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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Part:208 文 / 月下銷魂

    人心是很容易滿足的,有時候要的不過就是簡單的一句話罷了!

    **

    龍堯宸輕倪了夏以沫一眼後就越過她逕自往樓下走,夏以沫雖然猶豫,卻也跟了過去,別墅到山下本來就遠,加上她之前走了那麼久,此刻外面的雨也沒有停,等到了警察局,恐怕小宇不知道會折磨成什麼樣了。

    龍堯宸撈過門口處的打傘,平靜而淡漠的一把擁了夏以沫的肩膀,感受到懷中的人的身體僵硬,墨瞳滑過一抹自嘲……

    上了車後,龍堯宸給蘭姨撥了電話,交代他要出去一趟,若是往常,必然他出去不出去是不會交代的,可是,現在別墅裡多了個小傢伙,就算明明知道不會有什麼問題發生,可是,他不想有意外!

    啟動車,在大雨的深夜飛速前行……

    「去哪裡?」

    「南區警局!」

    龍堯宸微微蹙眉,再沒有多問什麼。

    夏以沫不停的看著手機,上面的時間已經滑過凌晨一點,她看看外面,大雨已經將夜洗滌成一片陰霾……

    龍堯宸餘光看了眼夏以沫後,微微加速,直到在南區警局門前停下……

    一路的緊張和自己胡思亂想,夏以沫此刻看到警局,什麼都忘記了,只是在車剛剛停下就開了車門飛奔向了警局,不過數步就到前簷,夏以沫的身上卻已經半濕。

    龍堯宸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眸底深處的時候,微微拉回眸光,按下車載電話……

    「夏宇怎麼到警局了?」龍堯宸不待對方開口,淡漠的說道,「查下!」

    電話裡的人先是微微怔了下,隨即應聲。

    龍堯宸掛斷了電話後並沒有離開,「嘩嘩」的大雨打在車頂上,傳來沉悶的「咚咚」聲……過了好一會兒,車載電話再次響起。

    「洪興和藍幫今晚械鬥,夏宇也在,加上身上帶貨……正好被逮住。」

    龍堯宸微微蹙眉,問道:「帶了多少?」

    「超過兩百克!」

    龍堯宸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這麼大的貨,現在a市大概也只有黑寡婦敢出……

    掛斷電話,龍堯宸又看了眼警局,墨瞳深諳的不得了,當自己已然站在警局內時,他認為自己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底線。

    夏以沫看到龍堯宸的時候,也驚訝了,她沒有想到龍堯宸沒有走。

    龍堯宸上前,值班的警察並不認識他,依舊一臉的傲慢,警局內鬧哄哄的,除了械鬥的人,並沒有夏宇。

    那麼大的貨,又是現場人贓並獲,恐怕已經直接拘留了。

    夏以沫驚愕過後,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上前,本能的拽著龍堯宸的衣袖,乞求而急切的說道:「龍堯宸,求你救救小宇,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救救小宇……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龍堯宸鷹眸微垂,並沒有回答夏以沫,可是,夏以沫知道,這個男人一定可以。

    「求你幫我救救小宇……」

    「幫你?」龍堯宸輕咦,心裡有著一根弦繃著,他繼而冷漠的嗤問,「憑什麼?你是我什麼人?我又是你什麼人?」

    話問出口,龍堯宸墨瞳深處噙著一抹渴望,那樣的渴望被他強制壓制著……夏以沫,只要你講,我就幫!

    坐在m-blue,龍堯宸眸光不經意的落在了玻璃窗外面,雨後的a市霧霾一片,那樣朦朧中,眼底滑過的每個路人,彷彿他都能尋到夏以沫的影子……他真的是瘋了,就如夏以沫所說。

    暗暗自嘲的笑笑,龍堯宸腦海裡滑過那夜在南區警局……

    最終,他沒有去幫夏以沫,但是,夏宇在第二天就被弄了出來,理由無外是重病取保候審,蘇沐風沒有這麼大的勢力,身上帶那麼多的貨,有錢是保不出來的,最後,聽刑越說,是天霖……

    呵呵!

    夏以沫,你就算去找天霖幫忙,也不願意在我面前承一句話嗎?

    只要你說:我是你的男人,或者……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說……還有什麼我不會幫你?

