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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0第80章 文 / 千里孤陵

    有不少侍衛進入院中,在各處戒備,想來院外增添的守衛更多。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嚴肅而警惕的神情,更加深了這種不安。

    種種焦慮和驚怖交織在一起,秦疏手足冰涼,反而一絲表情也沒有。青嵐偶爾轉過眼來,見他木木的坐在那兒,臉色白得有些異樣。不禁吃驚,待要喚人,卻被秦疏擺手止住。

    他自己喘了兩口氣,神情尚且看似鎮定,實則心裡是一團亂麻,偏偏又不敢叫人看出分毫。

    青嵐見他不像有事,又念及來人身手著實凌厲,也不敢擅越職守,只怕這一疏忽間讓人有機可乘。

    如此撐了片刻,易縝匆匆趕過來,聲音冷硬,在院外低聲吩咐著侍衛遂一搜查,待到進門之時,口氣卻放緩下來。

    「小疏。」

    秦疏在椅上正襟危坐,不知不覺已經將衣擺緊捉在手裡。他在分外無措的情形下,反而強迫自己坐得筆直,一雙眼睛大大的張著,卻只是茫茫然的看著前方。

    被易縝喚了一聲,才像是方回過神來,一時也說不出話,只是轉過黑黝黝的眼睛來盯著易縝。

    易縝見他有些古怪,已然兩步搶上前去,驚道:「小疏?」

    秦疏像是終於認出他來,目光裡頓時有些複雜難言的擔憂驚恐神色,雖只是一閃而沒,卻足以讓易縝心情蕩漾起來。

    秦疏喃喃喚了一聲:「侯爺……」嗓音已然暗啞,他抬起手來抓住易縝袖子,目光卻從易縝的臉上移開,落到他身上。

    易縝衣物上沾著幾點血跡,手臂處破損了一處,傷口顯然還未來得及包紮,秦疏的目光正落在此處。

    易縝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連忙道:「只是擦破點皮,不要緊的。」

    秦疏聞言,臉上卻是變了幾個神色,依舊是又驚又急。他初見易縝平安無事之時,是不由自主松下口氣的,然而一轉念卻是驚駭至絕。小黑對易縝稱得上恨不能令肉寢皮,這一相見,如何能夠善了。眼下易縝安然無恙,那麼小黑是如何下場?

    他也沒聽到易縝是怎樣答話,只低聲道:「刺客呢?」

    易縝卻想得差了,以為他是受驚所至,轉念一想也不欲與他多說,只是輕描淡寫地安慰道:「那不過是個膽大的飛賊,見勢不妙,早已經跑了。是不是青嵐胡說什麼刺客,嚇著你了?」

    他把責任往青嵐身上一推,這還不算,還想裝模作樣將青嵐教訓幾句。轉過頭來尋人,青嵐卻早在他進來之時,識趣地退了出去,易縝心思全放在秦疏身上,也沒留意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只得又回頭安慰秦疏:「沒事沒事,你不要擔心。」

    秦疏含混地應了一聲,他固然不願小黑有事,從他的身份立場來說,若是小黑順利得手,他應該心中歡喜不盡才對,縱然只是傷及皮毛。也要算是件好事。但眼見易縝受傷,似乎也不是他所樂見。他明知自己這樣想法很有些不對勁。可竟忍不住後怕,幸然並未多生事端。

    種種的念頭來來去去,既有慶幸的成份隨即又有些自責。將腦子攪成一片混亂,他身體不濟,這般大驚大恐,至此強撐著的氣力已然煙消雲散,眼前那幾點血跡似是在不斷放大,淡淡血氣滲入鼻中,竟熏得有些頭暈目眩。一時癱軟下來,易縝就站在面前,上前小心的摟住他。

