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清淺 文 / 魚五行
天界.謫仙崖
清淺無力的倚在樹下,眉頭緊皺臉色呈現病態的蒼白,鼻尖冒出點點汗珠。她剛受了不輕的刑罰仙根損傷太過嚴重連淺眠一覺都無法做到,而她已經太累了。
和風微拂過她的臉龐一如當年遇見他時的好天氣,她還記得四周鮮花簇擁著他們,那個人只看向她一眼就叫清淺一顆石頭心融成春水。
天界的樹常年不敗,只有靠近人界吸收過凡氣的謫仙崖才有那一年四季該有的景象,仙人們清高傲氣就怕沾染凡間俗氣,所以他們從不會踏入這裡。那時候清淺剛被帶回到天界,她本就帶著凡塵俗氣被眾仙排斥了許久,他們不喜歡,她也不在意畢竟還是有那麼個人不嫌棄她,甚至還可能是喜歡她的。
所以說當初也就是當初罷了。?清淺想著想著突然笑起來,笑著又感覺到了悲傷。
人間的春季到了,花開的好看。謫仙崖的桃樹也開了一大片,桃花飄飄然的飛舞飄落在她的裙子上。
對了,那時也有這樣的桃花。清淺拾起一片花瓣,眼前模糊顯現出以前的景象。仙尊祁墨突如其來來到她的桃花嶺,玄衣玉帶眉目如畫神祇般來到她面前,整個人散發的光彩險些刺瞎當時還是地仙的她。
後來他對她傾城一笑折下一支桃花,許諾。
「清淺,我此生非你不娶。」
清淺情淺,情深緣淺。他為她起了名字又把她帶到天界入了仙藉,也是她當時太當真。仙尊尊貴無比能把她帶回來就是一種莫大的恩賜,還奢求什麼情愛。
遠處一道淺綠身影在原地轉來轉去,似想過來又懼怕著什麼的樣子。有忽然站住有些焦急的喚著清淺的名字。
「清淺仙子!清淺仙子!我家藥君請您過去!」
穿著淺綠衣裙的小仙娥看著清淺全無反應的樣子急的直跺腳。不是她不想靠近清淺而是怕被濁氣污了好不容易修煉出的道行。她可還沒傻到請個仙君就讓凡塵濁氣污了自己的十幾年道行的本事。
「仙子!仙子!清淺仙子!」
少女的喊叫讓清淺回了神,眼睛眨了眨,回過頭看見遠處的小仙娥,那孩子急的又蹦又跳連基本的禮法都忘記的一乾二淨。
「蘇文藥君叫我何事?」
清淺忍住傷痛緩慢起身,她自己僅存的傲骨不許自己在別人面前顯出自己的可悲狀態。強壓自己身體的的疼痛感盡量不表現出來的速度緩慢走向少女。
剛抬腳走兩步,就見那小仙娥就退兩步,看著小仙娥懼怕的樣子清淺才想起來,這樣的小仙最怕被凡塵濁氣污染本來就淺薄的道行。抬手使了個仙術驅散了濁氣後衝她點點頭。
小仙娥這才敢大膽上前去衝著清淺欠了欠身。
「我家仙君只說請清淺仙子過去,並未談及是何事。仙君這邊請。」小仙娥單手向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清淺聽言微微頷首,便跟著慢步向藥君宮走去。
等到了藥君宮時已經走了很久,蘇文藥君正在來回的翻弄藥材,見到清淺入宮語氣不善的開口。
「清淺仙子來的可真是快啊!」
自知理虧的清淺訕笑著陪了個笑臉,素衣淺黛,大方而賞心悅目。
「你還有臉笑,這次傷的那麼重,你以為你自己還是那個不死不傷的身體嗎!你現在可是真的會死的!」
蘇文一隻手制住清淺的命門,細細的聽著脈搏,雖然微薄了些但還算正常。清淺拍了拍蘇文的手臂安慰著。
「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的死」
剛放下心的蘇文又被清淺的一句話給氣的半死,這個人怎麼可以那麼不愛惜自己!
頗為不滿的把人拽起來,清淺略不解的看著好友直到懷裡被塞了一大包藥品,就算不看也知道都是蘇文研究出來的上等藥品,更何況她的小寢宮已經滿滿噹噹的放下許多這樣的物品。
「蘇文,太多了。」
藥君挑眉看著清淺。「怎麼?免費的還不要?還不走我就讓你用寢宮抵賬!」
清淺原本蒼白的臉被他一逗添出一抹血色。
「你想要就是你的。」
「得了吧!我可不敢要你那鬼屋。」
蘇文握住身邊的白玉茶杯遞給笑的溫柔的清淺。
「祁墨不知道你取了五色補天石,你怎麼不告訴他?說不定你這頓懲罰就不會有了。」
清淺抿了口茶,捏住茶杯的手指骨節泛著青白。
「我不想欠他的,五色石交給他後我們就兩清了。」
清淺聲音很輕,似不在意五色石對她的重要性,說者無意聽者卻冒著怒火。蘇文面色不善,咬牙切齒的瞪著從容喝茶的清淺。
「清淺,你說得輕巧的很,祁墨可是要用五色石來幫絳紅抗十重天雷!也就是你的真身要替代絳紅受天雷!」
「我知道。」
「會死的!」
「我知道。」
「神形俱滅的那種!你大概不知道,我可以給你解釋神形俱滅的意思……」
「蘇文,我都知道。」
她知道?她知道什麼!好好一顆五色石修成的地仙卻偏偏跑到天界受苦。傻里傻氣的讓人虐!
