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燦燦正預備解他腰間的金玉大帶,聞言便抬頭瞅了傅予琛一眼。
傅予琛貌似無辜地看著徐燦燦,催促道:「燦燦,快解腰帶,我換了衣服還得見人呢!」待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進行完,他便要率領大軍向南去打越國。為了專心致志打越國,傅予琛打算與大梁的東方鄰國東夷結盟,他要的是東越列島,其餘島嶼東夷若想趁火打劫,他暫時不予理會,反正即使東夷佔領了那些島嶼,將來等他騰出手來,就連東夷早晚也會成為大梁的一部分。
徐燦燦低下頭,專心致志地解傅予琛的腰帶。
傅予琛忙成這個樣子,她不願用些許小事打擾他。
傅予琛在徐燦燦的幫助下脫掉了會見群臣穿的緋紅袍,換上了白綢銀紋袍子,圍上了黑玉帶,又去掉了通天冠,從新梳了長髮,戴上了一般書生常戴的黑紗書生帽,頓時變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書生。
他交代徐燦燦:「晚上我在書房用飯,你不用等我了!」說罷便急匆匆去了——東夷的四皇子李蒼穹作為東夷使者在書房裡已經等了很久了!
徐燦燦送他去了,便把新蒸好的三盒桃花胭脂取出來,挑出了一盒,連同雲州新貢的一匹薄雲錦命碧雲送到福壽院給自己的母親承恩侯夫人。
還有一盒,她打算給玉茗長公主。
徐燦燦想了想,令朱雀把內務府新送來的首飾清單拿過來,細細看了一遍,選出了四套頭面,命人分別給玉茗長公主、崔氏、玉三姑娘(薛**奶)、延恩侯夫人和鄭太妃送去。
其中給玉茗長公主選的是一套錫林國進貢的白石頭面,最是璀璨好看。
徐燦燦猶嫌不足,又選了支赤金鑲紅寶石牡丹花形簪令人裝好,含笑吩咐董嬤嬤:「傳我的話,就說這支簪子特別襯龍蕊髻,讓她梳了龍蕊髻過來讓我看!」
董嬤嬤知她和玉茗長公主親厚,當下便道:「皇后娘娘放心,老奴這就過去。」
到了晚間董嬤嬤回來覆命,說玉茗長公主謝了皇后娘娘,明日就來請安。
徐燦燦含笑點頭,賞了董嬤嬤,吩咐褐衣道:「讓傅椿去問問水寒明日是否在宮裡當值。」水寒也算宅男了,不是在宮裡,就是在潛邸,或者去了金明池練兵,很少出去亂逛。
褐衣很快便回來了,笑吟吟道:「皇后娘娘,水統領明日要去宮裡當值,小郡主怕是見不到他了!」都知道皇后是為小郡主問的,所以有此回話。
徐燦燦笑了:「唉,櫻兒明日要失望了!」
傅予琛到了夜裡才回來。
徐燦燦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便服侍他在浴室裡泡澡解乏。
從浴室裡出來,傅予琛由徐燦燦服侍著在床上躺下之後,便開始囉嗦:「燦燦,我的大軍已經集合完畢,十日後便要開拔了!」他平時太沉默了,喝點酒倒是愛和徐燦燦聊天。
徐燦燦正在脫外面的紗衣,聞言當即停止了動作,過了會兒方道:「那我呢?」她有些害怕地看著傅予琛,生怕他說出要自己留著京城侍奉太上皇之類的話。
傅予琛喝了酒之後鳳眼亮晶晶的:「你先在京城照看傅瑞,待我在雲州安頓下來,你便帶著傅瑞由水寒護著微服去雲州尋我!」
徐燦燦聞言大喜,飛快地脫去了外衣撲進了傅予琛懷裡:「阿琛!」
傅予琛被她揉搓了一通,不禁有些蠢蠢欲動,可惜他一喝酒就變身太監,最後胡亂折騰了一番,把徐燦燦都折騰煩了,還是軟軟的沒有入巷。
徐燦燦見傅予琛還不服輸,躍躍欲試還想再試試,便八爪魚一般盤在傅予琛身上,令他動彈不得,這才朦朦朧朧睡了。
傅予琛早上醒來後見徐燦燦還在睡,就去了浴室。
澡還沒洗完,傅予琛便想起了自己夜裡不舉之事,一張俊臉頓時火辣辣的,覺得自己丟大人了!
