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燦燦如今雖然身家豐厚產業眾多,光為她理財的人就組成一個小團隊了,可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產業多少銀子了,如今聽到崔氏說有人要用十萬兩銀子買一條人命,還是吃了一驚,心想:是用十萬兩救一條人命,還是用十萬兩滅一條人命?
她心中雖驚,臉上卻是平靜,瞥了崔氏一眼道:「誰出銀子?買誰的命?」
崔氏眼珠子轉了轉,示意碧雲和朱顏還在。
徐燦燦略想了想,眼波流轉看了朱顏碧雲一眼,道:「你們都下去吧!」
朱顏很擔心徐燦燦上了徐大少奶奶的當,卻也不敢違抗,只得朝著徐燦燦眨了眨眼睛,使了個眼色,和碧雲一起退了下去。
徐燦燦接收到朱顏的提醒,笑了笑,沒有多說。
等屋子裡只剩下自己和崔氏了,徐燦燦才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說吧!」她的心裡其實是挺緊張的,覺得自己好像深入敵後的偵查員一樣,可是為了刺探出實情,只得竭力穩住自己。
崔氏悄悄打量著徐燦燦,見她確實是渾不在意的模樣,這才從頭道來:「妾身娘家排行第四的堂姐姐,嫁入了藍氏的偏枝,這次謀逆案也被牽連了進去,她的陪嫁嬤嬤早就自立門戶脫了奴籍,因此能夠幫她奔走,來尋我娘家說藍氏一族自知必死,卻不甘心藍氏一族斷子絕孫,便打算拿出十萬兩寄存在別處的銀子買一條人命。我娘家想著要幫太子妃多一條生錢門路,便讓我來奔走一二。」
徐燦燦垂下了眼簾,心想:別是那個專門糟踐小男孩的變態藍瑜翎吧?!
若是他的話,徐燦燦決定自己不僅不會幫忙,還要踩上一腳,讓藍瑜翎永世不得翻身!
她翹起玉白的手指,似乎在欣賞自己新用鳳仙花染的指甲,臉上淡淡洗笑了一下,道:「這,干係太大了吧?」
崔氏忙賠笑道:「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像先前的舒皇后,現在的董貴妃、李敏妃和孫恭妃,還有諸位受寵的主子們,她們生活那麼奢侈,手面那麼大,又沒什麼產業,從哪兒來錢?誰不做這種生意,這還有個名目,叫填死鴨,就是用人替死刑犯去死!」
徐燦燦聞言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
崔氏也有些緊張,口有些干,便停止了敘述,在心裡整理一下。京都崔氏雖也是門閥,但遠遠不到鄭州藍氏那樣樹大招風的地步,因此在此次門閥之爭中得以保存。
如今四大門閥倒台,與之有瓜葛的家族人人自危,誰也沒有能力去求皇太子救人,唯有深受皇太子寵愛的太子妃徐氏可以在太子面前說上話了。
再說了,太子妃深居簡出,一般人也沒有能耐結交太子妃,所以她被娘家人要求來見太子妃的時候,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一個人享受了家族提供的一切,不能不為家族出一點力的!
徐燦燦看著她緊張得泛白的臉,有些心軟,便柔聲道:「大嫂,你若是覺得無法開口,就不要再說了,我就當沒有這回事,這件事永不再提。」還是先保護崔氏吧!
