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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20章 文 / 平林漠漠煙如織

    徐燦燦正立在欄杆前靜靜看著樓下面湖邊的喧嘩。

    碧雲朱雀立在她的身側,紅拂和紅蕖立在後面。

    聽到腳步聲,碧雲回頭看了一眼,低聲對徐燦燦說了一句。

    徐燦燦當下長歎一聲,轉身看向崔氏和玉茗公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崔氏忙與玉茗公主一起迎了上去,屈膝行禮後,一臉平靜道:「不過是不長眼的賤0人罷了,太子妃請進去歇息吧!」那樣明目張膽勾引太子殿下,不是賤0人是什麼?

    玉茗公主嚇得臉色發白,卻依舊穩住自己,同崔氏一起攙扶著太子妃回了殿內。

    徐燦燦端坐在榻上,手裡捧著崔氏奉上的清茶慢慢啜飲著,心中卻在想:今日金明池湖面雖沒有結冰,可是畢竟是正月的天氣,一定很冷。

    守在殿外的紅拂進來回報:「稟太子妃,玉夫人帶著四位玉姑娘來了!」

    玉夫人帶著四個女兒恭謹地向太子妃行了禮,陪著太子妃坐了下來。她們並不提觀景樓下慘死的薛藍微,作為薛氏的姻親,她們這個態度就是對太子妃的最大支持。

    一群人含蓄地聊著天,似乎不知道樓下發生的事情。

    身著緋袍長身玉立的傅予琛立在觀景樓下,俊俏的臉上隱隱帶著一絲怒氣。

    薛英單膝跪在地下,低頭道:「殿下,是標下治家不嚴……」還能說什麼呢?那麼多女眷,只有自己的妹妹跳出來勾引太子殿下,還被水寒當做刺客踹下了下去,真是丟人!真是羞愧!

    可是,薛英的心臟卻一抽一抽地痛,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啊!

    傅予琛有些不耐煩,鳳眼瞟向立在一側的玉明。

    玉明當即會意,走過來雙手掐著薛英的脅下把他拖了起來,向傅予琛微微頷首,道:「太子殿下,標下帶薛英去換換衣物。」薛英方才跳到了金明池裡,如今身上濕透了,再不換衣服他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到這裡了。

    傅予琛沉聲道:「去吧!」玉明那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況且他如今是薛英的大舅子,由他勸說薛英是最合適的。

    若薛英因此懷恨呢?那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忍痛割愛了!

    傅予琛邁開長腿大踏步向飛雲殿方向而去。

    水寒、袁申宇忙帶著侍衛跟了上去。

    百姓當然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金明池燈會依舊熱鬧,彰顯著太平盛世的無限繁華。

    等徐燦燦見到傅予琛,已經是後半夜了。

    傅予琛正坐在飛雲殿寢殿窗前的書案後拿著一本書在看,見丫鬟們簇擁著徐燦燦進來,也只是揚了揚秀致的眉。

    徐燦燦外面披著大紅羽緞披風,由丫鬟們侍候著脫下披風,露出了繡石榴紅纏枝蓮花的月白窄身襖和石榴裙,顯出了曼妙的身材。

    她回頭看了碧雲紅拂她們一眼,道:「你們都退下去吧,我自己卸妝!」

    碧雲等屈膝行了個禮,無聲地退了下去。

    徐燦燦也不搭理傅予琛,獨自進了後面的浴室卸了妝,又出來坐在妝台前卸去紅寶石頭面。

    傅予琛手裡拿著書,鳳眼卻不由自直往徐燦燦那裡瞟。見徐燦燦卸了簪環,解了髮髻,正在用玉梳梳理長髮,便也走了過去,立在徐燦燦身後,低下頭聞著徐燦燦身上清的香味,又在徐燦燦發上吻了一下。

    他是心狠手辣,可是對於徐燦燦,他要把他能付出的最好的都奉給徐燦燦。

    待兩人上了床之後,傅予琛鳳眼中帶了一絲委屈看著徐燦燦:「明日怕是要有大事發生。」

    徐燦燦:「啊?」和你有關係吧?!

    傅予琛專注地看著徐燦燦:「你幫我按按吧!」他明日要做一件大事,肩膀現在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

    徐燦燦唔了一聲,四腳朝地趴到了傅予琛身旁,用手輕輕地按了按傅予琛的肩膀:「先趴下吧!」

    傅予琛乖乖地趴在了床上,徐燦燦開始認真地為他按肩膀和背部,一直按到了傅予琛的長腿。

    徐燦燦直按出了一身細汗,再去看傅予琛,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她不由一笑,輕手輕腳地抖開錦被蓋在了傅予琛身上,自己也在傅予琛身側躺了下去,身子緊緊貼著傅予琛——太子宮她和傅予琛的臥室小小的,住著很溫馨;可這飛雲殿的寢殿是那樣的清冷空曠,令人從心裡生出一股寒意。

    徐燦燦原先是身體累極了,可是腦子卻興奮得很,根本睡不著,如今緊緊依偎著傅予琛,從他身上得到了無限的暖意,她很快就睡著了。

    傅予琛與徐燦燦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夫妻倆梳洗罷,簡單用了些早膳,便攜手到外面欄杆上去遠眺。

    冬日裡的日頭似乎掛在半空,顯得格外地清晰,陽光的溫度卻好像被冰雪冷卻過似的,令人感受不到一點熱意。

    飛雲殿下面便是碧藍的金明池,雖然名字叫「池」,可是面積卻大的無邊無際,池邊橫斜著幾座畫船,為這幅清冷的畫面增添了一抹艷麗的色澤。

    徐燦燦披著黛綠色緞面斗篷,帶了繡花兜帽,傅予琛則繫了月白緞面披風,身穿黑色羅袍,他身量苗條,個頭卻頗高挑,攬著徐燦燦的腰肢立在寢殿前的欄杆上面,同徐燦燦一起看這湖光水色。

    他看著是在賞景,實際上大腦卻在飛快運轉著,把今日要發生的事情嚴絲合縫地過了一遍,這才道:「燦燦,回家去吧!」

    徐燦燦臉上當即現出了抹喜色,當即道:「好啊!」雖然只是一夜沒見,可是她已經很想傅瑞了!