    秦疏幾乎是整個靠在他的懷裡,全憑著他的力量支持才沒有滑倒下去。兩人之間離得極近,隱約竟能聽到他的稍帶急促的心跳聲急促可聞。

    易縝心裡一動,說不出的柔軟之餘,更生出分外的憐惜。可惜他也不擅安慰別人。想了一想,只是彎□去,將秦疏整個抱起來,極盡所能溫柔地將人放置到一旁床上去。

    此時只覺微酸的幸福感漲了滿心,他藏了一份私心,默默的摟了秦疏一小會兒工夫,這才鬆開手,又去摸摸秦疏的頭,微笑道:「說了沒事。你安心睡吧。」

    秦疏這時候那裡能睡得著,只一雙眸子黑漆漆地望著他,並不說話,直到易縝也傻站了一會,想起自己還有事得去安排。正依依不捨地轉身要走,衣服卻被什麼扯了一下。

    低頭看時,拉住他的正是秦疏。

    秦疏也不明白自己是個什麼想法,一方面是為了陰他一陰,好讓小黑更為順利的脫身走遠。另一方面,似乎也不願意讓易縝離開。

    他拉住易縝,自己卻微微愣了一下,這才道:「你不要走。」

    易縝心中柔軟一片,好不容易道:「我馬上便回來。」果然只得匆匆交代了幾句話,回來得飛快。遠處似乎還有人在府中仔細搜查,近處的聲響卻小了下去,漸漸安靜下來。

    易縝身後還跟著名太醫。老人家隱約得知府中變故,又被侯爺身上血漬嚇得不輕,舉止間不免戰戰兢兢。易縝卻讓他先看看秦疏,確定一時無礙,這才讓他給傷口上藥包紮。

    臂上如他所說,只不過是皮外傷而已,這一會兒的工夫,血都已經止住。只得太醫依舊不敢怠慢,清洗包紮不曾有一點疏忽。

    易縝有些不耐煩,一邊轉眼去朝秦疏看去。秦疏比文才已經平靜很多。正盯著他臂上傷口是如何程度,那神情說不上牽掛,卻也十分的專注,和往日似乎又有所不同。心裡頓時一暖,慢慢就安定下來,各種隱藏的焦躁惱怒竟一點點退去,在這一刻彷彿能把所有煩惱全都拋開。只覺這傷受得倒也值得,便是再多上一處兩處也無妨了。

    想是這樣想,他卻不好意思把這樣的話說出來。

    等到太醫退下去,只剩他兩人。這才活動著手臂朝秦疏笑了笑,他此時倒覺得和秦疏更為親近,彷彿什麼大事都可以與之商量,共同進退。於是極為自然地把那些經過細細說起:「……這人似乎別有所圖,也不像是完全衝著我來的。只是一時被撞破行跡,倉促之下這才動起手來。不過這賊人倒也了得,數十名侍衛圍攻之下,竟然也沒把他留下來。」

    秦疏聽聞數十人圍攻,忍不住啊了一聲,手下不由得攥緊了。

    易縝見他神色有異。不想使他受驚,便只揀了不要緊的說:「偶爾有個賊人上門也不必大緊小怪。這人真面目無人得見,只怕也抓不著他,但這人似乎自有一套聯絡方式,怕他在暗處還藏有同夥,所以要各處仔細搜一搜。」

    說罷還伸出手來摸了摸秦疏的頭髮,哄孩子一般柔聲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秦疏靜靜聽他述說,對他這樣的安撫方式似乎有些習慣,又想著自己的心事,這次連閃躲都沒有。只是摸著肚子出神。

    易縝發覺他手緊按在肚子上,自然而然地拉住他,俯在耳邊輕聲問:「是不是肚子疼?」

    他情緒起伏跌宕,胎兒自然受到波及,腹中確實有些不大安生。他方才手下不自覺便有些用力,此時仔細感受一番,那隱隱作疼的方式並不激烈,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胎兒月份漸大,他這段時間又躺得有些久,位置還很靠上,平常就不免時有胸悶氣短的情形發生,每每覺得腹中脹得難受,他不知覺得就總想把肚子往下推。

    易縝抓住了他的手,湊近了道:「我看看。」

    他這時語氣已然和緩下來,正如他所說的,刺客並不是針對他而來,或者就是個飛賊也有可能。這時就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心一意想著的都是眼前父子兩人。

    秦疏還念著小黑到底如何,正處於神思恍惚中,並不似他一般能把事情放開。對他此時的親密無間還有些不能接受,從前是迫不得已忍受,這時卻有些尷尬起來,伸手稍稍一攔:「不用,說了沒事。」

