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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Part:250 文 / 月下銷魂

    想不開就不想,得不到就不要,幹嘛非得委屈了自己?

    **

    車在沉寂的夜裡喧囂的滑過,一個急剎車後,平穩的停在了別墅。刑越急忙下車開了車門,龍堯宸率先下來,然後將夏以沫抱了出來,他看著懷裡兩眼空洞的沒有一點兒光彩的人,劍眉緊蹙。

    「叫醫生。」龍堯宸吩咐,隨即抱著夏以沫就回了別墅。

    他將夏以沫輕輕的放到床上,並不嫌棄她此刻身上的污穢:「沫沫……」

    夏以沫依舊沒有反應,雙眼空洞無焦距,就像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的軀體。

    龍堯宸粗糲的指腹輕撫著夏以沫額前凌亂的髮絲,他俯身在她的額前輕輕落下一吻,沉痛的說道:「沫沫,說句話……沫沫,求你……」

    夏以沫一動不動,任由著龍堯宸在那裡呼喚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她彷彿陷入了一座四面都是牆的房子,沒有門,沒有窗戶,好黑,好害怕……

    身體漸漸開始發抖,夏以沫瞪大了眼睛,呼吸開始急促。龍堯宸的每一聲呼喚讓她潛意識的害怕,那總害怕帶著對他出自靈魂深處的一種抗拒。

    龍堯宸沉痛的緊緊的蹙了劍眉,他視線深邃的看著夏以沫,薄唇更是緊抿成了一條線。他沒有再說話,因為夏以沫滿臉的驚恐讓他的心臟急劇的收縮著。

    他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那種生與死一線之隔的驚恐會給她帶來什麼……可是,他別無選擇。

    對方是什麼人他大致可以猜到,他不能讓她落入那人手裡。只因為他怕,他怕做出會另他一輩子都後悔的事情。

    之於龍島政權,如果這次因為她的緣故,他只能捨棄她!哪怕……他用一輩子來悔恨。她永遠不懂,他有多怕她出事……所以,他只能用無謂來迷惑他們,只能尋求那千分之一的縫隙來解決,只要他猶豫一秒,都有可能失去她……

    龍堯宸咬牙撇過臉,他此刻害怕極了夏以沫死灰般的樣子,他一面告訴自己,那是自己的責任,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事情發展成這樣,他卻沒有辦法接受?

    「咚咚!」

    龍堯宸擰著眉心,嘴角抽搐了下,強自忍下心裡的悲傷,緩緩說道:「進來。」

    刑越帶著醫生走了進來,龍堯宸起身,什麼話也沒有說,醫生看了眼床上的夏以沫,她的身上和臉上還有著已經乾涸了的血跡。

    醫生上前為夏以沫詳細檢查著,從頭到尾,夏以沫都神情呆滯,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任由著醫生在自己身上檢查……

    「宸少,」醫生檢查完後起身,「少夫人應該是驚嚇過度,加上……加上心裡堆積了鬱結,另血氣不通暢造成了神經系統供血不足……嗯,那個也就是……」醫生看著龍堯宸佈滿陰霾的臉,吞嚥了下,「就是俗稱的『心病』。」

    龍堯宸猛然蹙了下眉,眸光輕倪了眼夏以沫,墨瞳深處噙著複雜。

    「我給少夫人開點兒藥,打一針,應該能緩解一下,但是……」醫生輕歎,「恐怕讓少夫人方下心裡的事情才好。」

    龍堯宸拉回視線,應了聲。

    醫生拿出針管,配好藥水後為夏以沫注射了,沒過多一會兒,夏以沫眼皮就緩緩闔上,人陷入了昏睡。醫生又拿了消毒水和紗布給夏以沫被麻繩蹭的破了皮的手腕包紮好後方才離去……

    刑越送了醫生出去,龍堯宸在床邊坐下,看著夏以沫蒼白無血色的臉,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痛楚。

