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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25.天真的代價 文 / 易沐

    這回三人也不再爭執了,不管仙道說的是真是假,都又看到了一絲希望。可問題是此去北定需好多日,而人體在離魂三日後身體機能就會改變,這期間要如何能夠保證染青的身體沒有變化。仙道此時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藥丸遞過,聲稱可保遺體十日,並言及若兩年之內魂魄未歸,那就可以不用再等了,應是魂飛魄散。

    十日回北定時間可謂比較緊迫,他們再沒耽擱,南越塵也沒有阻攔,只對沐澤宣告:兩年後,他會上北定。

    凌墨先回幽州一趟,帶走了長安,因為這是染青彌留之際最後的托付。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去探聽有關主上的消息,就與沐澤匆匆往北定而奔。路經桃源鎮時,染青的娘不願再去安陽,只想就在那鎮上度過晚生。當下他與沐澤一合計,就由他留下保護她們孤兒寡母,沐澤帶著染青遺體一路往北,回安陽。

    早在仙道提示北面時,沐澤就想到了安陽城的北定皇陵之中,有一樽冰晶玉棺,底下是千年寒玉,週身都是由冰晶結成的。用來存放染青遺體絕對能夠保持不腐化。

    總之目前不管仙道所言是真是假,他們都不會輕易讓那具身體幻滅。桃源鎮上的墳墓,是為瞞過麗珠等人的眼睛,因為此事有關魂魄一說,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況仙道也說了兩年內魂魄未歸,就再無希望。

    當秦天策趕到桃源鎮時,凌墨曾想過告知實情,可是終究沒有道出。他怕主上聽聞此事後,會不惜一切去北定,雖說北定與東雲已經結成邦交,但到底主上身份特殊,尤其沐澤並未控住朝政,難保那北定丞相會再起異心。更何況以主上對染青的情深,在有了希望的兩年後又覆滅,那是傷上加傷,恐怕真要隨染青而去了。

    所以最終他還是隱忍下了實情,回了懷城。

    一番細說後,秦天策拉過染青的手道:「凌墨,你可知她是誰?」

    凌墨經他這麼一提醒,這才把目光凝在眼前女子身上,細細打量,早前主上讓他守護鳳染宮時就覺奇怪,不過是名普通女子,為何主上要如此重視。他是決然不信主上會忽然就移情別戀又喜歡上了別人,但看他們之間親暱之態,又並非作假。

    忽然一個念頭閃進腦中,頓然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會是」

    染青朝他淺柔一笑:「凌墨,是我。」

    「清然?」

    再度聽到這個稱呼從凌墨口中喚出時,染青心有感慨萬千地點點頭。看到眼前沉穩男子滿臉震驚,確實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有哪一件不令人震驚的。

    「魂魄離體終有歸!那仙道果然沒騙我們,清然,你果真沒死!」凌墨瞬間就信了,因為他寧願相信這個可能,「是你的魂魄依附在了現在這具身體上嗎?」

    可他還沒高興太久,秦天策就道出了染青如今身體的情形,凌墨細看陳青這張臉,確實已如老婦,原本他還以為靈魂依附就是這模樣,原來此時的她都沒過二十。「那仙道並未講要如何靈魂歸位,難道是要去北定找到你原來的身體?」

    目前來說,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其實秦天策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至少肯定了一件事,染青遺體未滅,而凌墨口中的仙道也說是魂魄離體,只要兩年內能夠重新歸入,就不會有事。現在離那天已經過去一年半,也就是說還剩半年時間,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染青現在身體的褪化,正是因為那兩年之期將臨,她的魂魄可能將會灰飛煙滅,所以從依附的身體開始腐壞。

    看來還得把東雲朝事再放一放,勢必要去北定走一趟了。

    ###

    韓蕭乘著主上幾人在鳳染宮內談事,並沒有守候在外間,而是在宮內行走。他離開皇宮一年有餘,處處景致依舊,只是人卻都換了。不知不覺就踱步到了靜心院門外,仰頭看著那牌匾,猶豫再三,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入目而見一粗布衣裳女子身影,提著一桶水往內屋而去,他輕喚:「婉玥。」

    那身影震了一震,「噗通」一聲,手裡的水桶滾落在腳邊,水濺了滿地都是,把她的裙擺也濺濕了。緩緩轉過身,呆呆地看著一身宮服的男子,眼淚撲簌簌地就流了下來。

    「韓蕭你回來了?」

    以前,她是有點刁蠻有點任性的公主,如今她被貶為庶民,卻仍只能住在宮中一角,將老死終生在這裡。因為,她是東雲的罪人。若不是她一時心軟,要幫母后脫逃,就不會有那次內亂發生,也不會將東雲推向戰亂,更不會死那麼多人。

