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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78第178章 文 / 千里孤陵

    秦疏醒來來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除了最初發現自己靠著易睡了一夜,那時手忙腳亂了一陣,顯得有些尷尬。易縝強裝著鎮定,但看他很快就恢復平靜,彷彿什麼事也沒有,心裡又不由得有點酸溜溜的。

    秦疏若無其事地翻出昨天收好的幾隻山蛙,住還有餘熾的火堆上添了幾根柴火,架上去烘著,這才接過梳子給許霽梳頭。

    等到把兩個孩子都收拾妥當,那邊的肉也剛剛烤好。許霽果然很喜歡,美滋滋地一口氣啃了好幾隻,還一付意猶未盡的神情。

    易縝卻十分的心有不甘,收拾東西的時候,趁秦疏不留意,哄許霽說要帶他去捉青蛙,卻是把他拉到一旁小樹林子裡,好好和他談了一回『心』。

    等許霽哭喪著臉,捂著雪上加霜的小屁股從林子裡走出來,他就非要和秦疏一騎,怎麼也不肯要易縝抱了。

    這一路走得急,午時就遇到一個小鎮,雖然天色尚早,秦疏卻讓易縝去找家客店住下,也不多做解釋。

    午時剛過不久,之前還是晴空萬里的天氣,一陣狂風乍起,捲著滿天黑雲低低壓下來,不多時雷電交加,瓢潑似的大雨雜著冰雹落下來。果然靈驗得很。

    易縝見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便也安安心心準備在這休息一天。此地的風士人情和北晉澤國都漸漸不同,但這樣的天氣沒法外出走動,他在店家的廳堂裡逛了兩圈,倒是見菜牌上不少菜名從未見過,好奇之下一問,得知都是本地一些山菜野味。於是在小二的推薦下定了幾個菜,讓店家做好了直接送到樓上秦疏的房間裡。

    等他也上去的時候,卻只見到秦疏和梁曉兩人。許霽之前一直和他在一起,方才說要睡一會,自己上了樓,然而此時不在秦疏這兒。易縝起初也沒留意,讓梁曉到自己房間去叫他,梁曉不一會回來,卻說沒看到他。

    樓上樓下找了一圈,都沒見著人影。還是梁曉想起來了:「小霽想出去玩,偷偷央過我好幾次,他大概是跑出去玩水了……」

    易縝本來是擔心,這一聽臉色頓時就難看了,咬著牙轉身就要下樓去,秦疏和梁曉相互對望了一眼,也跟在他後面下了樓。

    許霽最後是被秦疏找到。平時一大堆人圍著他,別說淋雨,就是風吹吹也怕吹壞了他,這時不用受人拘束,他先還只是站在房簷下,伸手去接些雨水,後來玩著玩著便放開了性子,在後院裡踩著滿地雨水正撒歡,讓秦疏揪著一隻耳朵給拎回樓下廳堂裡。其實秦疏也沒下狠力,只是他那裡受過這個罪,跟在秦疏身後呲牙咧嘴卻不敢哭,眨著眼巴巴地望著易縝。他身上衣服不光全濕了,前前後後都沾上泥巴,就跟滿地打過滾的泥皮猴似的。

    易縝正磨牙呢,一見他這樣更是頭疼,尋思這小子出來野了這幾個月,大概是水士不服,皮越來越癢了,需得人給他結結實實地舒活一下筋骨。

    但見秦疏拽著許霽過來,易縝縱然有滿腔怒氣,畢竟不好再發作,也不好護著。

    秦疏把許霽拉到易縝面前,也就放了手,許霽站在那裡,衣服濕答答地往下滴水,睜著大眼往兩個人臉上看,想找出誰的神色稍稍鬆動了一些。

    易縝繃著臉沒說話,秦疏皺起眉頭先開了口,掃了許霽一眼,聲音裡淡淡的:「先帶他去把衣服換了,別著涼了。」他頓了頓,又叮囑道:「換完衣服就快些過來,飯菜都要涼了。」

    易縝答應了一聲,他有些明白秦疏的意思了。秦疏除了昨天實在氣急,教訓了小霽那一下子,別的時候就算許霽把他惹惱了,頂多也就是不給許霽好臉色看,這樣動手倒還少見。他到底還是有些捨不得這孩子,大概是近兩天易縝收拾許霽的次數有些頻繁,所以他一看易縝的神色不對,搶先攔在了前頭。就連催他不要耽擱,都是不想給他動手的時間。