    龍堯宸的眸光暗了暗,他當時進去,本就是打算幫她的,可是,那刻……卻想聽她這樣說,到底……最後自己將機會給了天霖。

    自嘲滑過心臟的位置,龍堯宸想,就算這樣的事情,他竟然也後悔了……

    「阿宸……阿宸?」

    耳邊傳來輕喚,聲音柔和而動聽,就彷彿記憶悠遠中的一樣,但是,龍堯宸卻冷了眸,他緩緩轉了視線落在對面的宋美娜身上,毫不給情面的冷聲說道:「我們還沒有熟悉到這個程度,這個稱呼……也不是你叫的!」

    聲音瞬間將空氣冰凍,宋美娜心中一驚,心裡發顫的臉面有些掛不住,她哆嗦了下唇角,扯了笑的說道:「喚你宸少?那豈不是太生疏了?」

    龍堯宸沒有應聲,只是按了呼叫鈴,隨即侍者走了過來。

    「宸少!」

    「結賬!」

    在宋美娜臉色終於掛不住的時候,龍堯宸大筆一揮,在賬單上簽了字後冷然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轉身,走了幾步後,方才微微轉頭說道:「帶個話給三爺,我對你沒興趣!」

    宋美娜最後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她緊緊握著手,看著龍堯宸冷漠離去的背影,牙齦暗咬。

    「宋小姐……」侍者有些瑟瑟的詢問。

    宋美娜瞪了侍者一眼,拎了包就大步的離開了,她開著車,一路上飛馳的狂奔著,橫衝直撞,惹得路上的行車紛紛避讓的同時,笛聲四起。

    宋美娜的眼睛就像是走火了一般的狂嘯著,她咬牙切齒的說道:「龍堯宸,早晚我會讓你正視我的。」

    宋美娜不停的踩著油門,此刻,她卻永遠想不到,龍堯宸真的有一天正視了她,但是,對她來說,那是血的教訓,更是噩夢的開始……也因為此,龍堯宸徹底的變的殘酷而血腥,受她牽連的人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男人終究不是每個人都能去惹,可以去鋝鬍鬚的,唯獨那個女人,那個明明平凡到了扔在人群裡,就會找不見,卻被他放在了心尖上的女人!

    *

    市議府大樓。

    顧浩然在開上半年各單位的總結會議,會議中,提到前兩天大型械鬥的事情,他突然冷了臉,說道:「那麼大的貨,竟然就這樣隨意的穿梭在市內,警局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如果不是這次械鬥,正好人在現場,是不是等黑寡婦將貨都散光了,你們才去查?」

    顧浩然生了極大的火,手裡的資料夾一把扔到了桌子上,頓時,人人心驚膽戰,這個州長,從調任以來,就不容小覷,明明可以在去年調入國府,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甘願留在這裡,他雖然年輕,手腕卻是強硬的,光看這幾年a市建設就知道了。

    顧浩然就在所有人噤若寒蟬的時候,眸光透過那光潔的無框眼鏡犀利的射向警察局局長的身上,冷聲問道:「帶貨的人現在什麼情況了?」

    「重病取保候審,」警察局長沒有想到顧浩然會當場問,暗暗咧了嘴,「被安排到了龍帝國的私人醫院。」

    顧浩然看著警察局長,直看的他冷汗直流方才緩緩說道:「將帶貨人的資料整理一份,加上行動報告明天送到我辦公桌上,有問題嗎?」

    「沒,沒有!」警察局長嚥了咽吐沫,急忙說道。

    顧浩然收回眸光,又交代了近期重點後散會,散會後,他眸光深譎的回了辦公室,李逸緊跟其後,並隨手關了門。

    「州長,」經過四年多的沉澱,李逸已然沉穩些許,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遇事依舊有些急躁,「夏宇就是夏以沫的弟弟?」

    顧浩然擰眉,沉聲說道:「以沫有可能已經回來了。」

    李逸撇了下嘴,擰眉問道:「會不會同名同姓啊?」

    「不會!」顧浩然取掉眼鏡,剛毅的臉佈滿陰霾,「我有感覺,是他!以沫回來了,我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思忖間,顧浩然想到曾月最近的行徑,突然冷笑了下,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了陣,就見屏幕上出現一則報道,一則關於上個月t市演奏會的事情,他粗略的掃過,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本能的,他知道,這些東西已經讓人處理過了。

    「去查下,」顧浩然交代,「另外,看看夏志航回來了沒有?」

    「嗯!」李逸應聲退下。

    顧浩然眸光又落在那篇報道上……曾月上個月的時候好似被人舉報了什麼,雖然礙於首長那邊,雖然沒有被雙規,但是,卻也給了個「大長假」,如果背後真的和龍堯宸有關,現在,也就不難想通了。

    以沫,我在這裡等你四年,就算我們最後終究要分道揚鑣,我也要一個答案!