    自從內亂平定後,她就被關在了這個母后曾經念佛的靜心院內,再見不到任何一個人。六哥沒有殺她,只下令除去她公主身份,把她關押在這裡。瑞哥哥也沒有殺她,他只來看過她一次,卻是搖著頭對她說:「婉玥,你要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

    從那以後,再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她,就連韓蕭,也沒有。

    至此,她已心如死水,想著可能這輩子就這樣一個人孤老終生,看不到任何一個曾經熟悉的人。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回過頭時,熟悉的關切,熟悉的溫柔,以及那眼底熟悉的情意,韓蕭來了。

    再關不住心底的澎湃,她三步並成兩步衝了過來,一頭撞進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眼淚落在他胸襟處,淒慘地哭道:「韓蕭,你終於肯來看我了嗎?我錯了,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那樣的,原諒我。將近兩年了,沒有一個人與我說話。」

    韓蕭垂落兩旁的手,終是伸出環住了她的肩膀,把她輕輕攬在懷中,任她發洩。她本是金枝玉葉,窮極他這一生都可能無法睥睨,如今她被貶為庶民,他才有此機會靠近她。確實曾經他惱怒她,因為她的天真,害得整個東雲陷入困境,甚至連主上都差一點戰死沙場。

    可當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他有時就會想天下的紛爭難道真要把罪責歸在一個女子身上?若不是他們本身就疏於防備,又怎會讓太后餘孽再起?南紹野心早就昭彰,與婉玥又何干?終是歎息。

    若不再宮裡,他或許還沒那麼思念,等回到宮中後,心裡就如有根牽線一般,牽引著他往這裡走來。環著懷中陣陣顫抖哭泣的嬌軀,心生憐惜,他輕聲道:「婉玥,別哭了。」哪知他不勸還好,聽到他勸,婉玥哭得更大聲了,就像個孩子一般數不盡的委屈和離愁,只想縱情發洩。無人理會的時候,就算她哭破了嗓子,都沒人知道,所以她把眼淚都含在眼眶裡,遲遲不落下來,直到這時候才噴湧而出。

    韓蕭只能苦笑著靜等她情緒發洩完,這一等就是將近一個時辰,她也哭累了,從最初大聲嚎哭,到後來抽抽噎噎,最後已經是抽噎漸止。於是正打算提議找地方坐一下,一低頭,發覺懷中的人居然閉上眼睛睡著了。與曾經相似情形再度重演,他哭笑不得。

    上一回她被主上給罵了,也是痛哭不已,等到不哭時已經累得睡著了,這一次又是一樣。到底還是那可愛性子,就算身份變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卻仍沒遺失她原來的性情。歎了口氣,彎腰把人給橫抱起來,走到屋門前,用腳踢開了門,目光在裡面巡視了一圈,又有心疼浮現。

    她以前嬌慣生養,如今卻住這般簡陋的屋子,冷冷清清毫無人氣,而她已經住了將近兩年。抱著她走進內屋,把人輕放在床榻上,剛待起身,卻覺胸前一緊,原來是她的手竟然緊緊拽住他的衣襟,心中一動,是怕他再次離開嗎?

    想掰開她的手,他出來已有好一會了,怕主上要尋他,可是剛把她的手指一個個打開時,她突然就睜開了眼睛,滿臉驚慌,看清眼前之人後,用力摟住他的腰,「韓蕭,你別走。」她緊緊攀住,甚至上半身仰起貼上去。

    韓蕭身體一緊,他本是血氣男兒,又對婉玥傾慕,被她嬌軀如此貼近磨蹭,如何能受得住,立即臉色緋紅,聲音裡帶了暗怒:「婉玥,你先放開我,我不走。」

    婉玥卻以為他是有意誆騙她,手不肯松,身體更往他身上貼去,上次他就是一去不回,走了兩年,這次她不能再讓他離開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現在的行徑對一個男子是多大的誘惑,韓蕭終於再忍不住,俯下身用唇堵住了她唇。

    唇瓣相貼那一秒,兩個人的身體都僵住了,婉玥眼睛睜得極大,滿目都是不敢置信。而韓蕭卻在感覺到那柔軟溫暖後,心裡激動的顫抖,他灼灼目光緊盯住只有寸距的眼睛,從那烏黑的眼珠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個用力,就把她壓進床榻,一手蓋住她眼睛,唇上輾轉深吻,覺得不夠,用舌挑開她齒縫,鑽進裡面糾纏。既然已經放肆了,就徹徹底底放肆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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