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冷冽篇 62：緊張 文 / 月下銷魂
「你明明懂我的意思……」冷冽冷漠的緩緩說道，「然然的母親！」
付蘭芝頓時驚訝的瞳孔迅速的擴散開來，她在這一刻是真的忘記了呼吸，甚至，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了，只是怔怔的看著冷冽……眼睛裡，全然溢滿的不可置信！
「你，你……我……」付蘭芝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甚至有可能是驚愕而變得越發口吃起來，她瞪著眼睛緊緊的看著冷冽，彷彿對於他的話不理解之餘，更多的是驚恐，「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冷冽微微蹙眉，對於付蘭芝一直這樣的說話方式極為的討厭！
「我不管你明不明白，」冷冽的聲音依舊平靜，「我希望你離開！」看著付蘭芝不停的變換的神情，他微微輕歎了下，眸光幽深的說道，「你的存在會讓然然開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曾經的事情被挖了出來，然然會是什麼心情？」
付蘭芝僵住，她看著冷冽冷漠的臉，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我……」
冷冽起身，去辦公桌尚將調查的資料拿了過來，輕輕放在付蘭芝的面前……付蘭芝看了他一眼，然後噙著怯懦的緩緩拿起大信封，打開……厚厚的資料，她看的卻仔細，只是，隨著深入的資料，她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這些東西，就算我壓制……」冷冽的聲音很平靜，「只要有你的存在，早晚有一天，然然會知道！」
「卡——」
天空被閃電撕裂了一道縫隙，墨空有著片刻的時間被點燃，映照在雨中付蘭芝的臉上……冷冽的話一直迴盪在她的腦子裡，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她的心，不管是過去的記憶，還是今日的彷徨……
「轟——」
閃電滑過……緊接著一道轟鳴的雷聲將本就浮躁的夜變的越發的浮躁不安。雨瞬間「嘩啦嘩啦」的下大了起來，好似要洗盡塵世間的鉛華一般磅礡而下！
付蘭芝站在路邊，任由著一輛輛車濺起水花兒打在她的身上也一動不動……她拒絕了冷冽派人送她，有些事情，她此刻沒有辦法理會他和他身邊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曾經的事情被挖了出來，然然會是什麼心情？
付蘭芝茫然的視線被大雨糊住，二十多年以來不願意面對的，塵封了的記憶就好像被撕裂了一道缺口，血淋淋的鋪在了她的面前，讓她不得不去面對……
「編號：2083；事件：殺人！」監獄長冷眼看了眼穿著囚服的付蘭芝，一臉不屑，「監禁15年，剝奪政治權利15年……」
付蘭芝拿著號碼牌在不同角度的留下影像，監獄長的話她默然的聽著，最後，被推入了10人的監禁室內……
「聽說殺了人呢？！」一個女囚犯倚靠在床邊斜睨著走進的付蘭芝。
「看起來不像……」像個太妹一樣的女孩兒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付蘭芝，「還挺狠的嘛！」說著，走了上前搭在她的肩膀上，「我說，有沒有興趣搭個伙兒……我也是殺了人進來的。」說著，她挑了眉，「我殺了我養父，你呢？」
「殺了爸爸的原配……」一個聲音冷嗤的緩緩傳來，聲音拖得長長的。
「……」