他飛速洗完澡,便去找徐燦燦了。
徐燦燦睡得正香,被傅予琛給騷擾醒了,掙扎不得,只得從了,待傅予琛終於進去了,下面輕輕擺動,她卻又想起些事情,忙捧著傅予琛的臉交代道:「千萬別,別弄進去了,喝了酒會,會,會生傻子的!」
傅予琛沒想到徐燦燦這麼不專心,便摁著她劇烈地動了起來,終於衝撞得徐燦燦說不成話了。
上午的時候玉夫人帶著和薛英新婚燕爾的玉三姑娘來了。按照汴京風俗,家裡至親去世,要麼當年就成親,要麼三年後再成親。因薛英至今無後,又要上戰場了,所以由傅予琛做主,讓薛英迎娶了玉家三姑娘。
玉三姑娘與薛英成婚,徐燦燦添妝時很大方,送了一座位於御街的宅子給了玉三姑娘,玉家和薛家面子裡子都有了,因此特地來謝徐皇后的。
徐燦燦見玉三姑娘雖依舊是俊眼修眉美得英氣,可是眼角眉梢帶了些羞澀之意,果真是新嫁娘。
玉夫人先說了一些客氣話,接著便直入正題:「皇后娘娘,我家三姑娘在薛家發現了一些和前面**奶的死有關的證據,現在不知道怎麼辦了呢!」
徐燦燦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玉明和薛英都是傅予琛的愛將,她自然也關心這兩家。
玉夫人便絮絮道來:「三姑娘成親之後,為了犒賞家裡的下人,便令人買了酒席回去讓下人們享用。去世的薛姑娘留下了兩個丫鬟,其中一個叫寶珠的喝了幾杯酒,便說起了胡話,說什麼『**奶,不是我害你的,是姑娘要毒死你的』!」
玉三姑娘接著道:「後來我又賞寶珠喝酒,趁她喝醉終於問明白了,先**奶竟然是被死去的姑娘毒死的!」
她的臉變得蒼白,簡直不知道多慶幸自己是在薛藍微死後才嫁過去的,要不然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徐燦燦默然片刻方道:「想個辦法,讓寶珠在薛英面前說同樣的話。」得讓薛英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個什麼樣的人,免得他在心中對傅予琛或者水寒有芥蒂。
玉三姑娘答了聲「是」,心中有了主意。
徐燦燦不大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問玉三姑娘:「過些日子大軍開拔,薛英怕是也要走的,想不想隨軍去雲州?」
玉三姑娘當即歡喜道:「可以隨軍嗎?」
徐燦燦微笑:「你回去與薛英說,就說我到時候帶你去!」
玉三姑娘大喜,當即起身向徐燦燦行禮道謝:「多謝皇后娘娘!」她與薛英雖成婚不久,感情卻很好,很捨不得離開薛英,因此對皇后娘娘簡直是感激涕零。
玉夫人笑著撇嘴:「真是女生外向!」
徐燦燦也笑了:「他們小夫妻感情好,您老人家才能放心啊!」
下午的時候薛英便親自送了八盆重瓣梔子花過來,以謝皇后娘娘的恩德。他已經二十五歲了,如今還沒有後嗣,皇后娘娘答應讓他妻子隨軍,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好消息。要知道按照大梁律令,將士出征是不能攜帶家眷的。
徐燦燦看了這些重瓣梔子花,心中滿意,命人把梔子花都種在了後面花園裡。薛英是傅予琛身邊的大將,若是對傅予琛懷有敵意,那可就太危險了。
能夠逐步瓦解薛英的心防,徐燦燦還是很滿意的。
