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我的選擇（下） 文 / 七幻浮雲
爸爸……媽媽？皓輝震驚了。
不會有錯的，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那個襁褓中的嬰兒，是我啊！
嗡！
突然之間，一聲響亮的嗡鳴響起。原本清晰的畫面突然紊亂起來，就好像平靜的湖水中被投入了一枚巨石，水樣的波紋將那溫馨的畫面徹底打碎，影像截然而止。待到「屏幕」重新平靜，另一番影像取而代之。
三根明麗的彩色蠟燭插立在一塊奶油蛋糕上，一隻寬厚的手掌中出現了一個打火機，噗噗噗三聲，燭光瞬間將一張小男孩紅撲撲的小臉映照了出來。
柔軟的聲音蕩漾著數不盡的寵溺：「小輝輝小朋友三歲生日了，許願嘍。」
另外一個富有磁性的男聲道：「皓輝，從今天起你可就是大孩子了，要當個男子漢，知道不知道？」
「嗯！」小男孩認真的一點頭，啪的一聲將一雙小手合拍在胸前，緊緊的閉上雙眼努力在想些什麼，大約三秒中後，男孩深吸一口氣，噗的一聲將蠟燭上的火光吹滅。
「小輝輝，三歲生日快樂！」
男人一把將小男孩從地面上抱了起來，然後就像旋轉木馬一樣一邊將小男孩拋得上上下下一邊拖著皓輝轉起圈來，小男孩興奮地一直嬉笑，清脆的童稚笑聲迴盪在這銀灰色屏幕的每一寸角落。
一旁的女子被小男孩和他的父親逗得咯咯直笑：「輝輝，你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啊？」
小男孩一邊嬉笑一邊奶聲奶氣的答道：「我的願望，就是永遠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嗡！！畫面再一次碎掉了！
當影像再一次出現的時候，生日蛋糕消失了，燭火也消失了，有的，只有冰冷的雨水，和那令皓輝終生難忘的微光。
皓輝的心狠狠一抖，撕裂般的劇痛瀰漫於胸口之間。
是的，又是那個畫面。皓輝無數次夢中出現的那個畫面。
雨，淅淅瀝瀝。天，玄黑如墨。小男孩在無盡的黑暗中奔跑。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全身早已被泥濘所包裹，但他卻依舊向前跑。為的，僅是那看似接近，卻遙不可及的身影。
「求你們了，別走，不要，不要再丟下我！」
「爸爸，媽媽，皓輝好想你們，不要走！」
「為什麼要走，回答我啊，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不要走！！」
嗡！！！隨著畫面破碎的，還有皓輝的心。他心中那最為**部位的傷疤，此刻被血淋淋的生生揭開！
第四幕畫面，出現的是一群孩子的身影。「屏幕」之上，七八個孩子隱隱圍成一圈，在他們中央，是一個瘦小的神色如同死灰般淡漠的男孩。
外圍的男孩之中走出了一個身材較為高大的男生，他推搡了一把中央的瘦小男孩：「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聰明就能怎麼樣。你不過只是一個怪胎，別給我沾沾自喜的。」
「你就是個沒爹沒媽的怪胎，就是一個小雜種！什麼天才，狗屁而已！」
外圍一圈的男生隨聲附和：「雜種，雜種，雜種，雜種，雜種……！」
聲浪一層更勝一層，每一聲每一聲，都好像尖銳的冰錐捅進心臟般疼痛。可那個小男孩依舊是一臉的淡漠，一言不發，只是那眼神，冰冷的已經近乎沒有人類的生機。
「……等我有了力量，我會，把你們，統統殺光！」
嗡！！！！畫面上一切的一切重新化作了碎片波紋，第五幕中，出現的再也沒有了實影，而是，聲音。
「媽媽，那個哥哥是誰啊？」
「快走，別看，你以後也不許找那個哥哥玩，知道嗎？」
「為什麼啊媽媽？」
「不為什麼，記得別和那種野孩子接觸就是了！」……
「喂，你知道咱們學校有一個天才嗎？」
「呸，什麼天才？一個沒娘的怪胎罷了。你可不知道，聽說那傢伙六歲那年他的父母就突然消失了，而且自己本身聰明的根本就不像人，才三年級好像就把初中的教材都讀完了，簡直就像個妖怪。」
「哦……那還是離他遠點好了……」……
「滾遠點，這裡不歡迎你！」「沒爹媽的孩子。」「雜種！」「怪胎！」……
銀灰的色澤旋轉的愈發迅猛，冰冷的，充滿惡意的聲音海嘯無休無止的侵襲著漩渦中央的那個少年。這一幕一幕，一聲一聲，都是皓輝記憶中最黑暗的角落，是他不能被觸碰的心靈傷口。而現在，堪堪凝結成疤的傷口又一次被撕開，這一切的傷痛，都只有他一個人獨自承受。
皓輝的臉色已然慘白如雪，可是，還沒完！
嗡！！！！！
畫面重新出現，卻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一個用柔美目光注視著一個少年的女人身影。
這次的影像很短很短，短到只有一句話，可就是這樣的一句話，終於讓皓輝心中最後的心防宣告崩潰。
「我們，愛你！」
「夠了！！！」
砰砰砰轟！！！！
伴隨著一聲憤怒的大吼，劇烈的氣爆聲陡然在皓輝週身炸響，七色的光元能如同洪水決堤般從皓輝身體中爆發出來，狠狠的與周圍的漩渦衝撞在一起。
皓輝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無法再忍耐，忍耐這奇異的銀灰色「屏幕」，將自己最深處的痛苦如此**裸的展現給自己！
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光元能就是單純的被釋放，暴走。七色的光芒以皓輝為圓心，瘋狂的向外擴散。一直到元能已經接近枯竭，皓輝的臉色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色，光芒這才慢慢的暗淡下來。
「呼呼，哈哈……」光芒終究消逝，皓輝全身一顫，豆大般的汗珠如雨一樣落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雙手撐住膝蓋這才免於讓自己倒下。
銀灰色，消失了。那些討厭的影像同樣消失了。所剩下的，只有更加空虛的一片虛無。可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看到了，你的過去。」
不知何時，在皓輝的眼前，一個老人正靜靜的佇立在那裡，好似一尊雕像。
長冉修眉，鬚髮皆白。老人滿臉皺紋如刀削斧鑿一般深刻，但皮膚卻不同於一般老人乾枯焦黃，反而呈現的是一種如同嬰兒皮膚一樣彈性紅潤的感覺，寶光流轉。一席白色的道袍覆蓋住老人枯瘦的身體，如果再配一把拂塵，那絕對是活脫脫的老神仙。
「半神，天玄嗎？」皓輝勉強直起身子，聲音冷的彷彿可以掉出冰渣。
能夠創造出如此程度的幻境，並且在黃金門的考核中出現的第二個人類，除了創造者之外，皓輝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老人沒有正面回答皓輝，只是淡淡的問道：「很憤怒嗎？考核者。為了你那悲慘的過去。」
皓輝依舊淡漠如冰的回答：「你不應該用我的過去來刺激我，不管你是一個普通的糟老頭，還是什麼狗屁半神！」
這一番話如果是放在之前，恐怕再借皓輝兩個膽子也不敢說這樣的話。雖然不知道天玄是如何出現的，但他是誰？他可是半神！一個神，居然被一個十歲的孩子辱罵，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可天玄似乎並不在意，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改變你這悲慘命運的機會，或者說，一個選擇。」
「一個繼承我的力量，或者去死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