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Part：308 文 / 月下銷魂
有些記憶注定無法抹去，就像有些人，注定無法替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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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島臥龍區野戰競技場。
龍堯宸和龍天霖二人手裡各自拿著一把手槍，一黑一白的身影在煙霧瀰漫的野戰場內就好像地獄裡的黑白無常，渾身透著殺人的氣息。
「這次我不會讓你！」龍堯宸的聲音清冷而高傲。
龍天霖冷嗤一聲，「希望哥到最後還能這樣自信！」
藍影和刑越二人對視一眼，雙雙臉色凝重。
「準備——」野戰場負責人手裡拿著信號槍喊道，就在龍堯宸和龍天霖的眸光一觸即發的時候，「砰」的一聲傳來，紅色的信號彈帶著白色的煙霧飛向了天空。
「砰砰砰——」
「噠噠噠——」
此起彼伏的聲音傳來的同時，龍堯宸和龍天霖二人快速的穿越了障礙，同時抵達第二個目的地的時候，丟掉了手裡原本的槍，拿過一旁早已經準備好的左輪，然後雙雙又同一時間將槍口抵在了對方的眉心……
幾乎同步的動作彷彿是一個人對著鏡子做出來的，可是，此刻沒有人欣賞他們完美的競技，有的，只是凝重。
「你認為誰會贏？」藍影看著競技場內的兩個人問道。
刑越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不好說……」
藍影偏頭奇怪的看著他，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宸少的勝算比較大。
「霖少就和他父親一樣，很多時候做事只喜歡做八分，覺得差不多就行了，沒有必要做的太滿。」刑越視線落在龍天霖的身上，「可是，不能因為他每次都做八分，你就真的以為他只有八分。」頓了下，他拉回視線看向藍影，「他只是不願意……做十分。」
藍影看著刑越，微微皺眉的同時暗暗開始檢討，最後，一臉的受傷，「我是少主的影子……」她神情變得凝重，「我竟然沒有你瞭解少主……」
「你也別難過……」刑越安慰，「這些是宸少說的，不是我知道的。他們兄弟，也只有他們自己瞭解自己和對方。」
這邊分析著目前的形勢，競技場內還在對峙，濃煙時不時的遮掩了對方的視線，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動。
「老規矩！」龍天霖率先開口，「退五發子彈，留一顆……三槍！」
龍堯宸眸光輕瞇了下，什麼話沒有說，手只是輕輕一甩，左輪手槍的彈倉被彈了出來，他目不斜視，一直深諳的看著龍天霖，只是手上的動作不停，清掉五發子彈後快速的轉動了彈倉後彈回槍體。
龍天霖嘴角勾了抹淡淡的痞笑，他做了和龍堯宸同樣的事情，「哥，還記不記得我們當初去偷二叔的酒的時候的約定？」
「做一輩子的好兄弟！」龍堯宸低沉的聲音幽幽傳來，「如若有一天，我們真的有什麼事情無法解決，那麼……就死一次，重新做兄弟！」
龍天霖笑了，笑的有些悲愴，他輕輕扇動了下眼簾，突然垂下了拿著槍的手，「哥，我們打一場吧？」
「我正有此意！」龍堯宸說著的同時已經利落的將槍別到了後腰，「我們兄弟這場架，早就該打了……」
說著，人已經衝了上前。
龍天霖亦將槍別到了後腰，雙臂交叉在胸前，擋住了龍堯宸飛來的一腳……
二人你來我往的，彷彿誰也討不到便宜，來來回回的幾十個回合，竟是分不出勝負來。
藍影和刑越看著他們的動作，臉色越來越沉重。整個野戰場已經被清場，除了負責人，沒有一個外人……
場面隨著龍堯宸和龍天霖二人的戰鬥到了酣甜的狀態，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漸漸的，二人身上都開始掛了彩……
而就在在場的人的注意力都在格鬥的兩個人身上的時候，已經枯萎了的蘆葦叢裡，有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蠕動著，她看著你來我往的龍堯宸和龍天霖，眼睛裡都放了光，悄悄的拿起手裡的照相機，借由著環境遮掩的摁著快門。
就在她摁著快門的時候，突然，打鬥的兩個人已經雙雙後退了幾步後分開，二人眸光充血的看著對方，就好像發怒了的野獸一般。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龍堯宸的聲音淡淡的，他直起身子的同時用手指蹭掉了嘴角的血跡。
龍天霖笑了，甚至挑了眉峰，「怕你真的回來和我搶掌權人的位置，刻苦了好些日子！」
龍堯宸聽了，無奈的笑笑，彷彿一切都在龍天霖這一句玩笑裡化為烏有。
「哥，」龍天霖收了笑，神情變得認真，「都說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他的話有些傷感，「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還做你弟弟，你還做我哥吧？」
龍堯宸看著龍天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下輩子的事情太遙遠……我們還是先做好這輩子的吧！」
