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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31.相聚 文 / 易沐

    從來對她有著莫名的強佔,不惜一切想要她在身邊,以前他不懂這種感情代表了什麼,直到那時化身紫狼去救她,眼睜睜看著她往懸崖下掉落,韓蕭問他是不是愛上她了,那時才幡然醒悟:原來這種心情就是愛啊!

    當徹悟過後,頓然覺得曾經汲汲渴求的權位變得不再重要,他不是不愛這個由父皇親托付的大好江山,他也有征戰四方的雄心,可是如果他站看天下,身邊沒有了她,那還有什麼意義?

    他愛她,想她在身側與他比肩而站。不惜以身犯險,更是傾盡了紫風堂與紫衛所有人員去找她,可終究還是遲了,他與她在漫天風雪裡錯過了。

    或許更早,神獸園裡,她決絕拿劍自刎時,得知懷孕後決裂時,發現他就是紫狼時,他們就已經回不去了。離她的距離越來越遠,所以就算兩人同在一個山脈,他也感應不到她的存在,最終失去了救回她最好的良機,只落得找來她的遺骸。

    猶如握在手中的沙,就算他再努力,也抓不住她分毫。看了眼纏在手腕上的那塊玉,血紅晶瑩,菩薩的臉依舊慈祥,呵,平安!為何沒有為他保住她!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願就此把這玉跟她一起埋葬,因為那上面沾染了她的氣息,這是他唯一僅剩下與她有關的東西了。

    染青,我是真的愛你,可是,你卻再不願給我機會!

    痛苦的哀嚎壓抑著,傳不到外面,卻在這空曠的皇陵裡不斷地迴響。

    那一天,秦天策沒有出皇陵,所有人都等在了外面,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等到第二天,皇陵被推開時,只聞帝王輕聲道:「把這封起來吧。」

    於是,從此這皇陵再無人踏入,這裡埋葬了一個女人的榮耀,也埋葬了所有人的悲傷!

    「皇上,她們已經離開了。」

    韓蕭恭聲向端坐在紫陽宮桌案背後的人匯報。只見他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就連視線都沒有抬一下,一直放在那書上。

    心內輕聲歎息,青妃的母親和那婢女剛剛離開了,本來皇上想留她們住在宮裡,保其衣食無憂,可青妃母親卻不願意,說想回君望去。皇上沒有強求,只派了凌墨跟在她們身邊,撤去了他紫風堂堂主的身份,至此以後,他就留在君望了。

    韓蕭覺得有些可惜,凌墨的武功都在自己之上,只是去保護兩個女人有些大材小用。可也聽說他似乎娶了青妃那個婢女,而且他明白皇上此舉應是為了青妃。

    伊人已去,對至親的人來說,這皇宮的確不想留下,因為留下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守著空曠的屋子,只會更加寂寞和絕望。

    這是否也代表著皇上此刻的心?他雖然人已經回來,開始執掌朝政,瑞王把所有的政事也一併交到了他的手中,可是他現在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一遍遍地翻閱曾經青妃看過的書卷,甚至時常會獨自呆在鳳染宮裡,也不要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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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源鎮,地處北定。

    「大哥,有消息了嗎?」染青推開書房的門,沐澤正埋頭在書裡,見她進來,放下了手中的書,上前扶過她坐到一邊。

    如今她已經是大腹便便,快六個多月的肚子了。

    「安胎藥有按時吃嗎?」沐澤柔聲問。染青點點頭,自然地撫摸突出的小腹,笑著道:「寶寶很乖,今天沒踢也沒鬧。」這樣的對話,每天都上演一遍,但卻不覺得膩,她知道大哥是在關心她。

    沐澤扶她坐下後,重新走回桌案後,溫和地說:「然弟,別擔心,已經有消息傳來了,他們在往這邊趕的路上,可能這兩天就會到」話沒說完,清歌突然跑了進來。

    「少爺,姑娘,那那」可能跑的太急了,竟一時接不過氣來。

    沐澤皺了皺眉道:「都這麼大人了,還這般魯莽,喘過氣了再說吧。」這小子整日毛毛躁躁的,一點都沒長進。

    染青輕笑出聲,神色安然。那日本讓沐澤去打探寒玉消息,卻得知有一批懂武功的人士進山了,立即察覺其中有異,跟著沐澤火速離開了那小鎮,一路到了這地方。

    沐澤的家鄉,桃源鎮。

    此鎮地如其名,真就像個世外桃源一般。不知是北定本身就民風淳樸,還是此地特有的風氣,有著一種低調的奢華感。不至於像東雲與南紹國都那般繁華,卻也並不蕭條,而且雖然地處北定,這樣的冬天也不會覺得徹骨寒冷,穿暖一些,曬曬太陽還是挺舒服的。