    他就這樣盯著夏以沫許久,方才起身去了浴室,他將毛巾打濕後走了出來,輕柔的為夏以沫將臉上和身上的血跡以及髒的擦拭掉後,拿了睡裙親手給她換上,一切的動作輕柔的不得了,可是,全程的動作,只要細看,卻能看出他的指尖在發抖。

    沒有人知道,他當時有多怕……如果當初不是為了安全起見,他在她身上注射了見血凝固的液化追蹤器,他真的怕會晚一步找到她。那刻,他在她面前端起槍,從來他不知道,原來,他對自己的槍法是那樣的不自信,他怕……他怕她動,甚至,他怕他自己手抖,那一槍都無法要了鴨舌帽男人的命,怕他沒有一槍致命下,他還能有所動作,他怕……怕不過一線間,他永遠失去她……

    昏黃的燈光打在龍堯宸的身上,透著孤寂,他靜靜的看著昏睡的夏以沫,生怕眨眼,她就會消失……

    *

    「失敗了?!」段震抬起琉璃煙斗吸了下,已經半白的頭髮就算是在深夜也被疏的一絲不苟。

    段少洹輕瞇了下眸光,咬牙說道:「時間短,行動迅速……老六什麼時間這麼不堪一擊?」抬眸看向段震,「老頭,龍堯宸不簡單。」

    「龍家的人什麼時間簡單了?」段震氣惱的指著段少洹,「我佈置了十多年,眼看今年一切順利,可是,臨了呢?龍梓熠被龍瀟澈帶走,龍堯宸又是個難啃的骨頭,龍天霖更不是個省油的燈!三天後的議會,你是不是想要被趕出國會?」

    「哼!」段少洹猛然起身,直視著段震,「還有兩天……」他眸光變得陰戾,「今天的事情不管龍堯宸做的多好,始終我看懂了一件事情,龍堯宸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乎夏以沫,」轉身,他拿過一旁的飛鏢,看著前方的鏢盤,鬢角輕動的緩緩說道,「那天,我只要拖住他……就可以了。」

    揮手,「咚」的一聲,飛鏢正中紅心。

    段少洹偏頭看看段震,說道:「老頭,國會的事情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龍堯宸這邊,我,一定不會讓他有機會在國會的時候踏上龍島!」

    撂下話,段少洹轉身走了出去,留給段震一個狂妄的背影。

    出了房間,段少洹就開著車駛離了,他嘴角噙著冷笑,一個胳膊搭在車門上,一個手扶著方向盤,腳下不停的踩著油門,只有瘋狂的速度才能讓他得到片刻的冷靜。

    「吱————」

    刺耳的剎車聲在海邊響起,頃刻間淹沒在翻滾的海浪中。

    段少洹下了車走到車前,倚靠在引擎蓋上,雙腿隨意的交疊在一起,拿出煙點燃,吸了口,眸光深邃的看著被墨空也渲染成了黑墨色的海面。

    海風帶著鹹鹹的氣息迎面吹來,微卷的短髮被風吹的凌亂,透著一股野性的嗜血氣息。

    「叮」的聲響滑過,手機震動著,他微微蹙眉的同時拿出電話,輕倪了眼來電後接起,嘴角噙著笑,溫柔的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想我了?」

    醉人的話伴著海風透著低沉的磁性,傳送到電話那端,讓人心悸。

    「誰想你?」海月嬌嗔,她的聲音很小,顯然,是故意壓著的。

    段少洹只是笑笑,「好,你沒有想我,我是想你了……所以你心電感應的就打了電話來一解我相思之苦……」

    「貧嘴!」海月嘴角笑開,「我給你電話是說正事的。」

    「怎麼了?」段少洹將手裡的煙蒂扔掉,「有什麼情況嗎?」

    「嗯……」海月應聲後,將晚上的事情大概講了下,「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宸少帶著夏以沫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沒多久醫生就來了,過了好久才出來,我故意去搭訕問我爸關節炎的事情,順便關心的問了幾句……我覺得,宸少不管對夏以沫噙了什麼態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夏以沫出事了,宸少肯定不會是表面那麼平靜。」