龍天霖嘴角勾了抹笑，只是，那抹笑太過僵硬。
風吹過，揚起了野戰場上的濃煙，迷幻了眾人的視線，當能再次看清的時候，龍天霖和龍堯宸已經握槍在手，槍口對著對方……
「一起吧！」龍堯宸的聲音從始至終都是那樣淡漠，他明白，很多事情天霖已經想通了，只是，他沒有辦法過自己的那關。
龍天霖應聲，「好！」
「卡！」
「卡！」
雙方都是空槍……
「卡！」
「卡！」
雙方依舊都是空槍……
彼此都僅僅剩下了最後一次機會，這是生與死的一線間……其實，他們無需要這樣的賭注，只是，男人間，有時候的那道坎兒，只有逼著才能過去。
藍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刑越卻突然變得平靜，有時候，人在局中……反而會忽略很多事情。
龍堯宸淡漠如斯的俊顏沒有絲毫的變化，龍天霖也內斂的彷彿看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二人手指輕動，扣動扳機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空間裡彷彿也能聽得真切。
「砰！」
「砰！」
同時的兩聲槍響劃破了寂靜的環境，所有人睜大了眼睛，就連躲著拍照的人都忘記了去摁快門，只是怔愣的看著……
沒有人想到，竟然兩個人的子彈都在第三發！
龍天霖睜大了眼睛，就在子彈飛速的射向龍堯宸的時候，他只能大喊一句：「哥——」
「乒——」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時候，只聽到一聲脆響，兩發子彈就在電光火石間相撞，因為衝力，兩發子彈都偏離了原有的彈道……
「噗、噗！」兩聲傳來，子彈先後嵌入了障礙木樁裡。
也直到此刻，龍天霖方才反應過來，他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龍堯宸，氣怒的問道：「你知道我的子彈在第三發？」
龍堯宸薄唇輕佻了一個淡淡的弧度，淡的幾乎都看不見，他墨瞳幽深的看著龍天霖，緩緩說道：「你這個心結該放下了……」收槍退膛，然後扔給了走來的刑越，他走近龍天霖，「我回來之前和二叔通過電話，我既然知道你的目的，很多事情，也就能猜到了。在去中央廣場之前，我就估算到你會不甘心的要和我賭一場，這場架早晚是要打的，我讓人將你這把槍做了手腳，你的子彈一定會停留在第三顆的位置……」
濃煙下，龍天霖的臉色有些暗沉。
龍堯宸看著他，平靜的說道：「我放沫沫走，是希望她能過她想要的平靜生活……冥洛多事，是我意料之外，可是，不排除我私心裡也是有想到的。還有後來，我間接的派了秦楓過去……」他眸光微翻，「其實，你都猜到了。」
「是！」龍天霖眸光深深的凝視著龍堯宸，「我知道哥的失憶是偽裝的，作為xk的領航人，他的意志力絕對可以超乎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而當秦楓陪著沫沫回來後，我就更加的肯定了。」他嗤冷一笑，「其實，我們都很可笑，明明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卻還要偽裝什麼都不知道的跟著對方的圈套走……」
「是……」龍堯宸眸光變得深諳，「因為我們都知道，如果我今天不來，你會真的將沫沫變為龍島的主母。到時候……假戲真做了，難保結局是什麼？我，必須要來……」
「然後呢？」龍天霖問道。
「然後？」龍堯宸臉上的深沉斂去，「既然她不走……那麼，這輩子也別想走了。」
龍堯宸眸光輕抬的看著龍天霖，「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
龍天霖嘴角勾了抹苦澀，「哥，好好對她。再有下次，我真的不會再讓了……」
龍堯宸沒有回答什麼，只是倪了龍天霖一眼，轉身就往前方走去。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停下腳步，微微向後偏頭側了視線，「天霖，上一輩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定論的，我想你現在應該明白了……」他拉回視線看著前方，「找天我們去二叔那喝酒！」
說完，他就抬步走了，身後，傳來龍天霖笑著的聲音……
「什麼找天啊？如果你今天搞不定小泡沫，晚上你打頭陣去偷酒……」
「好！」龍堯宸腳步不停的應聲，「我搞定了就你打頭陣……天霖，二叔肯定知道我們今天要去偷酒，今天這個酒可不好偷。」
「我看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龍天霖朝著龍堯宸的背影吼道，「今天這個頭陣我看你是打定了。」
龍堯宸沒有再回話，只是微微勾了薄唇。
他帶著刑越走了，坐在車後座看著煙霧繚繞的野戰場，他默默忖道：天霖，下輩子，我們還會是好兄弟！
野戰場內，龍天霖接過藍影地上的毛巾將嘴角的污漬和血跡擦拭了下。突然，他眸光一凜的偏頭看去……
「少主？」藍影疑惑。
龍天霖收回眸光，淡淡說道：「沒事……讓野戰場的負責人過來見我。」
「是！」
*
刑越開著車從後視鏡看了眼，隨後問道：「宸少，去哪裡？」
「龍宅！」龍堯宸淡淡吩咐。他和天霖來了這裡，他們應該都回大宅了。
而龍堯宸到了大宅後，才發現，所有人都在，卻獨獨缺了夏以沫和蘇沐風……