付蘭芝手裡捧著她分發到的用品，原本應該透著青春的臉上全然是灰敗的顏色，她抿了下唇，不著痕跡的讓開了太妹的胳膊，然後咬牙往最裡面，靠著廁所的那個床走去……沿途，之前的九個犯人一個個眸光奇怪的看著她……突然，有個人伸出腳，只聽「乒呤乓啷」的聲音傳來的同時，她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女人微微使了個眼色，眾人知曉的就在付蘭芝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一個個你推我搡的……頓時，付蘭芝樣子凌亂，狼狽不堪。
她沒有叫，甚至，連哼一聲都沒有，這樣的傲然和冷漠讓那些人頓生了不滿……彷彿，也造就了她之後監獄的路邊的悲慼。
欺凌、拳打腳踢、將她的東西故意扔到廁所……甚至，有人在她床上上廁所……監獄的生活就和電視上演的一樣，她不合群變成了異類，在被打和獄警的咆哮下苟延殘喘的活著……
「呸！」
一口吐沫噴到了付蘭芝的臉上，她緊緊的攥著手，聽著那些人的叫囂和漫罵聲……心，彷彿都忘記了跳動，一個人的心死了，還能有什麼惹起她心裡的漣漪？身上的疼痛，又怎麼能抵得過心裡的痛？！
不知道是誰將她推到，緊接著每日上演的拳打腳踢就和雨點兒一般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眸光呆滯的任由著她們……累了，自然也就停手了。
「啊，花姐，她流血了……」突然有人驚叫的看著蜷在地上的付蘭芝。
「下面流血……」有人回答，「大姨媽來了吧？！」
好痛……
付蘭芝微微皺眉，臉色慘白，蜷著的身子越來越緊……手，不自覺的摀住了腹部的位置。
大雨中，呼嘯的救護車的鳴笛聲在夜裡十分的刺耳，付蘭芝茫然的看著經過她面前的救護車，就好像看到了當時的情況一樣……
手銬將她的手腕靠在了病床的床頭桿子上，她就像是破敗了的柳絮隨時被吹的無影無蹤……
「她懷孕了，」醫生的話不冷不熱的傳來，「已經兩個多月了，檢查過，孩子挺頑強的，沒事！」
昏昏迷迷中，虛幻的視線看著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正在給女獄警說著，迷迷糊糊中，付蘭芝什麼都聽不真切，只是恍惚中聽到了「懷孕」……一抹嗤嘲的笑爬上了嘴角，卻怎麼都扯不出來，到最後，昏厥了過去。
「滴滴滴——」
汽車的鳴笛聲拉回付蘭芝痛苦的記憶，她茫然的看著正放緩了速度的出租車，機械的抬了手，然後上了車……
外面的霓虹在大雨中變得讓人越發迷茫，雨水在車玻璃上不停的匯聚成一條條小河蜿蜒而下……付蘭芝緩緩的閉上眼睛，將所有的痛苦埋葬。
「2083，現在有人指控你虐待孩子……」監獄長看著啼哭不止，還不到一歲的嬰兒冷冷說道，「帶走……」
「不，不要，不要……」付蘭芝緊緊的抱著哭叫的孩子，一臉驚恐的看著朝著她走來的獄警，「我沒有，我沒有虐待寶寶，寶寶只是發燒了……我沒有……啊……不要抱走我的孩子，不要……不要帶走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了，不要……把我的寶寶還給我……」
付蘭芝犀利的哭喊著，監獄裡的人都看著她，沒有一個人同情她……她顧不得其他的就欲上前去搶孩子，突然，推上傳來劇烈的麻痛，她一個趔趄，人跪扒在了地上，一旁的獄警手裡拿著長長的電棒！
付蘭芝不知道疼痛的看著漸行漸遠的孩子，聽著那啼哭不止的聲音，絕望的哭喊：「不要帶走我的孩子，不要——」
「你到了，大嬸，大嬸……你到了……喂，大嬸？！」
「啊？！」付蘭芝猛然回神，先是茫然的看了眼司機，然後才徹底的清醒的付了車款，急忙的下了車離開……
出租車司機看著那急匆匆的背影，搖搖頭輕歎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是殿下親自叫車……」喃了句後，司機拉回視線駛離……