    易縝仍舊固執,堅持道:「我看看。」

    令秦疏十分鬱悶的是,被他劃著圈輕柔的安撫一兩圈,胎兒竟然慢慢安靜下來。

    易縝十分高興,又有些邀功的意思,對著秦疏不無得意地笑起來:「它認得我了。」

    秦疏看著他明明白白的喜悅與歡欣鼓舞,心底反倒是一陣陣寒意上湧,突然有些悲從中來。

    易縝帶著那種陶醉的欣然表情,又湊過耳朵貼到他肚子上去聽。

    秦疏僵了片刻,勉強推了推易縝:「你別鬧,弄得他總踢我。」

    易縝聞言直起身來,用手摸了一陣,輕聲笑道:「胡說。」

    秦疏確實被踢了兩下,見他說得輕巧,有些不快,正要開口辯駁,腹中胎兒卻不給他面子,猛然又是一疼,逼得他把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只顧蹙眉忍痛。被他一攪,也把才纔的思緒放下許多。

    易縝的手正放在他肚子上,有所感應。看他神色尚好,這才鬆了口氣,往痛處揉了揉,話中隱隱有些笑意:「這兒是手,誰會用手踢你?」

    秦疏不料他這麼分辯,一時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應對,想了想依舊道:「他就是踢我。」

    易縝聽出他口氣裡淡淡的不滿與憤然,也不理會。只管專心致志地用手在他肚子上指指點點:「這兒是手,這兒是腳,頭在這邊,這是小屁股。」

    秦疏微愕,他對生產之事其實連一知半解也談不上。雖說孩子長在他肚子裡,他除了偶爾能分清頭腳,別的地方多半摸不出哪是哪。卻也抹不開臉去詳細詢問太醫。

    這時聽易縝這麼一說,不由得有幾半分相信,正跟著他的話去想像手腳各在什麼地方,聽易縝提到屁股,不免就有些赫然。待要發作,低頭瞧見易縝神情,一氣勢頓時就洩了。

    易縝如天下所有將有人父的父親一般,正溫柔而滿足地微微笑著,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喜悅安詳,而其中隱隱摻雜著的心疼與擔憂,於無意之間毫不掩飾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易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留意到秦疏探究的目光,臉上笑意收斂,又微微帶上了幾分憂色,喃喃自語道:「胎位這還沒有轉過來呢……」

    秦疏不知要怎樣與他談論這個話題,咳了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將他的手撥開。過了片刻又忍不住悄聲問:「它什麼時候能生?」話才出口,他已然是面紅耳赤。

    聲音也是細若蚊蠅,若不是易縝心思都專注在他身上,幾乎要沒有聽清。

    縱然他身體稍有好轉,但畢竟之前虧損太多,根本不是十天半個就能補得回來的,何況現在他身體情況正是特殊之時,太醫也不敢濫用補品滋補,使得收效甚微每每提到分娩時的情形,每個太醫臉上寫的都是不容樂觀。

    易縝心裡一揪,面上還只能擠出個笑:「若是按正常推算,還有兩個月左右,也可能不到這個時間……你不要多想這些,先把身體養好,別的事才有緩解的餘地。」

    他頓了頓,又一臉心疼地道:「是不是這幾天很難受?」

    秦疏吁出口氣,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易縝只當他是默認了。又是一陣緩過,想了想還是輕聲道:「其實……其實我們真不是非要這個孩子不可。」

    秦疏猛然張開眼睛,目光銳利而警惕地盯著他。

    易縝的態度倒顯得平和些,伸手按住了秦疏:「我不是不喜歡它,我自幼失祜,母親對我泰半時候是不聞不問,縱然有先帝照拂,但那種缺失,不是一兩件珍奇事物就能彌補得了的。我若有孩子,定然不叫他再嘗到這樣的滋味,難道你又忍心?如果現在這個孩子會讓你有危險,那麼我寧可捨棄他。你真喜歡孩子,我們以後還可以設法再養……」

    他一時似乎是忘了,若不是因為這個孩子的緣故,秦疏早自行了斷,又如何會留在他身邊。

    然而看他神色認真之極,秦疏忍住了並未拿這話去刺他。但怕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而抹殺它的存在這樣的事,他也不能夠接受,那怕那出發點完完全全是為了他自己。