    *

    夏宇坐在沙發上,蘇沐風雙臂環胸,腿慵懶的交叉著倚靠在電視櫃旁,喬治坐在餐桌邊,夏以沫就站在夏宇前方,一雙眼睛裡寫滿了不相信的看著夏宇。

    「昨天你是被人陷害的,今天呢?」夏以沫咬牙切齒的看著夏宇問道。

    夏宇不說話,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不敢面對。

    「小宇,你說話?」夏以沫受不了夏宇的沉默,厲聲問道。

    夏宇抬頭,眼睛被紅色的血絲渲染了些許,他就這樣怒視著夏以沫,就像隱忍著要抓狂一般的說道:「我沒有什麼說的。」

    夏以沫偏了下頭,大吼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這個是犯法的……昨天如果不是天霖,你就在局子裡出不來了,你今天又這樣,你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要幹什麼不要你管!」夏宇猛然起身,同時,蘇沐風和喬治也都站了起來,一臉防備的看著他,就聽他冷聲說道,「再說了,我會變成這樣,也都是因為你!」

    「你,你說什麼?」夏以沫氣的發抖。

    夏宇冷哼,「當年如果不是你,宸少會關我們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會染上毒物戒不掉嗎?姐,這都是因為你!」

    說著,夏宇的眸子越發的充血,身體亦微微顫抖著,看樣子,竟是毒癮要發作的前兆。

    夏以沫腿一軟的向後退了兩步,幸虧蘇沐風急忙扶住,她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嘴角不停的翕動,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沐風沉了臉,看著夏宇說道:「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不要將所有的錯推到他人身上……夏宇,當初就真的因為沫沫嗎?如果不是你爸,事情就真的會演變到那一步?」

    蘇沐風說到最後咬牙,前天晚上,沫沫和龍天霖去參加那個什麼三爺孫女的生日宴會,他一個人在家裡等,他瘋狂的在想著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想著沫沫會和龍堯宸妥協的可能,他發了瘋一樣的在家裡來回的轉,卻怎麼也無法揮去恐懼,最後,他只能給蘇浩電話,他想知道以前沫沫和龍堯宸的事情。

    得來的結果並不如意,但是,卻也知道了,當初是因為夏志航賭博,沫沫才會和龍堯宸有交集的……

    此刻的夏以沫已經紅了眼眶,她無力反駁夏宇的話,是,都是她,如果當初不是她一心想逃,龍堯宸就不會關起爸爸媽媽和小宇,如果不是她,也許媽媽沒有那麼早就離開,也許,爸爸也不會被迫出國,小宇也不會染上毒物……都是她!

    夏以沫掙脫開蘇沐風,她死死的攥著手,咬著唇不讓眼淚流下來,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外走去……

    「沫沫?」

    擔憂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夏以沫吸了吸鼻子,咬牙說道:「我想一個人靜靜……小宇,就當姐求你,這兩天在家裡,哪裡也別去!」

    沒有等任何人說話,夏以沫就拖著好像灌了鉛的腳步出了門……

    外面的天氣依舊陰沉沉的,雨後的空氣全然是泥土和青草的氣息,一陣風吹來,竟是有著些許的涼意。

    夏以沫默默的走在這個曾經熟悉的城市,四年,這裡變化很大,但是,每一條街道還是她熟知的。

    突然,有水滴彷彿滴落在臉頰上,夏以沫不知道是自己的淚還是下雨了,她恍然抬頭看看,行人的腳步突然變的匆匆,不經意的,大雨傾至!