崔氏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們要保住的人便是藍瑜翎!」
徐燦燦秀眉微挑:「就是那個糟踐人命的藍瑜翔?」
崔氏臉也有些紅:「……那些下等人的命……」
徐燦燦很想冷笑一聲,說「下等人的命也是命,不比誰低賤」,可是她最後還是忍耐住了,怕崔氏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便學傅予琛垂下了眼簾,道:「讓我考慮考慮,成不成的明日你還過來,我給你回音!」
崔氏這才放鬆了下來,歡喜道:「多謝太子妃!」
徐燦燦似笑非笑道:「這事我也不一定能辦成呢!」
崔氏笑著奉承:「誰不知道太子殿下對您萬分寵愛,您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徐燦燦拿起一支玉蘭花素銀簪子插入了髮髻,嘴角微微翹起,眼中卻庶無笑意。
回到堂屋之後,徐燦燦也沒心思和她們多談了,略應酬了幾句,便暗示有些累了。
徐韓氏和崔氏很是知機,便起身告辭了。
陳嬤嬤在小廚房為太子妃做了好多種小點心,領了八個玲瓏剔透的白玉盤裝了,帶著在小廚房幫廚的丫鬟送到了正堂裡,擺好後請徐燦燦看。
徐燦燦起身過來看了看,發現有松子百合酥、棗泥酥餅、茯苓糕和用綠豆泥紅豆泥做的菊花酥,都是她愛吃的。
每樣掰了些略嘗了嘗之後,徐燦燦含笑問陳嬤嬤:「很好吃。就做這麼多麼?」
陳嬤嬤忙屈膝行禮:「老奴每種都做了不少,太子妃若是想要,老奴現在就去送過來!」
徐燦燦微笑了一下,道:「把這些點心分別裝盒,一部分送到外院書房給定國公,另一部分給福壽院送過去!」她並不說要誰去送,任憑陳嬤嬤安排好了。
忙完這些,徐燦燦就去睡了,預備養精蓄銳,待傅予琛回來拿這件事和他一起研究研究。
傍晚時分徐燦燦醒了。
她略用了幾塊點心,喝了一碗橘子汁便由朱顏和碧雲服侍著在浴室泡了個玫瑰花澡。
徐燦燦泡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浴桶裡,和朱顏碧雲商量再採一些玫瑰花,淘澄一盒胭脂——她嫌現在用的菊花胭脂顏色淺淡。
朱顏拿了玫瑰油抹在她的長髮上,輕輕按摩著,含笑道:「太子妃,您不知道這個季節弄點新鮮玫瑰花瓣有多難!」
徐燦燦理直氣壯:「後花園我的花棚裡不是種了不少麼!」花兒匠還是永安帝特地賜給她的呢,專種反季節花卉。
碧雲拿了香胰子過來,道:「太子妃說的是啊,朱顏你沒去過那個花棚,不代表那個花棚不存在……」
她羅裡吧嗦說了半日,徐燦燦聽得腦仁疼,便攆她出去:「囉嗦死了!你出去給我找衣服,讓朱雀和玄冰進來!」
碧雲笑著道:「知道您嫌棄我了,我也不礙您的眼了,走了啊!」
徐燦燦見她臨走還要囉嗦,便故意一臉嫌棄:「走吧走吧!不送不送!」
朱顏在一旁大笑了起來。
因傅予琛快要回來了,徐燦燦便打扮得千嬌百媚出了臥室。
她剛在錦榻上坐定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蜂蜜水,傅椿就進來稟報,說永安帝微服駕臨太子宮。
徐燦燦只得預備起身迎接。
傅予琛把永安帝安置在大殿內之後,便帶了水寒他們去接徐燦燦。
徐燦燦剛出內院大門,迎面就遇到了傅予琛。
暮色蒼茫中,見到鮮花一般的徐燦燦裊裊走來,傅予琛先是一陣歡喜,接著便是嫉妒:你是我媳婦,見聖上你打扮那麼漂亮做什麼!
水寒也是眼前一亮,卻低下頭去不敢多看。
徐燦燦一見傅予琛便歡喜極了,上前虛虛屈膝道:「妾身見過太子殿下!」
傅予琛微哂,扶起她上了青綢轎子。
進了大殿後的後殿,徐燦燦見永安帝坐在正中間的錦榻上,便預備同傅予琛並排行禮。
自從徐燦燦進來,永安帝的眼睛就盯著徐燦燦的肚子,彷彿已經看到了帝國的繼承人,瘦削的臉上笑吟吟:「徐氏免禮!」
徐燦燦當真不行禮了,立在那裡得意地看著傅予琛行禮。
傅予琛倒是不含糊,規規矩矩行了禮,由太監引著和徐燦燦一起坐在了東邊的坐榻上,同永安帝聊起天來。
永安帝如今見到徐燦燦便覺得歡喜,和藹地問道:「阿琛是最能花錢的,打一場仗掏空國庫一次。徐氏你的手頭可還寬裕?阿琛有沒有把你的私房銀子花光?」他在中某縣有一個莊園,倒是可以給徐氏。
徐燦燦瞟了傅予琛一眼,嬌聲道:「父皇,阿琛都不給我銀子花,都是我給他花!他還千方百計算計我的私房錢!」