    「哦?」段少洹輕咦,從今天晚上的行動來看,他就已經猜到了,可是,聽海月又這樣說,看來……嘴角微微上揚,眸光輕翻,「海月,三天後就是議會了,成敗,就這一次了。」

    「我明白。」海月頓了下,「少洹,這次事情後……你真的會帶我去龍島嗎?」

    「傻瓜……」段少洹眸光變的幽深,「我怎麼會騙你?」

    海月笑了起來,其實,她知道少洹對她的感情,可是,每次她就是想要問一下,也許,這個是女人天生的沒有安全感所帶來的彷徨吧。

    「少洹,這一次,你一定會站在國會最頂端的!」海月眸光透著堅定,「晚安!」

    「晚安……」

    電話掛斷,段少洹將手機揣到了兜裡,他雙臂向後,手撐著車蓋,視線落在海面上,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只是,這抹笑始終停留在嘴角,不曾抵達眼底。

    清晨如期而至。

    龍堯宸以往未睡,直到天色濛濛亮的時候,他才去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去了書房。夏以沫還在沉睡著,他不放心,加上事情已經基本處理的差不多,剩下的就只有等議會的召開,他自然也沒有前些天那麼忙碌。

    「小月,你把這個端給宸少。」蘭姨將準備好的早餐轉入盤子裡遞給一旁的海月。

    海月應聲,將早餐端去了書房後又下來了,看著蘭姨還在那裡準備食材,她問道:「媽,少夫人的呢,要端上去嗎?」

    「少夫人一般都下來吃。」蘭姨並沒有發現海月的異狀,她突然停了停手,想了想說道,「宸少在家,也不知道她下不下來吃,如果不下來豈不是要餓肚子?還是送上去吧……」

    「我去!」海月自告奮勇。

    「你?」蘭姨疑惑的看著海月,因為宸少的緣故,這一直不對盤,今兒個是什麼情況?

    海月翻翻眼睛,「我不就看你在忙?反正我這會兒沒事……行了行了,我不送了,你自己送吧!」

    說著,她就要走。

    「你沒有看到我在挑螺絲肉?」蘭姨瞪了眼,「行了,你快送上去吧……」見海月端了盤子就轉身,她又說道,「少夫人在宸少屋子裡。」

    海月停下,回頭疑惑的看了眼後,聳聳肩端著早餐上了樓……她一階一階的跨著步子,視線從底下就一直盯著龍堯宸房間的門,直到站在門口。她先是停頓了下,方才探手抓住門把輕輕的動作,緩緩的將門打開……

    厚重的窗簾將外面的光線幾乎遮掩,深藍色床罩的大床上,夏以沫還在沉睡著,氣息均勻的她完全沒有聽到有人進來。

    海月將早餐放到一旁,腳步踏在長毛地毯上就算沒有聲息,她還是動作很輕的上前……站在床前,俯視而下……黯淡的光線掩蓋不住夏以沫蒼白的臉,甚至,她左臉頰還能清晰的看到有些紅腫。

    眸底滑過一抹嘲諷,海月唇瓣輕動,小聲說道:「你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非要躋身進來……那麼付出相應的代價也是應該的。」

    手緩緩抬起,海月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間多了一個迷你針管,細而短的針頭發出珵亮的光芒,看上去有些滲人……

    *

    龍堯宸和龍天霖視頻通話完後拿過一旁的牛奶喝了口,因為已經涼掉,牛奶有些腥氣,他微微蹙眉,嫌棄的放下杯子。

    看看時間,已經滑過早晨八點,他視線落在了牛奶杯子上,微微出了下神後蹙了眉,隨即起身就出了書房。他踏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往臥室走去……

    *

    海月眸光微凝,看著夏以沫,嘴角勾了抹滲人的寒意的同時,她緩緩將針頭對上夏以沫的胳膊……

    *

    龍堯宸站在門口,他看著緊閉的門鷹眸緩緩瞇起,墨瞳深處有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悲慟和無奈,他手輕輕抬起,又縮回……此刻,竟是害怕推門進去,他想看看她有沒有醒來,可是,卻又突然發現,他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她睜開眼睛時的冷漠。