到了後半晌,玉茗長公主才來了。她倒是梳著龍蕊髻,卻沒有戴那支赤金鑲紅寶石牡丹花形簪,而是簪了支鑲銀水晶蓮花簪。
徐燦燦見她一直迴避自己的視線,心裡便有些明白了,先命丫鬟紫英和白綾帶了藍櫻兒去後花園摘花兒戴,然後打量了玉茗長公主一眼,見她耳朵上戴的依舊是那個半舊金珠墜子,就開口問道:「姐姐,為何不戴那支鑲紅寶石牡丹花形簪?」
玉茗長公主臉都紅了,低著頭吭哧吭哧說不出話來。
徐燦燦恨鐵不成鋼:「我送你的白石頭面呢?」
玉茗長公主依舊不說話,半晌方道:「皇后娘娘,您若是隨軍,也帶著妾身去吧!」逃了那虎狼窩,且跟著皇后娘娘清淨幾日。
徐燦燦蹙眉道:「不會是你那個姑母吧?」玉茗長公主死去的駙馬藍瑜翔,先前有一個姑母守寡無處可去,便帶著女兒進京投奔侄兒,結果女兒成了藍瑜翔的妾室,還生了個庶長子。如今藍瑜翔和庶長子都死了,妾室也死了,姑母朱藍氏卻賴在公主府不走了。
被皇后道破心事,玉茗長公主眼圈都紅了,只是道:「皇后娘娘留下我們母女陪伴您吧!」當年來求徐皇后救自己的女兒,是玉茗長公主一生中對人生做出的最大反抗,用盡了她一生的力量,此後便又沉寂了。
徐燦燦看著她,簡直不相信這是性格強悍的傅予琛的姐姐。
想了想,她吩咐李嬤嬤:「長公主和小郡主這幾日留在潛邸幫我看家,你去公主府替長公主理理家務!」李嬤嬤心眼多,嘴角鋒利,是最適合去公主府收拾那些刁客悍奴的。
在人才濟濟卻又沒有小妾通房的潛邸裡,最擅宅斗的李嬤嬤很難大展拳腳,因此一直懷才不遇,如今得了這麼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當即喜滋滋地行禮:「皇后娘娘、長公主,請候老奴的好消息!」
待李嬤嬤帶著幾個婆子離開了,徐燦燦才道:「姐姐,待李嬤嬤把你府裡理好,我就讓她跟著你。」
想了想,又道:「不過奴婢再好,還得你自己當家立事,且為櫻兒考慮一下吧。」
玉茗長公主表面受教,卻更堅定了永遠跟著皇后娘娘的想法——皇后娘娘生得嬌滴滴的,可是該強時就很強勢,沒人敢惹,這是她永遠做不到的,簡直令她高山仰止飛蛾撲火。
她覺得自己會做衣服,會繡花,會盤頭,會化妝,皇后娘娘一定會需要她的。
徐燦燦不知玉茗長公主的心事,又叫了前司禮女官進來,一起商量大典的細節。
舉行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這一日,徐燦燦和傅予琛從凌晨睜開眼睛開始,一直到深夜宴會散去,中間就沒有歇息一下。
他們穿著厚重華麗的禮服,隨著負責贊禮的大學士馬明宇和丁修平的指令木偶般做著各種動作。
到了夜間,夫妻兩個回了褔雲殿,禮服都沒來得及脫,便齊齊倒在了正殿的御榻上。
褔雲殿掌事女官費靈韻剛打算上前侍候,卻發現潛邸來的丫鬟嬤嬤們把皇帝和皇后侍候得密不透風,她根本插不進去。
費靈韻踱在了殿外,又發現裡一個更令她接受不了的場景——居然有外男在殿外的值事房裡候著,雖然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小廝,可畢竟是男人啊!
她終於明白了,皇后娘娘治理內宅是沒有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