*
莫忻然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畫著設計圖，隨便幾筆勾勒出衣服的線條，她抿著嘴角笑著，就連拿著筆的動作都透著幾分快樂。
「莫小姐，您還不休息嗎？」管家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又看看外面的大雨說道，「殿下交代說有事會晚些回來……」
「你先去休息吧，」莫忻然頭也不抬的勾勒著衣服的線條，「我等他會兒。」說著，她的眼睛裡有著不自知的晶亮在閃爍。
管家看著莫忻然臉色的開心，不由得搖搖頭淺笑了下，這一年多的低氣壓，彷彿在這會兒一下子驅散了……也不知道是殿下用了什麼辦法，還是莫小姐尋到了開心的事情。
「那我就先先去了……」管家微微躬身了下，退出了屋子。
莫忻然微微變換了個姿勢，順勢看了眼牆上的鐘，時針已經滑向十一點，「怎麼還沒有回來？」嘟囔了聲，又繼續畫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輕輕的推門聲被外面的大雨掩蓋，莫忻然並沒有發現有人進來，只是將最後的幾筆勾勒完，然後滿意的看著衣服的版式，想著付蘭芝的臉，不由得笑了起來……
冷冽站在玄關處，眸光輕輕的落在莫忻然的臉上，漸漸的……眸光變得深邃起來。他不忍心打斷她這樣的笑，可是，為了她以後能夠不那麼痛苦，也許，想著的遺憾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
換了鞋，跨步上前，冷冽走到沙發的時候，莫忻然猛然抬頭，杏眸先是眨巴了兩下，方才說道：「你什麼時間回來的？」
「在你很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設計時。」冷冽說著，輕倪了眼茶几上放著的紅酒和兩隻杯子一眼，方才看向莫忻然，明知故問的輕咦，「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
莫忻然挑眉，將設計圖放到一旁，隨即去拿了紅酒給空置的杯子裡倒上後遞給了冷冽，拿過自己的杯子微微示意，「陪我喝一杯吧？！」
冷冽有些疑惑的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莫忻然抿嘴一笑，這樣的快樂讓她暫時的忘記了和冷冽之間橫著的東西……她喝了口紅酒，醇香的酒液滑過味蕾的時候，留下的是滿滿的幸福的滋味，「我找到小姨了……」
冷冽低垂的眸子看著紅酒的同時，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他抬眸看向莫忻然，卻已經恢復了平靜的輕咦，「小姨？什麼意思？」
莫忻然胳膊支撐在沙發的靠背上，手背撐著下顎，另一隻手拿著紅酒杯輕輕晃動，一舉手投足間，盡顯魅力，「字面上的意思……」她挑了眉，「就是，我還有家人在，是媽媽的妹妹……我親親的小姨！」
冷冽微微蹙眉，神情間有著疑惑和不信，「是嗎？」
「嗯。」莫忻然笑著輕輕舒了口氣，「原來……幸福來的這樣不經意……」說著，她彷彿無限感歎的抬起紅酒喝了口，那樣子，醉了冷冽的眸子。
冷冽輕輕靠在沙發上，也舉杯喝了口，可是，不同於莫忻然，入嘴的酒有些苦澀在味蕾間蔓延開來……看著莫忻然此刻的樣子，他不想要打破她的笑。但……他能賭得起以後嗎？
每每遇到她的事情，他就彷彿彷徨無措的沒有辦法將思緒理清，也沒有辦法平靜以待，他感覺每一個決定都不能真正的兩全……就只因為她。
「你確定嗎？」冷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問道。