    薄唇噙了抹自嘲,他垂眸,掩去了眸底深處就連他自己都鄙夷的情緒。

    *

    海月嘴角的陰戾越來越濃郁,針頭已經碰觸到了肌膚,微微一動,她看著夏以沫皺了下眉後就沒有了動作,眼底滑過笑意……這個針頭上抹了很強的麻醉劑,夏以沫只會覺得想是被蚊子盯了一下……

    拇指抵在了針筒的頂端……手輕動之際,突然,身後傳來門把擰動的聲音,她頓時駭然,急忙將還沒有將藥水推進去的針筒收了回來,迅速的裝進口袋,由於動作慌亂,針尖戳到了肌膚,她微微皺眉的同時,故裝給夏以沫蓋被子……

    龍堯宸走了進來,看到海月,眸光陰沉:「你在幹什麼?」

    海月轉身,說道:「我媽讓我過來給少夫人送早餐,我看她沒有醒就先放那兒了,」她回頭看看沉睡的夏以沫,「見她被子掉了,我就順便給她蓋好……」說完,抿了唇,那樣子透著一點兒害怕,還有一點兒委屈。

    龍堯宸輕倪了她一眼,上前,在床邊坐下,冷冷的說道:「出去!」

    海月抿唇抬步離開,臨關上門的時候,看著被龍堯宸的背影掩去的夏以沫,眸光裡噙著憤憤的光芒。

    「啪嗒」一聲,門被闔上,龍堯宸微微側頭,餘光倪了眼被關上的門,隨即面無表情的回頭,深凝著夏以沫,指腹輕柔的順著她額前的髮絲滑動,薄唇一側勾了抹複雜的情緒。

    直到中午,夏以沫方才幽幽轉醒,她視線迷茫的看看左右,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清醒了思緒……

    耳邊傳來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夏以沫半瞇著眼睛看去,沙發上,龍堯宸交疊的雙腿上放著一台筆電,他眉心微蹙,視線冷漠的落在屏幕手,修長的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動作著……

    夏以沫就這樣看著,她看著明明應該熟悉的不得了的人,卻有種陌生感,可是,這樣的陌生讓她忘記了呼吸,心臟窒息的難受。

    彷彿感受到了目光,哪怕虛軟的一點兒力度都沒有……龍堯宸停下了手指間的動作,他視線依舊落在屏幕上,看著上面一道道命令,忘記了反應。直到對方不停的傳輸過來的代碼閃過屏幕,他方才屏氣凝神,將指令全部發送了出去。

    抬眸,合起電腦扔到一側,他眸光深邃的看著夏以沫……

    拉回視線,夏以沫偏過頭,閉上了眼睛,神情淡漠的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除了蒼白留下的就只有抗拒的冷漠。

    龍堯宸坐在那裡沒有動,二人誰也沒有說話,空氣漸漸凝固了起來,迫人心扉,彼此的呼吸都變得沉重。

    夏以沫吞嚥了下,嘴角滑過一抹苦澀……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在這裡。

    龍堯宸薄唇翕動了下,眸光變的深邃:「演奏團那邊給你請了假,這幾天你就在家裡。」

    龍堯宸低沉的聲音震動了耳膜,夏以沫緩緩睜開眼睛,她此刻沒有心情去想龍堯宸為什麼會知道她在演奏團上班,畢竟,對他,她從來就是個透明的。

    又陷入了沉默,二人之間彷彿被隔了一道無形的牆,能看到對方,卻永遠也走不到對方那邊……

    突然,悅耳的小提琴獨奏曲響起,龍堯宸的視線落在了床頭櫃上夏以沫的電話上……

    夏以沫不想理,不管是誰的電話,可是,電話彼端的人彷彿不甘心,斷了繼續打,就這樣一遍一遍的……

    龍堯宸微微蹙了眉凝了眸光,可是,他沒有動,也沒有說什麼。最終,夏以沫轉頭,拿過手機,本來想直接關機了,可是,當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她猛然間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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