「樂樂，你媽咪呢？」龍堯宸眸光陰冷。
樂樂本來有著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可是，這會兒看到龍堯宸那陰鬱的臉，小傢伙也很懂得審時度勢的將之前要準備翻的舊賬放到了一邊，糯糯的說道：「媽咪說……要請爹地吃飯！」
這話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憋笑著，而龍堯宸的臉更黑了。他和天霖為了她在野戰場生死一線，這個女人卻和蘇沐風去吃飯？
龍堯宸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欲離開，卻被凌微笑叫住，「龍島可不小，你準備去哪裡找？」
龍堯宸微微側臉，「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不想找的人，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話落，他繼續抬了步子往外走去……
「龍爸爸，等等！」樂樂追了出去，攔在了龍堯宸面前仰起小腦袋看著他，正要想說什麼，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改口，「哦，不對，我現在應該叫你叔叔！」
龍堯宸如刀削的臉上佈滿陰霾，一直跟著他的刑越也幾乎因為樂樂的話而笑了出來，最後，因為龍堯宸身上瀰漫出的戾氣，又給憋了回去。
樂樂彷彿沒有發現龍堯宸已經瀕臨邊緣就要爆發的怒火，只是眨巴著清澈而無辜的眼睛稚嫩的說道：「我剛剛有聽爺爺和奶奶講關於候選掌權人的權利，然後從騫爺爺那裡得到了一張這個……」他從兜裡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這個你拿著，我想你會有用的。」
龍堯宸接過看了眼，只是陰測測的「嗯」了聲，就越過樂樂走了。
刑越急忙跟上，走到樂樂跟前的時候，樂樂朝著他笑著眨巴了下眼睛，頓時，一大一小心照不宣了。
龍堯宸先去霖澤殿換了衣服，如今外面的新聞報道鋪天蓋地的，一般的地方夏以沫和蘇沐風一定不會去，「重點在高檔的西餐廳查……」
「是。」刑越應聲，適時吩咐了下去。
半個小時後，龍堯宸站在西餐廳的門外，一臉的陰鬱。他眸光深諳的環視了一圈兒餐廳後，隨即走了進去，不用找，他的目光就已經落在了蘇沐風和夏以沫的座位。
「清場！」淡漠的聲音溢出薄唇，透著不容置喙。
刑越應聲，轉身去找了餐廳負責人，沒有多餘的廢話，只是拿了樂樂交給龍堯宸的那張黑色的卡片，餐廳負責人頓時一驚，急忙開始安排人手開始清場。
餐廳負責人的動作是迅速的，在刑越的示意下，餐廳裡只會留下夏以沫一個人不清除，但是，她的對面有人，為了不得罪龍堯宸，負責人親自去請了蘇沐風……
龍堯宸一直在門口站著，眸光深邃的看著夏以沫，除了開始的第一眼，後來她也沒有回頭看他，就如同之前他對她那樣。
餐廳負責人在和蘇沐風說著什麼，說了一會兒後，負責人的神情從開始的客氣變成了越發的客氣，然後在沒有清除蘇沐風的情況下轉身向龍堯宸走來……
「宸少，」餐廳負責人倪了眼又在繼續和夏以沫說話的蘇沐風，「蘇先生是掌權人特批的人，我們無權干涉他在龍島場合的自由權。」
龍堯宸輕輕瞇縫了視線，落在龍島之外，這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可是，這裡是龍島，就算他在外面可以翻天，這裡，他還是要顧及自己是龍家人的身份。
「宸少，要不……」負責人很是為難的說道，「您先用點兒餐點？」
龍堯宸收回眸光輕倪了眼負責人，隨即抬步向前走去，不遠不近的，就坐在隔著一個水晶台，和夏以沫兩三步之遙的位置上。
夏以沫看了龍堯宸一眼，翻翻眼睛，「唉，有些人啊，總以為自己覆手翻雲的……卻沒想到，有些事情，他也是控制不了的。」
蘇沐風聽了，只是邪魅的笑了笑，很無所謂的看了眼龍堯宸，繼續和夏以沫聊著。二人彷彿置身在無人之境，話題從初遇到再遇，然後講到樂樂出生的時候……
「你記不記得？」蘇沐風眸光變得深遠，彷彿憶起當初的情景，「樂樂出生的時候任由醫生怎麼打都不哭，當時大家都極壞了……其實，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只是覺得一個小生命在自己的面前，那樣的脆弱……就是想去試試，」他嘴角一笑，「沒想到，樂樂一到我手上，就哭了……沫沫，從那個時候起，我彷彿一下子能體會一個生命存在的意義。」
他們在那邊說著，龍堯宸獨自一個人在這邊坐著，他的手指間捏著紅酒杯，從開始的憤怒漸漸變得平靜，繼而，墨瞳深處漸漸顯露出愧疚……
一直以來，他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對她，認為只有那樣，他才是對她好。可是，從來，都忽略了她的想法……兩年前的再次相遇，他想到的只是她的不告而別，可是，卻從未想過，她離開後，是如何的艱辛？！
緩緩偏頭，看著夏以沫嘴角的笑，彷彿過去就算多苦，如今想來都是甜蜜……龍堯宸的心頓時被什麼東西添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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