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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54.心沉 文 / 易沐

    等將領們一一退下後,南越塵才露了滿臉怒容。

    此乃他出征以來,首次吃到敗仗,不是他不能接受失敗,而是那宇豪實在是太過愚蠢。皇命早就下達,要他死守幽州城外等待大軍,可他卻擅自做主喪失五萬兵馬,那五萬先鋒部隊可都是他南紹的精兵,真是可恨!

    沈墨一直留在帳中,見大王怒色也不懼,只沉默不語。

    很快南越塵就收斂了情緒,沉聲而問:「你如何看?以寧飛揚的智慧,能想到那招引敵入甕之計?」沈墨只略一遲疑就道:「屬下不敢肯定,但那峽谷之戰確有蹊蹺。以宇豪謹慎個性,按理不會如此魯莽才是,怎麼會中了這種顯而易見的計謀?」

    「越簡單,越不可能,才越會發生。那個定計的人也深懂心術,定然是以什麼人或物誘惑宇豪上當,最大的可能他以為那寧飛揚想逃,而孤之前又下過死令,要活捉寧飛揚,宇豪怕人逃脫了,才追蹤而去,於是中了這極其簡單的誘敵之計。」

    沈墨心中驚歎,大王人在百里之外,卻能把那峽谷之戰的始末分析的猶如親見,當真是謀在心,智在千里啊。

    那方南越塵展開了軍事地圖,在細細查看,良久才問:「你覺得這個背後之人會是誰?」

    沈墨眸光一閃,「會不會是他?」

    南嶽塵笑了起來,眼睛閃亮,「他終於忍不住出山了嗎?孤很期待與他一戰呢,普天之下,能與孤一較高下者,唯有他一人。這也是孤先打東雲,後攻北定的原因,曾經孤輸過他,那麼就在戰場上決戰天下吧。」

    素聞秦天策這兩年來沉寂宮內,不問政事,緣由不用猜也知是為了她。當年北邙山上的情景,到此時都還銘刻於心。他唯一輸秦天策的就是她的心,既然再無可能在這上面扳回一局,就唯有以天下之爭定勝負了。

    戰爭的平順,讓他失了耐心,終於出現一個強勁對手,他骨子裡的血液開始沸騰復活。

    南紹大軍行軍五日後,又收到加急快報。密信中詳述了那去幽州城毛遂自薦神秘人的身份名字,還俯了一張畫像。就是畫工粗糙,只看出大概輪廓,以及描繪那人身材體形,以這些症狀來看,似乎並非是秦天策。

    「易青?他究竟是誰?」密信中也證實了這次宇豪戰敗正是他出謀劃策的。

    沈墨也皺眉深思:「此人行跡古怪神秘,只知是一主二僕進了將軍府。」

    南越塵邪魅而笑,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東雲除去寧飛揚和凌墨,居然還藏了這枚暗棋。本來就期待與秦天策一戰,現在又突然冒出這個易青,時局走向變得不再無聊了。

    「大王,還有一事不得不報。那東雲的援軍也在往幽州城趕,領軍之人是韓蕭,若他們先行一步抵達幽州,恐怕對我軍不利。」

    南越塵的唇角多了一分嗜血的邪氣,他輕聲道:「孤自有定計。」

    瞇眼看向窗外,露出孤傲的笑容。秦天策,你來了嗎?這天下,孤勢必要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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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將軍府。

    「什麼?南紹大軍快到了?主帥是誰?是南紹國君嗎?」寧飛揚揪住來報的士兵急問,見他點頭,臉色頓時沉肅下來,而旁邊的眾位將軍也無不色變。

    幾月對戰下來,全軍上下對南越塵的威名都有了懼意。那人的謀略不得不讓人忌憚,一面率領鐵騎踏向各國,一面又可牢控朝政格局,兩不相誤。若真是南越塵率領南軍先抵達幽州城,恐怕這一戰會是場最艱難的戰役。

    而且,南軍中還有沈墨,他或許謀略比不過南越塵,卻勇猛無敵,銳不可擋,幾乎無人能夠勝過他。南軍中有他們兩個人在,可謂所向披靡。

    寧飛揚的心頭極其沉重,其他將領也均沉默,氣氛一時變得非常凝重。

    將士行列裡,染青也在列,她一直默默觀察著,只不過一個報訊居然就讓大家失了士氣,可見南越塵的威名真是深入人心,無形中就造成了威懾之勢。人沒到,已經影響了每一個人的心態,這委實不妙。

    沉吟了下,她走到中央,壓低嗓音道:「將軍,不是探子來報我們援軍還有兩日必能抵達了嗎?不管南紹誰帶兵最少還需五日,只要我們援軍先到就佔得先機。」戰場上,未打先衰士氣,戰爭就已經輸了一半。