    皇太子和太子妃乘坐的輦車經過的街道上已經靜了街,開封府的幾位官員帶著衙役同太子宮的侍衛帶著佩刀幾步一個守在街道兩側,看了人不許走動。

    路旁的百姓被擋在後面,可是看到皇太子和太子妃的輦駕的時候,頓時鼓掌歡呼起來。

    有人大聲道:「越國人有什麼可怕,咱們有皇太子!」

    群眾隨著歡呼:「我們大梁有皇太子,不怕,一定能收回空明島!」

    輦駕的金黃簾子已經捲了上去,身穿禮服並肩而坐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均相貌昳麗,如九天仙人一般,

    見到此等情狀,百姓的歡呼聲再次響起,山呼海嘯而來。

    徐燦燦端莊地坐著,臉上竭力維持端麗的笑容,感覺自己臉都要笑僵了,變成了一樁木雕泥塑。

    輦車一直行到內院儀門外才停了下來。

    傅予琛扶著徐燦燦下了輦車,牽小狗一般牽著徐燦燦進了門。

    進了儀門想到沒有那麼多圍觀的人了,徐燦燦這才放鬆了下來——在太子宮外面,圍觀的群眾好多;進了太子宮,輦駕前後的儀仗還在,也不得自由。

    她半拉身子都要倚在傅予琛身上了,撒嬌道:「阿琛,我好累!」

    見她帶著沉重的金鳳冠,臉都有些白了,傅予琛心裡頗為心疼,恨不得把她抱起來送到屋裡去。

    好在他理智尚存,對自己如今的實力較為清楚,想了想自己背上的那道傷口,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的念頭便偃旗息鼓了——若是一著不慎,和徐燦燦一起摔倒在地,那可就大大丟人了!

    水寒帶著侍衛在內院門外目送太子殿下太子妃聯袂而去,心中充滿了得意——他又一次成功地保護了太子殿下的貞操!

    徐燦燦站在廊下,看著被朱顏抱著出來接自己的傅瑞,眼睛頓時濕潤了,她沒淨手不敢摸兒子,便低頭用嘴唇在兒子臉上親了一下,然後便吩咐丫鬟們:「快快準備水和香胰子,我和太子殿下要洗手!」

    傅予琛立在徐燦燦身後,凝神看著傅瑞黑泠泠的鳳眼和嫣紅的唇,心臟瞬間抽搐了一下:這是他生命血脈的延續啊!

    待淨過手,徐燦燦抱著傅瑞坐在錦榻上,拿了一個赤金搖鈴逗著傅瑞玩,還抽空問了傅予琛一句:「你今日還不用上朝?」傅予琛自從受傷便告了假,不去上朝了;現在傷口只要不動基本沒事了,他還不肯銷假去上朝。

    據徐燦燦對他的瞭解,傅予琛絕對是在玩陰謀詭計。

    傅予琛垂下眼簾,濃長的睫毛遮住了眼波。

    這些日子臣不停地彈劾他,說什麼擁兵自重、驕奢淫逸、目無尊長、草菅人命……

    傅予琛不耐煩上朝去聽他們的囉嗦,便歇在家裡陪徐燦燦。

    不過,那些人很快便會來求他的。

    傅瑞玩累了,也餓了,徐燦燦便把傅瑞交給奶娘去餵,她陪著傅予琛簡單用了午飯。

    傅予琛越有心事,看著便越平靜,這頓午飯他慢條斯理地吃了兩碗米飯,這已他的人生中可以難得的大飯量了,弄得徐燦燦都有些詫異了:「阿琛,你以後每日都像今日的飯量,何愁身體養不好?」

    傅予琛瞥了她一眼,就著灰慧手裡的杯子吐出了漱口的濃茶,又含了一口鹽水漱口。

    徐燦燦在一旁冷眼旁觀,發現了一個事實——傅予琛和女人太接近就會吐的毛病大概是好了!

    她的心裡頓時有了小小的危機感,斜睨著傅予琛俊俏的臉,心裡想:多虧傅予琛潔身自愛啊,他的身份在這裡擺著,飛蛾撲火般撲過來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更何況大梁這坑爹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待傅予琛夫妻倆漱過口要去休息,朱顏正好也抱著睡熟的傅瑞出來了。

    徐燦燦當即笑道:「傅瑞我兒,正好陪媽媽睡覺喲!」

    傅予琛覺得這話聽著不怎麼順耳,睨了正歡喜地接過傅瑞的徐燦燦一眼,倒是忍住沒說話。

    傅瑞睡在最裡面,徐燦燦睡中間,傅予琛側身躺在最外面,在龍腦香的香氛中,一家三口進入了夢鄉。

    傅予琛是被聽雨隔著窗子叫醒的:「稟太子殿下,禮部嚴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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