    隱居並不一定是要找個偏僻地方躲起來的,大隱隱於市,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沐澤家中還有一位老母,三兩個僕人,分了前後兩院。莫老夫人就長居後院,人很和藹也好相處,見沐澤把染青領回家,看她肚子挺這麼大了,二話不說就引進內屋,吩咐僕人熬參湯給她養身子。

    看到她,染青就想起了自己母親,她覺得她想麗珠娘了。

    一安頓下來,就央求沐澤辦一件事,想辦法把麗珠娘和香兒給接過來。不太清楚為何「青妃已死」的消息傳聞天下了,估計可能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箇中原因在。當得知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麗珠娘和香兒若得知這個「死訊」,恐怕要悲慟萬分。

    可卻立即想到,如果她「死」了,那麼是否代表著再沒有人會來抓她?而君望也不會再有人看守了吧。凌墨這個問題,她是考慮了又考慮,他是秦天策的人,這一點無庸置疑。當沐澤派去的人查到說他與香兒成婚後,她覺得可以冒一次險,賭一賭凌墨的心。

    清歌終於平復了喘息,「姑娘,君望來人了。」

    「什麼?你為什麼不早說?」染青猛地起身就往門外走,沐澤瞥了眼自己書僮,緊跟其後一起出去了。清歌跺了跺腳,心想不是你們叫我喘過氣再說的嘛。

    染青的腳步有些焦急,看得跟在身後的沐澤膽戰心驚,隨時準備在她可能跌倒的時候扶上一把,暗怪清歌也是的,不會把人直接接進門了再來報嗎?

    「染青!?」一聲驚疑從門外響起。

    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染青頓覺眼中酸澀,急跨過門檻道:「娘,是我。」

    麗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看著。香兒在淚眼朦朧裡終於看清了人,哭著喊:「小姐,真的是你!」染青上前一步,緊緊抱住兩個至親的人,淚從眼眶滑落。

    別離一年多,卻差一點成永別。離開君望的時候,曾還信誓旦旦地想一定可以從容面對一切,就算有變,也能在安排好後再次帶著她們離開。卻哪知一入宮門深似海,事情朝著偏離的軌道而行,到了她無法收拾的地步。

    沐澤在旁輕聲勸:「然弟,你還懷著身孕,可不能這樣傷心,先把伯母她們請進屋裡坐吧。」

    「什麼?」麗珠連忙去看染青的肚子,剛才初見女兒沒死,太過激動,根本就沒注意到其他,這一說,才發現她的肚子已經挺得很大。

    三道目光全都放在了染青的肚子上,香兒更是張大了嘴,臉上仍掛著淚珠,吃驚地說不出話來了。看她們這般,不由嘴角浮現了笑容,側頭間,就對上了一道溫和的視線,是凌墨。

    她走到他跟前,認真而又誠懇地說:「凌墨,謝謝你。」

    謝謝你的保護,謝謝你把她們帶來,謝謝你信守了承諾。

    等幾人進了屋坐定後,才講起了這一路的事,原來她們被請進了東雲皇宮,在回來的路上凌墨才收到暗信,起初也是將信將疑,但既然有她的消息,定然想要前來一探,尤其是染青的筆跡,他最是熟悉。

    染青聽後沉默良久,才問出了心中的事:「你們進宮後送葬,有看到棺木裡的屍體嗎?難道真跟我長的很像,所以讓他以為我死了?」可是總覺得不對勁,秦天策會把別人給認錯為她?

    麗珠和香兒被她問起這事,頓時就想到當初看到棺木中的那具碎裂的遺骸,一時驚懼地說不出話來。凌墨見狀,道出了真相:「棺木裡沒有屍體,只有你生前穿過的鳳袍和幾根碎裂的骨骸。後來我問過韓蕭,他說主上在那北邙山上,找到了那具被野獸啃噬殆盡後的碎骨,一些疑似你穿的布料,最主要的是那塊一直戴在你脖子上的血玉菩薩。正是因為那玉,才讓主上確定,都知道那塊玉是金蟬絲而穿,不會斷,所以」

    講到此處,發現染青整個人僵住,眼睛瞪得很大,微微有些擔憂。是在為主上難過嗎?

    卻聽她撕心裂肺地悲叫出聲:「寒玉!」

    野獸、碎骨、血玉

    那是寒玉,那是她的寒玉啊!難怪過了時辰她也沒上山,難怪沐澤後來去找也沒找到她,難怪天下人都以為她死了,卻原來葬在皇陵裡代她而死的人,是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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