    寧飛揚一聽,整理心神道:「不錯,無需氣餒,既然我們三萬大軍可贏他南軍五萬,就算南軍來三十萬,我軍何懼?」

    易青的話雖然沒點透,但是他卻明白了意思,行軍打仗關鍵時刻,士氣最重要。仗還沒打,恐懼心先起,一切輸贏並未定。而且就算是必輸之戰,也定要與幽州城共存亡。

    從議事廳出來,染青走進院子,就見肖奈與寒玉在那比劃切磋武功,兩人看起來是閒的發慌了。寒玉武功雖不高,但肖奈也沒真心要贏,就隨意拆招。

    染青靠在廊柱上看著,沒有打擾他們。先前因為肖奈在峽谷一戰中有功,寧飛揚曾向她提出過要提拔肖奈做前鋒將,但他拒絕了。時候,他說自己跟隨而來的目的,不是什麼建功立業,而是保護她們兩個女人,所以對功名利祿就不感興趣。

    他這個答案,染青並不意外,他本身性情古怪,能得他如此庇護,實乃托寒玉之福。

    那方的兩人一招一式的比劃,看著有些像在舞劍,若是有琴音的話,會是一副美麗的圖畫。思緒漸漸飄向遠方,似曾有過這麼個畫面:那年,她在月下亭中彈琴,南越塵在亭外酣暢舞劍,如果沒有那些心機和籌謀,那次的琴劍合一可算天下無雙。

    時間隔得久了,記憶有些模糊。本以為這一斷是個插曲,早已淡忘,卻沒想忽然就從心底浮現出來,是因為故人遙遙而來嗎?南越塵,當初的南紹太子,現在的南紹大王,我寧染青所有的劫難都是因你而起,不知你是否還記得那玉凰琴,是否還記得鳳凰與飛?

    「公子,公子?」

    思緒被寒玉的聲音給拉回,發現兩人已經停了下來。她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們進屋說話。

    「南越塵來了。」她說這話時目光是看向肖奈的,只見他愣了一下後,坦然迎上她的視線,笑道:「看著我做什麼,他來就來好了,我早說過南紹與我無關。」忠君愛國對他來說是無稽之談,他本是故而,祖籍在哪無從得知,所以要忠什麼君愛哪個國呢?

    染青卻是垂下視線輕歎:「可是,沈墨也來了。」預料中肖奈的臉色變了,他對誰都可能無情,卻唯獨對曾經影門的首領沈墨,一直耿耿於懷,不曾忘記。當初若不是沈墨有意放他一馬,那麼他如今也不會站在這裡,早已魂飛天涯。

    「奈,你沒事吧。」寒玉擔心地拉了拉肖奈的衣袖。

    他扭頭看她,苦笑著安慰:「我沒事。」話雖這麼說,可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沒事人,沈墨的名字一講出來,他就像沒了魂一樣,若沈墨真的出現,他又會怎樣?看他眉峰緊鎖,染青也不催他,知道他心裡需要決斷。

    良久,才聽肖奈沉聲道:「好吧,我承認這世間誰的帳我都可以不買,但是頭若來了,很抱歉,我不能再出面了。」

    染青凝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這在情理之中。肖奈就算再無情也曾經是沈墨的手下,一路過來必然有許多深刻難忘的往事,他們之間名是上下級,實則卻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若他連對沈墨都不顧情意,反倒會令她覺得此人太過薄情寡義。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置身事外。」本就沒想把他與寒玉牽扯進戰局內,此次來找他們談話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讓其撇清關係,不再參與進來。

    對沈墨,她的心情也很複雜,造成今日之果,都是沈墨這個因。沒有他從宮內把她劫持,哪裡會發生這許多事,直到她改名換姓成為現在的易青。可能只需五日,就將遇到兩位故人,心情很是複雜。

    從她決定走出來時,就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在一個個遇見時,難免壓抑不住心底潛伏著的情潮。尤其是遇見他!自上次在書房密談後,就再沒有見過那所謂的銀面先生。可是他真真實實的就在這裡,與她呼吸著同一片天空,每每想到這些,就覺心口窒息的痛。

    這件事她連寒玉都沒有告訴,既然他隱藏行跡扮成銀面先生,必然有他的道理。反倒是因為知道他在這幽州城,心裡安定了不少,只要有他在,東雲就不會輸。

    殘陽似血而落,迎來清晨朝陽,兩個日夜過去,眾人等待已久的援軍卻沒有到幽州,寧飛揚的眉頭再也舒展不開,他再次走進書房。

    銀面先生問:「有派人去查探為何皇城的援軍沒準時抵達嗎?按理我在這,阿瑞定然會立刻派兵前來,韓蕭又是督軍,不可能會遲到。」

    「探子派出去好幾批,至今都沒有回來,肯定是路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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