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冷冽篇 25:危險 文 / 月下銷魂
肅穆的墓碑前,兩寸的黑白照上的女人笑的十分燦爛,但是,這樣燦爛的笑卻成了永恆……
「禎茹,」冷老爺子拿出手帕擦拭著被雨點兒沾上的照片,聲音沉重,「我來晚了……」
簡單的一句話,彷彿將所有的千言萬語都濃縮在了裡面,透著淒涼的無奈,有著愧疚。
冷老爺子靜靜的看著照片,眼睛裡漸漸透著水光……
年少輕狂,他欠了她的,如今故人已逝,想要還……只能期望來世。
布了老人斑的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冷老爺子看著前方沉沉一歎,「阿冽很有出息,我老了……把我的一切交給他我很放心。你給我生了個好兒子……」他淺笑的垂了視線,落在黑白照片上,「阿冽的脾氣就和我年輕時候一樣,想要什麼,一定就要做到!」舒心的一歎,他幽幽說道,「這裡有他,我也就不用管了……打算去荷蘭定居,種種花,享受一下沒有了利益的人生。禎茹,下輩子吧……下輩子我一定不負你,一定帶你去過你要的那種人生,一定!」
雨,調皮的躲過雨傘的遮擋打在冷老爺子的身上,透著一絲惋惜的憂傷和沒有辦法挽回的痛楚。
「老爺,回去吧?」司機上前一步詢問,「看這樣子,雨是要下大了……」
冷老爺子輕歎一聲,點點頭。又深深的看了眼那笑的燦爛的黑白照片,轉身,拄著司機遞過來的枴杖,往前走去……
*
莫忻然回過神,視線看向冷冽,沾染了雨珠的睫毛輕顫了下,頓時將視線暈染的有了幾分朦朧……
突然,她覺得看不清了。不知道是看不前眼前這個人,還是看不清自己……一向保護的好好的心好像在什麼的促使下開始崩塌,這樣的她讓她心裡開始害怕起來,害怕一切都是水中月,鏡中花!
冷冽看著莫忻然,半年的相處,他從來沒有見過她此刻這樣茫然不確定,甚至是害怕的眼神。
就算在那個巷子裡初遇,就算她的生命將要變的比螻蟻都不如,她的眼神中卻還是堅定,甚至連求救,都像個女王,傲嬌的不像話……
將小雛菊放到抓傘的手裡,冷冽緩緩抬起手,大掌輕輕的撫上了莫忻然的臉頰,冷冽看著她,悠悠說道:「然然,不管經歷過多少的人,總有一些事情都會是第一次去嘗試。有些人也許能夠無師自通,有些人卻要在失敗中不停的摸索……」頓了下,他輕輕喟歎一聲,「但是,只要嘗試了,總是有成功的機會……對不對?」
誘哄的語言透著低沉傳來,細雨將週遭的視線迷亂的有些看不清,漸漸起來的霧籠罩了階梯上的兩個人,這一刻,彷彿世界是靜止的。
莫忻然看和冷冽,手要極力的忍著才能不去撫摸才開始凸顯了點兒的肚子……她對著那雙曾經那樣冷漠無情,此刻卻透著深邃的眼睛,暗暗告訴自己:莫忻然,離開墓園,你就告訴他吧!哪怕失敗了,哪怕是自己奢望了……一切至少還來得及。她可以留給自己痛苦,不要將這樣悲慘的人生留給孩子!
「冽,」莫忻然的因為輕靈的沒有一點兒霸氣,有的只是一種期盼,「我同意你的說法。」
冷冽輕勾了唇角,一抹舒心的笑停滯在那裡。他放下輕撫莫忻然臉頰的手,牽起了她的手……緩緩轉身,拉著她一步一步的上著階梯。
不想讓你為難了,等到了那裡,那個我親手為你準備的夢幻莊園……無需你開口,我想要和你組建一個家庭,一個沒有支離破碎,沒有悲傷,沒有離別的家庭!
細雨就像珠簾一樣在視線裡飄蕩,前方的階梯處的異樣光芒漸漸清晰,雨點打在那一階階梯上,水珠停留不住的滑向一旁……沉浸在自己想要敞開的心扉的心思裡的兩個人,卻都沒有注意那處和別處的不同,只是牽著手,一步,一步,一步的上著階梯……
冷冽,你會跟我一樣……期待著這個孩子,期待組建一個家嗎?你說的嘗試……我嘗試後是不是真的會有好的結果等著我?
然然……今天帶你來這裡,是想告訴媽,我不想再活在那麼累的世界裡,我想要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一個有著你,和孩子的家!
