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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6.心酸 文 / 易沐

    憐憫?染青覺得有些好笑,堪堪前來,為了綠珠,卻只得到了她的死訊。

    突然間沒了心思去計較別的,心落到谷底,砸在地上,生生的疼。轉身,就想離去。

    身後是秦天策的聲音:「韓蕭,傳朕旨意,皇貴妃刁蠻跋扈,私闖御書房,特令在其鳳染宮內面壁思過,不得擅出宮門,如有違令,必當重罰!」聽不出喜怒,卻是不怒而威。

    「屬下遵旨。」

    腳步緩了緩,並沒有回頭,沒有看到秦天策眼中閃過異色,他以為她會求饒。

    「寒玉本是皇上的人,護住不周的罪名實在是過了,後面的刑罰臣妾懇請皇上免去。」說完頭也不回地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只聞身後一聲破裂,茶杯砸到了地上。

    走出御書房,門前的侍衛們目不斜視,她飄然而過,辨認了下方向,獨自緩緩而走。走沒一會,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頓住了腳,身後之人跟了上來,一手扶著她的手臂,有些擔憂地輕喚:「娘娘!」

    染青側過頭朝她笑了笑,「半夏,你早知綠珠死了吧?」

    半夏眼神微閃。

    「你回寧德宮吧,本宮身前有的是人伺候,代本宮向太后致謝。」說完掙脫開她的手,就邁步獨自往前,她道太后怎會如此好心,卻原來是安排了半夏過來,故意引她去御書房目睹秦天策與如煙

    其實如果秦天策真有意要封如煙為妃,那麼不出幾日,想必皇宮裡必然傳的到處都是,何勞太后如此費心呢。總之一句話,無論是太后,還是太后身邊的人,她是能躲就盡量躲。

    半夏緊走幾步,還是扶住了染青的胳膊,輕歎一聲道:「娘娘您多慮了,既然對奴婢起了疑心,奴婢也不強求,這就把您送到鳳染宮後,回寧德宮向太后覆命。」

    此時染青身上的傷還很重,真要自己單獨走著實要費上很多時間,所以也不再堅持。

    一直到了宮門口,半夏才鬆開她的手,輕輕福了禮轉身離開。

    目送宮裝身影遠去,染青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一趟御書房之行,只覺心力交瘁,竟比那昏迷時還要辛苦,嘴裡也是絲絲苦味。

    剛走進庭院,迎面而來就是一雙關切擔憂的眼,頓時心中一暖,眼眶微紅。

    「寒玉!」幾步上前,一把摟住她,頭埋進她的脖子裡,遮去那微紅的眼。終於有絲暖意注進了心裡,原來她早已把寒玉當成了家人。

    「娘娘,您怎麼了?」相處時日已久,不說心靈相通,卻也能感受到娘娘情緒低落。

    染青松開她,卻見寒玉額頭薄汗冒出,這才想起她受了罰,背上有傷,剛才被自己那般一抱,定是碰到了傷處。忙拉著她的手往裡面,「快,寒玉,把外衣去掉,讓本宮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寒玉聽言心中感動,朝她搖搖頭道:「娘娘,奴婢無礙,奴婢是習武之人,只是皮外傷,執刑的又是紫衛,手下留了情。倒是娘娘,您的傷勢非常重,怎麼這就起來了?」

    染青忽略後面的問題,只是感慨地拍了拍她的手說:「是本宮害了你。」

    寒玉一驚,立即站起來道:「娘娘別這麼說,主上派奴婢到您身邊,除了伺候您外,另外一個任務就是貼身保護,可是奴婢護主不周,差一點讓娘娘」講到此處,就有些講不下去,雖然她才回到鳳染宮,但是韓蕭早就跟她講過那天的情景。若不是主上回來的及時,恐怕娘娘已經

    火燒神獸園事情後,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立刻飛鴿傳書給主上,並且神獸園被燒一事,事關重大,她的職責必須立即向上匯報。也虧得自己那層憂慮,終於讓主上提前回宮,才救回了娘娘的命。

    主僕二人還沒來得及好好感懷一番,卻聞宮門外腳步聲傳來,眨眼間,已經進來好幾位宮人,而帶頭的顯然是名公公。「傳皇上口諭。」他揚聲而道,接著向這邊看過來,寒玉立即反應過來起身跪在了地上。

    染青卻是動都沒動,甚至連眼都沒抬。

    那名公公神情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皇上口諭,貴妃娘娘擅闖御書房,特令於鳳染宮面壁思過一月,不得出宮門半步。」等了半刻,也沒見娘娘上前行禮接旨。

    寒玉暗暗著急,猛向這邊使眼色,可是染青直接無視。無奈之下,只好厚著臉皮起身到那公公身前,笑著道:「奴婢替娘娘多謝公公來傳旨。」

    那個公公幹笑了幾下,也算找了台階,應承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

    「娘娘」寒玉擔心地看著染青,剛才她去了御書房?還惹怒了皇上?這分明是罰禁閉!染青輕笑了下,起身往內室走去,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只需稍稍一打聽,寒玉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如煙姑娘的事就像夏風一般,刮遍了整個皇宮。不出兩日,後宮內都知道皇上為了如煙姑娘懲罰貴妃,並賜宮殿於她,命名為如煙軒,看的儘是恩寵無限。