莫忻然笑著點頭，看著冷冽的視線有著幾分朦朧……她突然起身蹭了過去，在冷冽一邊躺靠在沙發上，一臉的舒心的說道：「冷冽，」她的聲音有著幾分迷離，「我想要接小姨過來住，我想要對小姨好，把對爸爸、媽媽的好都加上一起……」
聽著莫忻然的話，冷冽微微偏頭，違心的說道：「好！」
莫忻然並不意外冷冽會答應她，兩個人的關係，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變的很奇怪，卻又讓人有恃無恐，「你會不會嫉妒我？」她偏頭看向冷冽，眸光灼灼。
冷冽微微蹙眉，「嫉妒你的心思都放到了小姨身上？」他喊小姨彷彿喊的理所當然。
莫忻然也沒有在意，只是挑眉起身，放下紅酒杯後，突然毫無預警的跨坐在了冷冽的身上，見他臉上有些僵硬，眸光噙了笑的說道：「不是……嫉妒我有親人！」
這下，冷冽的臉從莫忻然突然的動作的僵硬變成了真的僵硬，整個俊顏籠罩了陰霾，眼睛更是深諳的透著看不清的情緒。
莫忻然好像也不知道自己鋝了老虎的鬍子，看著冷冽舉起杯子喝著紅酒逕自說道：「你說……是不是？！」
冷冽酒才倒入嘴裡，適時微微蹙眉的看著莫忻然，見她就像是個挑釁著獵人的小老虎，露出了尖銳的牙齒的樣子，眸光微深的同時，他大掌攬住莫忻然的腰一轉……
只聽「匡啷」一聲，酒杯跌落在地上傳來清脆的響聲的同時，冷冽的唇已經覆上了莫忻然……紅酒猛然灌入，莫忻然喉嚨裡嗆了下，輕咳一聲，怒視著冷冽！
冷冽的眸光深邃的就仿若外面的墨空，透著狂狷的霧霾，「你到底要記仇到什麼時候？」他的聲音低沉黯啞的不像話，有著極力的隱忍，「你個這個討厭的女人！」
莫忻然看著冷冽也怒及的樣子，抿唇一笑，「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計較……」說著，勾著冷冽的脖子輕啄了下他的唇，「好了，我要去睡覺了，你也早點兒休息……」說著，就欲推開冷冽。
可是，冷冽卻紋絲不動的半壓著她，輕微的瞇縫了下視線，緩緩說道：「但是，我的心情卻不好……」頓了下，他勾了唇角，「就把你的快樂分一點給我好了！」
人的情緒需要找個出口，就算她和冷冽之間還有著那一道無法劃開的隔閡，但是，也不能阻擋她因為開心，就想要和她分享的想法……
冷冽眸光深邃的吻上了莫忻然，就在二人快要擦槍走火時，莫忻然猛然的推開了冷冽，喘口氣的同時說道：「不行……我，我大姨媽來了……」
冷冽的眸光暗沉的可怕，他看著莫忻然狡黠的眸光，心裡有著一團兒火在流竄著，可是，卻又沒有辦法紓解出來，「你故意的！」這幾個字，冷冽咬牙切齒的擠出牙縫的同時眸光輕瞇了下，射出兩道異樣的精光。
莫忻然只是壞笑了下，那樣子，精靈中透著讓人忍不住想要溺愛的傲嬌。
夜晚在大雨下變的不安靜，時不時響起的悶雷將本就不安靜的夜變的沉重起來。
莫忻然已經在冷冽的懷裡睡著，冷冽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不僅僅因為付蘭芝的事情！付蘭芝雖然糾結，可是，為了然然好，必然是要離開的。然然會傷心，卻也比以後絕望來的輕鬆一些……
暗暗輕歎一聲，唇在莫忻然額頭上輕輕落下……他沒有放棄任何一次機會，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兒音信！緩緩的閉上眼睛，冷冽的鼻息隨著歎息粗重了些，一個孩子，就這樣不容易嗎？
「嗯……」莫忻然有些不安的輕輕皺眉，吧唧了下嘴的翻了個身，就像嬰兒一樣蜷縮著身體緊緊貼著冷冽的胸膛，「小姨……我這有好多薔薇……」
呢喃的聲音將空氣變得凝重，冷冽睜開眼睛看著莫忻然的後腦，漸漸的，蹙了劍眉，眸光也變得黯淡起來……讓付蘭芝離開，是真的對嗎？
然然，我要怎麼做才是對你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