人低低的笑,托著她纖細顫慄的身子放到水池邊沿上去,雙手一撐也從水中出來,從太陽椅中抽了雪白的浴巾過來牢牢的裹住她,順手將她抱到了太陽傘下。
大顆大顆的水珠順著**的發滑落,劃過臉頰,劃過眼角,她有些睜不開眼,看著一片茫茫水汽中男人近在咫尺的臉,心臟難受的厲害。
蘇少謙抬手幫她把發攏到耳後,掛滿了水珠的俊臉上帶了點笑意:「怎麼不說話了?嚇到了?」
白溪凝眉,微微搖頭,嗓音嘶啞:「沒……」
「還說沒有,都快哭了!」他唇角的笑意愈發深濃起來。
「為什麼要哭?」
白溪抬眸,一雙濕潤潤的水眸裡閃現出一抹倔強與冷然:「我不會在陌生人面前哭,也不會對著仇人哭,更不會對著別人的丈夫哭,蘇先生,你對我來說,是陌生人,是仇人,是別人的丈夫,我為什麼要在你面前哭?」
男人唇角的弧度一點點被冰凍住。
氣管疼的厲害,白溪又輕咳了一聲,才繼續道:「我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到底是哪裡做的讓你不滿意,為什麼要討厭我呢?……為什麼不愛我呢?我想了很久,現在想通了,不愛就是不愛,就算我把心掏出來捧到你面前,你唯一能感覺到的,也只是噁心而已……」
她深吸一口氣,嘶啞的聲音還是止不住的發顫:「蘇少謙,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惡毒,我希望你不幸福,比我的不幸福……還要不幸福的那種……不幸福……」
我希望你不幸福,比我的不幸福還要不幸福的那種不幸福……
隆隆雷聲中,女人細細小小的聲音裡透著無盡的悲傷與絕望,兩汪水潤潤的眸子折射出她的心酸與委屈,蘇少謙凝眉,冰涼的指貼著她的臉頰一點點滑下去:「白溪……」
他叫她,聲音居然比她的還要嘶啞幾分:「如果我過的不幸福能讓你覺得幸福點兒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過的不幸福。」
我過的不幸福。
我過的不幸福。
我、過、的、不、幸、福!!
白溪強忍了許久的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明明前一分鐘還在堅持不肯在他面前落淚……
她的確是一直希望他不幸福的,可這會兒他想也不想的點頭承認了他的不幸福,她反而越發的難過了起來,到底是有多恨她,才會寧願讓自己不幸福,也要毀掉她的幸福……
明明,她不認識他之前,一直過的很好來著……
明明,他們可以一直保持著水平的兩條線永不相交來著……
「蘇少謙,我……恨你!」滂沱大雨中,她泣不成聲,嘶聲宣告。
「別恨我,就算恨我,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就在我身邊,在我視線所及的地方生活著……」
他傾身,小心翼翼的將她擁入懷中,冰涼的氣息彷彿是直接從他體內鑽出來的一般:「否則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沒什麼意義了,我的退步,我的委曲求全,我的不幸福,也沒什麼意義了……」
白溪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也不想聽懂,傷害早已深入五臟六腑,她傷痕纍纍,早已經沒了力氣再去看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