    難怪娘娘面色黯然,眼露悲傷,不由輕歎,難道那個如煙真把皇上給迷住了?紅顏未老恩先斷,君王琵琶另相抱。

    御賜的聖藥倒是好東西,不出幾日,染青身上的傷也漸漸癒合,結了細細淺紅的痂。寒玉輕掀門簾,走進內室,就見娘娘只穿素衣,頭髮未攬,披在身後,手裡抱著小越影坐在窗前的軟榻上,望著窗外。看似閒散,卻給人一種楚楚伊人的感覺。

    這幾日,她沉靜了不少,不再像以往那樣總是精神抖擻地想些什麼新花樣出來,一場大難之後,令她整個性子也改變了。只是那淡淡的憂思恐怕不止是因為那劫難,更多的是因為皇上的舉動吧。

    循著她的視線看去,窗外是鳳染宮的庭院,那處有幾隻麻雀停駐著,輕啄地面,一會聽到有人聲,它們又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飛過了高牆,向遠處而去,漸漸的沒了影子。

    寒玉突然有種感覺,就像就像是娘娘也會忽然就這麼展開翅膀飛過高牆一般,她是在嚮往外面的自由生活嗎?好多年前她逃離主上的事,她略有所聞,那時她不明白何以會有人為了自由錯過像主上這樣英偉的人物。

    看到現在的染青,寒玉有些似懂非懂。

    簾外,侍女聲音傳來:「娘娘,寧將軍求見。請問宣嗎?」

    寧飛揚?她朝寒玉點點頭,於是寒玉揚聲道:「宣——」

    然後走上前拿起外衣伺候娘娘披上,本想好好梳個髮髻的,但是染青只道「隨意一些」,無奈只好用彩色的絲帶把頭髮攬起,看著素淡,卻也靚麗嬌柔。

    走出內室,就見寧飛揚已經站在堂下等候。現在他今非昔比,不再是寶藍長袍,而是一身銀灰色的長袍,顯得低調而奢華。見她出來,想下跪行禮,雖然他是兄,她是妹,但是她已是皇貴妃,禮不可廢。

    「免禮吧。」染青率先開口,這跪來跪去的,真是麻煩,處處都是規矩。

    寒玉已經命人搬來了椅子,寧飛揚上下看了看染青裝束,不由皺眉。「娘娘……」

    「好了,大哥,這裡沒有外人,無需多禮,還是直接喚我染青吧。」此時中屋只有兄妹二人,就連寒玉也識趣的退下去了。

    寧飛揚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甚是憂慮道:「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見她點頭,才徐徐而道:「是大哥無用,無法護你周全,爹得知事情始末後也很震怒,可如今卻也是身不由己。西涼再次來犯,再過兩日,我又得出征了,所以特意過來看看你。」

    又要打仗了?心頭微驚,仔細去看寧飛揚神情,他原本清俊的容貌,變得比以前更加剛毅,男兒志在四方,戰場是最能磨練一個人心智的地方,只是她擔心的是「你這一走,心嫂子怎麼辦?這一去,沒有一年也得半載吧。」

    出嫁前就得知吳心懷有身孕了,這寧飛揚若是出征,豈不是要錯過孩子出生?

    談起妻子,寧飛揚的眼裡有了柔意,「她會懂我的。」

    染青看得出自己這個大哥的眼裡是滿滿情意,不由覺得羨慕,當初回到寧府時,她也覺得詫異,寧飛揚居然至今只娶了吳心一人,未再立側室。若算算時間,已經是四年多了,夫妻二人一直相守相愛,互相信任。他們還當真是良配,原來只得一心人其實是可以的。

    正在尋思間,耳邊聽到寧飛揚語重心長道:「染青,如今你已是貴妃娘娘,今非昔比,你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暗中觀察著,切忌謹言慎行,也莫要任性,知道嗎?」

    染青見他一臉憂色,原來他也得知了宮中發生的事,是來做說客的。

    「任性?」原來說到底,還是自己任性了。忍不住心中的酸楚外溢。

    「他是皇,你是妃。後宮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妒忌,否則你要怎麼在這皇宮裡生存?藍如煙是皇上在東山之行回程途中帶回來的,以皇上的身份,封她為妃並不為過。你要做的不是去跟他爭吵,而是如何執掌你手中的後宮金印,難道你還能讓皇上只娶你一人?」

    「為何不可?」染青挑眉,言語了帶了怒意,「你都可以只娶心姐一人,他為何就不能?他若對我是無心,那當初何必要抓我回來,直接就讓我留在君望即可,那樣我自然就不會去管他封誰為妃為後!」

    「染青!」寧飛揚沉喝,「你休得再存這種思想,若是被他知道你還心念那邊城,定要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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