「你早晚會後悔的,呆石頭。」
清淺搖搖頭眉眼帶上笑意,那種溫柔漂亮的笑長年累月已經成了她不變的表情。當所有稜角被磨平之後她在也沒有那種真正開心的笑容。都說天界是最乾淨的地方,可是對清淺所表現出來的就好似泥潭沼澤,修羅地獄。
深深的污水拖拽著,想吞噬岸邊白淨如初的人。
送走了清淺,蘇文呆立在門口盯著白玉地面,過一會又看向天空。身邊的小仙娥不解隨著蘇文所看的方向張望,看來看去都沒發現什麼有意思的,最後放棄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問。
「師傅,怎麼了嗎?」
「阿蘭,看到了嗎,這裡太髒了。」
「啊?」叫阿蘭的小仙娥蹲下摸著地面,白玉乾淨光潔,隱約可以照出人影。「師傅不髒啊!」
蘇文對著阿蘭招招手,就見他的小徒弟屁顛屁顛跑過來。
「師傅師傅,今天看清淺仙子拿了自己的真身出來會不會出事啊。」阿蘭見蘇文拿起藥杵連忙接過來磨起藥草來。「還有,為什麼清淺仙子會被懲罰啊?」
「你今天廢話怎麼這麼多。」
阿蘭嘿嘿一笑,磨的更賣力了一些。過了一會見蘇文一句話都不說又按耐不住的問了起來。「師傅師傅,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他的師傅一直都是冷淡帥氣的,除非遇到清淺仙子的事情。
「卡嚓」一聲白玉茶杯捏碎在他手中。
「阿蘭,以後你仙齡滿百就離開吧。」淡漠的擦了擦手,撇了一眼愁眉苦臉的小徒弟「我不是不要你,你那時也該去凡界經歷情劫築仙根了,這樣你就知道清淺仙子為什麼會這麼傻了。」
「什麼啊,我怎麼樣也不會傻成損傷自己修為的!還有師傅你又岔開我話題!」
從藥君宮到自己寢宮距離不長,可這段路卻讓清淺走的無比艱難。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在走路。
清淺捂著自己的心口,雖然那裡現在已經空無一物。仙人仙根受損是傷及本體的大事,這樣的刑罰對誰都是太過嚴厲,更何況是剛分離五色石的她。
清淺的宮殿沒有花,連草都沒有一根,整個都是焦黑一片。
這些都是絳紅怒氣大發燒燬的,只是因為清淺與祁墨的那一句話的情分。
她嫉妒的恨不得殺了清淺,最後又因為忌憚祁墨的怒火只好一把火燒了清淺她養育多年的花草樹木。
那天她為了祁墨需要五色石避劫而取了自己的心,鮮血淋漓的捧在手心。她疼,可是誰又心疼過?都說石頭無心無情,那為什麼她這顆石頭的心卻可以為別人軟成春水?還是說,這些人的心腸都太過堅硬百毒不侵。
祁墨利用她,她知道。
絳紅的刁難,她也忍了。
可是,這些她養育多年的草木又惹了誰?這些鮮活的孩子們明明在過幾年就可以化形成仙靈。
這麼多年的忍氣吞聲都在這一刻爆發,清淺早已不用的軟劍清鳴一聲,一道白光閃過絳紅失去意識倒在地上。她的劍術和仙術都是在天界也能數一數二的,百年以前與魔界對戰時清淺也立過不小的戰功,可惜那時她的功勞到最後卻都是絳紅的所得的功勞。
誰都以為絳紅仙骨的損裂是因為大戰之後受傷嚴重照成的,卻沒有人記起也有個她為了天界拚死殺敵受著傷無人照顧。
這次要不是清淺剛取出五色石氣力不足哪還有絳紅活命的機會。
絳紅隨身的仙婢大驚失色,尖叫著逃離。清淺抖了抖劍尖上的血珠,好似一串紅玉珠的散落一地,她以為這樣黑心的人血也一定是黑的,沒想到卻也紅的這般好看,治病的仙醫來的很快,絳紅被人扶起帶走救治。
清淺瞥了一眼被人抬著絳紅進了寢宮,剛休息不到片刻就被來的刑官叫醒。她睜開無神的眼睛盯著來人半響才輕輕吐出幾個字。
「他也認為我錯了嗎。」
明明是一句反問句清淺卻說得肯定無比,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想來也是畢竟她傷的是鳳凰一族最受寵愛的小公主,那是她可以得罪起的。可是她腦中又帶著一絲期盼希望祁墨這次會站在她這方。
刑官客氣的開口指了指殿外
「清淺仙子這邊請,天帝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