二人的腳同時踏上了那節異樣的階梯,另一隻腳抬起……突然,莫忻然只覺得腳有些站不穩,就在腳底一滑之際猛然回過神。
「啊——」
莫忻然站不穩的開始手臂搖晃著,冷冽抓住她晃動身體的時候,腳下也是一滑,他想要穩住身形,但是,往後倒的莫忻然卻緊緊的拽著他,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勁的抓著……
「啊——」驚叫聲伴隨著滾動的聲音在細雨中犀利的迴盪在墓區,透著滲到骨子裡的冷寒傳遍四周……
「快,快……」
「小心,是孕婦……」
催促聲夾雜著凌亂的腳步聲在醫院的走廊裡傳來,病床的輪子在地上滾動著,病床上的莫忻然昏迷不醒,臉上有著細微的劃痕,濕漉漉的裙擺帶著看不清的暗紅貼在腿上……處處都透著讓人心驚的凝重。
冷冽一個胳膊無法彎曲,冷峻的臉上都是寒霜,臉頰處有著細微的劃傷,傷口還沾染了細碎的沙沫……
他一路跟著急救床到了手術室外停住腳步,此刻他沒有心情去威脅那些醫生要幹什麼,只能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壓下,讓他們完全有一個好好發揮的空間。
「殿下,」沈麟擔憂的看著冷冽,「您的胳膊……」
「沒事!」冷冽咬牙切齒的擠出兩個字,一雙冷漠的眸子裡勸人是駭人的利光。
沈麟蹙緊了眉,看看冷冽,又看看手術室緊閉的門,心也跟著擰緊了……怎麼會這樣?殿下準備了一周的時間要帶莫小姐去莊園告白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蹬蹬蹬……」的腳步聲傳來,安靜的走廊頓時又變的嘈雜。
冷昭推著冷湛跟著前面也剛剛到的冷老爺子和冷軼,一個個臉色顯得不好。
「你有沒有怎麼樣?」冷老爺子看到冷冽,不管不顧的上前,微顫著手想要去碰他,可是,卻被冷冽冷漠的眼神制止。
方才出墓園,正好看到一旁階梯上的一幕,他當時險些嚇的暈厥過去……
「她怎麼樣了?」冷湛看著冷冽,沒有了平日裡的淡然,此刻的他眼睛裡有著濃郁的擔憂。
冷冽看向冷湛,隨即不理他,臉上恢復了以往的冷漠。
冷昭看著他這樣,有種想要揍他一頓的心裡,但是,卻被冷湛制止,只是示意他將他推到一旁……
走廊裡再次變的安靜,冷冽坐在椅子上,臉上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只是一雙利眸漸漸深的彷彿要將所有人都吞噬一般的嗜血。
「沈麟。」冷冽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就像北極的冰,「看看都有誰去過那裡……」
「是。」沈麟應聲,擔憂的看了眼冷冽,隨即求救的看向冷老爺子和冷湛,然後轉身離開了。
那片墓地是私人的,能進入那裡的雜人不多……而又知道他今天會去墓地,還喜歡走那邊階梯去目的地的人更是不多!
冷冽眸子輕瞇了下,兩道寒光乍現,透著絕殺的氣息。
冷湛看著他,隨即操控輪椅離開,沒一會兒,他回來,同時身後跟著一個醫生和推著放藥物的車的護士。
「她等下出來,不管有事與否,都是需要安慰的,」冷湛聲音輕飄飄的,「你這樣,確定可以?」
冷冽倪了他一眼,排斥醫生的動作還沒有實施,便被僵硬的收回,任由著骨科的醫生替他弄著脫臼的胳膊,並給傷處上了藥固定。
時間在悄悄的流逝,一向耐性極好的冷冽從來不知道時間竟然是這樣的難熬!
看看時間,莫忻然已經被推進去兩個多小時了,卻一點兒出來的徵兆都沒有……漸漸失去耐性的他想要暴走。
「在自己愛的人面前如果控制不好情緒,害的,只有是她!」冷老爺子沉沉的聲音傳來。
冷冽唇抿成了一條線,看向冷老爺子,「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句話?」
冷老爺子嘴角抽搐了下,忍了忍,還是覺得此刻和冷冽說什麼,都是無用的,索性什麼也不說,當他那句質疑的話沒有說過。
氣氛陷入了僵硬。
冷昭雙臂環胸倚靠在牆上,腳互相交叉著……他肆無忌憚的睨著冷冽,對於他這樣一個人會愛上莫忻然很是疑惑。
冷湛平靜的等著,卻沒有人能看到他內心的痛苦。將自己愛的人硬生生的用那樣的方式拒絕,推她到另一個男人的懷裡,那樣的痛苦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垂眸,暗暗輕歎。冷湛擔憂之於,心裡有著安慰,她失去了他,卻得到了大哥這樣優秀的人……有大哥,她這一輩子都會幸福的。經歷了父母那樣的分離,自己孤獨的成長的人,會倍加珍惜自己的愛人和孩子……
安靜的走廊只聞呼吸聲,等待是此刻他們唯一能做的。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莫忻然推進手術室已經過了四個小時……
「滴——」
輕響傳來,所有人猛然驚覺,視線同時落在了手術室的門上……適時,門向兩邊劃開,醫生走了出來。
冷冽上前,一雙利眸看著醫生,沉聲問道:「她怎麼樣了?」
「莫小姐沒有大礙,只是……」醫生沉歎,「孩子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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