    「多謝侯爺一番好意。」秦疏定了定神,也鎮定下來:「不管侯爺怎麼想,也請侯爺記住了。我愛惜這個孩子,不論他的由來,他總是最無辜的。我在乎他,勝過在乎我自己的生命。侯爺若當真願意對我好,就請寬容他一些。」

    他緩緩說著,仰臉看向易縝,眼裡有一絲異樣神彩閃爍其中。

    易縝並沒有留意到他話裡隱約的掙扎與期盼的味道。只是這話再說下去便要僵了,反正到時若真是情形不濟,讓太醫便宜行事就是,也不必現在同秦疏起爭執。將話頭打住,又轉而說了幾句別的。

    只是兩人都沒了談興。秦疏平白的擔了一層驚嚇,更是精神不濟,先睡下了。

    易縝這才有時間騰出手去料理別的事。他在朝裡得罪的人不少,但都算不上是深仇大恨到要取他性命圖而後快的地步。就算是有幾個政敵,最近似乎也沒有什麼利益相關的事。

    前段時間的水患事件倒有了些頭緒,隱約是北邊狄夷暗中混入備地所為。但看那人的來意,確實又不像是衝著他來的,或者說主要目的並不在他。

    百思不得其解之餘,該搜該查的仍舊不可馬虎,又將各處的巡查侍衛加派了人手。這些事情一一做完,已然是深夜時分。內屋裡秦疏側身面對著床裡,已經睡熟了。

    他舉著燭台照了照,燈影下益發顯得腹部突起的彭隆越發的大。易縝出了會兒神,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思,對著那個背景看了又看,最終輕輕歎了口氣,吹滅燭台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他在暗裡伸過一隻手臂過去,輕輕將秦疏圈在胸懷之間。這樣仍舊覺得不滿足,又湊過去在秦疏耳根發鬃親了親。心裡不禁想,你心裡什麼都明白的。我又何嘗不在乎你我未出世的孩子,但求老天保佑,讓你們都平平安安的。

    這事就此揭過,果然查不出什麼劇目。但那一天府中還有不少官員親眼目睹。縱然燕淄侯不願張揚此事,有人問起也只輕描淡寫的說是飛賊。卻不知怎麼地還是傳到青帝耳中,少不了一番嚴詞教訓。

    易縝索性仍舊托詞不去宮中,好在中秋將近,秋試的評閱也湊在這幾日,青帝也抽不出空御駕親臨侯爺,再呵斥他個焦頭爛額。其中倒有一事值得順帶一提,祝由竟然也取中七十四名,已然定了個閒職,這官位倒是並不要緊,所便利的不過是多了出入宮苑的權利。

    自那日之後,秦疏倒也行止如常。該吃藥休息就吃藥休息。也不再記掛著文冊一事。兩人都極有默契的不再提要把孩子如何的事。

    至於中秋時的賀禮,易縝許諾替他置辦,原本開了庫房讓他去挑選。可易縝畢竟不好搜刮之道。縱然也有不少珍奇之物,多半也是歷年從宮中賞賜下來的物事。此時再拿去當作禮物送回去,不免也太過不合時宜,只能去外頭另尋。

    易縝看那日他精神尚好,又念及他到京中日久,出門也就僅僅一兩日,著實是委屈了他。太醫既說了散散心對他有好事,索性帶著他親自出外挑選。城中守衛森嚴,他也沒有把飛賊一事如何放在心上,多帶了幾名侍衛出去,倒也一路平安。

    秦疏似乎也挺高興,比起能夠出去透透氣,便出顯得不大意旁人的眼光,而他一身皮裘,把身形掩去大半,旁人也不大看得出來。

    只是他選定的一柄紫竹扇,還得訂做打磨,前後也要差不多**日工夫,算算時間,大概也能趕上。

    易縝原本想青帝自己都不在意下面的人送的什麼,也不必這麼認真,但看秦疏抿著嘴無聲堅執,大有非要如此的意思,也就一笑作罷,由著他去了。

    難得見他高興,便都抽個時間,每天駕著馬車帶他到城中各處轉上小半工夫。易縝見他高興,自己也跟著高興,戒心慢慢也淡下來,偶爾也讓放他出門,只是為防萬一,身邊總要跟著人就是。

    原本訂好七日後送到府上。秦疏偏說是不放心,挑著第六日易縝出外,非要親自去看。

    作者有話要說:改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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