    雨,沒有過程的就好似消防車在灑一般,頃刻間,衣服全然濕透,夏以沫站在雨中,任由著瓢潑大雨沖刷著自己的身體,突然,她笑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夏以沫的笑聲漸漸變的淒厲起來,她站在雨中放聲大哭著,路上躲雨的行人匆忙看她一眼,卻沒有任何人停留。

    夏以沫一直笑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

    四年的平靜生活,她以為自己逃脫了過去的悲哀,真的,她以為她可以假裝幸福的,而開始,卻原來,什麼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老天怎麼會放過她,她還沒有徹底的狼狽,徹底的一無所有,怎麼會放過她?

    「啊————」

    夏以沫厲聲大叫,她繼續笑,死勁的笑,她要笑盡她的悲哀,可是,為什麼,越笑,她的心越苦?

    笑,漸漸變成了放聲大哭,夏以沫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就和天氣一樣佈滿陰霾,明明這幾年她已經滿足的快樂著,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又把她推回了以前?

    雨水不停的沖刷著萬物,打在身上生疼,夏以沫蹲在地上死勁的哭著,小宇說的對,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當年媽媽就可以和爸爸很幸福,如果不是她,阿浩哥不會為了她和曾首長妥協,如果不是她,龍堯宸就不會為難家人,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

    「嗚嗚嗚——」

    「啪嗒啪嗒……」

    雨打在傘上發出沉重的聲音,蘇沐風舉著雨傘為夏以沫遮去大雨,他的身子大部分都被露在雨傘外,不過數秒,他的身上已經濕透。

    蘇沐風沒有說話,甚至,就連呼吸在雨聲下都微弱不可聞,他眸底有著刺痛的看著夏以沫,漸漸的,微紅了起來……

    沫沫,我要如何做,你才能開心?我要若何做,你才能……不離開我?

    嘴角扯出一抹酸澀的笑,蘇沐風原本狂傲的臉上應著憂傷,夏以沫抽噎的身體就像琴弦一樣波動著他的心,這是一曲人世間最為淒涼的樂章,敲擊著他所有脆弱而敏感的神經。

    「沫沫……」蒼涼的喚聲在大雨中顯得那麼無力,雨傘不經意的從手中脫落,在地上微微顫動後變成了靜止,雨不停的拍打而下,蘇沐風走到夏以沫面前,蹲下……將她擁入懷裡,在雨聲中,輕聲呢喃,「沫沫,放過自己,好嗎?」

    乞求的話語卑微的迴盪在夏以沫耳邊,帶著微微顫抖,蘇沐風輕吻著夏以沫的髮梢,濕漉漉的,帶著泥土的氣息,「放過自己吧,沫沫,你明明脆弱的只想得到保護……你就不能放過自己嗎?」

    蘇沐風的話說到最後激動了起來,他緊緊的擁著夏以沫,彷彿,只要鬆手,懷裡的人就會離他遠去。

    夏以沫咬著唇,顫抖的哭著,她要如何放過自己?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奢求過,捨棄過……可是,就連最後她唯一的念想都沒有了,所有人都在逼她,她根本沒有了選擇!

    蘇沐風的心痛的無法自已,他輕柔的拍打著夏以沫的後背,就和哄一個孩子一般,但是,夏以沫最近心裡堆積的戾氣太多,此刻,一股腦兒的發洩出來,竟是怎麼也收不住……蘇沐風著急,慌亂了心思的說道:「沫沫,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夏以沫搖著頭,他不懂,他根本不懂,她已經沒有退路了,龍堯宸拿樂樂逼迫她,現在,小宇也在逼她……是所有人都在逼她!

    蘇沐風擒著肩胛一把板起夏以沫,他們的視線都已經被雨水侵襲的無法掙開,但是,他卻無比認真的看著夏以沫,咬牙說道:「夏以沫,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解決不了了……樂樂不屬於我了,媽媽也離開我了,眼睛也不是我的了,爸爸也不知道在哪裡,小宇染了癮……什麼都不是我的了,你懂不懂?」夏以沫抽噎著身子看著蘇沐風,眼底灰敗的色彩讓蘇沐風抓狂,他此刻心亂如麻,不知道要如何勸解,猛然……他合著雨滴,唇敷上了夏以沫顫抖的唇瓣……將她的嘶聲竭力盡數的吞嚥。

    而就在他的唇敷上夏以沫的唇的時候,一輛車從他們身旁滑過,滑落著雨滴的玻璃裡面,映出一雙陰鷙而詭譎的視線,陰沉沉的,駭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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