    梁曉出去轉了一圈沒找著人,正在這時進來,身上也同樣濕了。

    秦疏便催著易縝帶許霽去換衣服,他自己也帶著梁曉上樓。

    易縝只得繃著臉把許霽帶回房間去。見他睜大眼站在面前,微微打著哆嗦,似乎是終於知道冷了,反而又心疼起來,只好把教訓他的話都吞了下去,先扒了他那身泥皮,一邊找出乾淨衣服來給他換上。

    一回頭,卻見許霽把讓他擦頭髮的干毛刷丟在一邊,圍著地上的濕衣服不知找著什麼,不一會從衣兜裡翻出一捧還在往下不住滴水的冰雹子,獻寶似的舉給易縝密看,喜滋滋地笑:「父王你看,冰豆子。」

    易縝見他笑容可愛,只能先把抓緊時間收拾他的心思給收一收。一面給他套著衣服,哭笑不得道:「你就是去撿這個?你又不是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它過一會兒就化成水了,你拿來幹什麼?」拉過許霽的手來看看,只見手心都凍得通紅了,不由得心疼不已,連忙要從他手中拿過來。

    許霽扭頭不答理,就是不肯撒手,還想往新換的衣服口袋裡裝,易縝過了那點怒氣,此時又捨不得再拿他如何了,好說歹說,又找來個空盤子給他把冰珠子全放進去,他這才罷休。

    等這邊磨磨蹭蹭地收拾好過去,秦疏和梁曉都已經換上乾淨衣服,還讓店家送了些薑湯上來。熱騰騰地放在桌上。

    許霽又嫌那薑湯味道不好,不肯喝,讓人哄了半天,這才不情不願地捧起碗來。

    秦疏在一旁看著,神色平淡,看不出有什麼惱意。見易縝奇怪地看著他,微微一笑,輕聲解釋道:「這地方氣候反覆無常,這以後一路上趕上暴雨沒處躲的時候只怕不少,現在先淋一淋,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濕了那身衣服,這種天氣不大好晾乾。」

    話雖然這樣說,他見許霽頭髮還沒有沒擦乾的地方,顯然是易縝不慣做這樣的事,照顧不周。從一旁拿過毛巾來又替他擦了擦。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禁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我小的時候在宮裡,平時不得隨意走動,有一次趁著下雨,師兄和小黑夜裡翻牆出去,我沒敢,又怕他們被人捉住是要罰的,守在牆根下頭一直等了半夜。他兩人到是好端端的帶著一堆吃食玩意回來了,我淋了那一場雨,後來病了一場,那些點心都沒吃得下去。不過也好,因此讓家裡接我回去住了幾天,見著了爹娘和姐姐……」

    他替許霽擦完了頭髮,抬頭只見易縝和兩個孩子都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平時很少說起過去,誰也沒料到他幼時也有這種不讓人省心的時候,兩孩子只聽得津津有味。

    易縝訕訕地笑:「原來你自己有過先例,難怪這一次沒見你生小霽的氣。」

    秦疏失笑:「大約是老了,總想起這些舊事。」他歎了口氣。「現在想想,好時只覺得日子無味,現在想想,卻是無憂無慮。」

    易縝想想他才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然而眉目間已滿是滄桑。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秦疏卻是混不在意,說完這話,偏頭去瞧了許霽一眼,小傢伙本來還有點心虛,這時聽易縝這樣說,似乎覺得自己理直氣壯起來,身子挺直起來,小模樣似乎還挺得意。

    秦疏不由得失笑,摸摸他的頭,又替一旁出神的梁曉理了理衣領:「那一次皇上是沒罰我。不過我回家吃了幾天藥之後,病好一些,我爹讓我在書房裡足足跪了二個時辰。你要喜歡玩,以後照樣跪著就是了。」

    許霽忙轉過頭去和梁曉說話,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此後正如同幫疏所說,路上遇到過不少暴雨,也有幾次不及躲避。

    許霽雖然年紀最小,但他身體很是壯實,一點事兒也沒有,反而是梁曉得了風寒。先是懨懨的沒有精神,咳了幾天。一直總不見好。

    易縝覺得這地方想必也找不出什麼像樣的大夫,他來這兒一趟本就是借口,也不願耽擱下去,他出手大方,幾天當中倒也挑了幾塊上好的玉料,準備留著以後送禮。托了一隊從前在京中打過交道的商隊帶回去。人家隱約知道他的來頭,反正也是順路,並不曾推托。

    回程的路上,梁曉終於是病倒,一直低燒,只好在一個鎮上住了幾天,請了當地的大夫來看,倒說是不礙事,開了幾副藥讓先吃著,卻不怎麼有效。

    秦疏本來是極鎮定的人,這時也不由得有些慌亂。向店家討了小爐子去在門口,每天的湯藥都是他自己守著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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