「不光算計你的,」永安帝大笑起來,「他也千方百計算計朕的私庫!」阿琛打一次仗,國庫就要空好久。
徐燦燦連連點頭:「我的私庫阿琛也不放過!」
傅予琛:「……」
聊了一會兒,徐燦燦想著永安帝特地在定國公在的時候來太子宮,怕是有事要說,便尋了個理由告辭了。
知道定國公很快便要過來,和永安帝有事情要商量,傅予琛就也隨著她出來了,陪著徐燦燦慢悠悠走在寬闊的廣場上。
廣場上的大理石柱子上掛著氣死風燈,幾百個氣死風燈給密林環繞的整個廣場蒙上了一層昏黃的光。
傅予琛和徐燦燦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並排走著,挨的很緊。
水寒帶著人遠遠跟在後面。
徐燦燦把手放在傅予琛的臂彎裡,低聲問道:「阿琛,藍瑜翎是不是該問斬了?」
傅予琛詫異地看著她,道:「嗯」藍瑜翎手上人命太多,情節太嚴重,雖然藍氏謀反之罪還在審,但是藍瑜翎已經判了秋後問斬。
徐燦燦點了點頭,道:「今日崔氏來找我,說有人托她做中間人,想用十萬兩銀子買藍瑜翎的命,換人進去替他死。」
傅予琛看了她一眼,道:「十萬兩?太便宜了,問他們要一百萬兩。」他就知道藍氏還有財產隱沒,這不就出來了?
徐燦燦蹙眉看著他:「你還真打算赦了藍瑜翎的罪?你忘了他幹的那些畜牲不如的事情了?」
傅予琛見她大眼睛帶著嗔怒瞪著自己,不由笑了,伸手預備在徐燦燦頭上敲了一下,可是徐燦燦今日滿頭珠翠,他實在無處下手,只好在徐燦燦額頭上「咚」敲了敲:「傻丫頭!」
徐燦燦摸著額頭,道:「我說讓崔氏等消息的,明日直接說一百萬?」
「先不要見她,吊吊對方,」傅予琛,「還可以講價。」
徐燦燦:「崔氏是我大嫂,她只是中間人,你可不要連累她了!」
傅予琛瞥了她一眼:「知道了。」
此時傅予琛和徐燦燦已經走到了廣場的盡頭,傅予琛向後招手示意轎子和跟的人上前,然後才開口問徐燦燦:「你現在有多少積蓄?」
徐燦燦故意一臉驚訝:「阿琛,你要算計我的私房錢了?」
然後笑瞇瞇:「好吧,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去問朱顏、傅松和傅楊吧!我都給你好了!」
徐燦燦依偎著傅予琛,嬌俏道:「阿琛啊,我對你很好吧?!」
見她如此淘氣,傅予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徐燦燦柔軟細膩的臉頰:「我以為你組建侍衛軍的名義組建了一個五萬人的新軍,以水寒為主,傅松為副,軍費從你這邊出。」
徐燦燦滿不在乎:「好啊!」
傅予琛見她傻乎乎的,想要解釋,卻又懶得解釋,最後道:「我不會坑你的。」
徐燦燦點頭:「我知道。」
傅予琛斜睨著她:你知道什麼!
徐燦燦眼睛裡滿是傾慕,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阿琛,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有什麼捨不得?」她是故意煽情的。
傅予琛果真被感動了,低頭看著徐燦燦,鳳眼亮晶晶的。
徐燦燦:「……」
第二天徐燦燦醒來的時候,發現傅予琛還沒有走,正摟著她睡得正香呢!
徐燦燦早上一般都是孤衾獨眠的,見傅予琛也在,便有些人來瘋了,背對著傅予琛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哼哼唧唧。
傅予琛原本想讓她歇歇的,見她如此體諒自己,也不說話,自顧自地扒開了徐燦燦的褻褲從後面硬邦邦頂了上去。
徐燦燦:「……」
徐燦燦這下子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才起來。
朱顏和碧雲一掀開床帳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默默地侍候太子妃穿衣起身,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講。
徐燦燦渾身酸痛,朱顏幫她按摩了半日,到了下午才能見人。
胡媽媽來回報說侍郎徐府大少奶奶派了人送來拜帖。
徐燦燦懶洋洋道:「我今日乏了,明日再說吧!通知外家大少奶奶派來送信的媽媽,讓大少奶奶明日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