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4 祝福 文 / 刈墨

    94祝福

    一場小雨過後，山中空氣愈顯清新。

    靈葉輕輕睜開眼，就見司徒淨無立在自己的身旁，似乎已有好一會兒。居然能找到他的行蹤，看來這個男人也不似他的外表那般無害！

    靈葉轉了轉心思，微挑眉先開口，「有事？」

    「謝了！」司徒淨無僵著臉彆扭道，向一個比他小上許多的少年道謝。這滋味，還真奇特。

    靈葉翻身坐起，挑了根小草含在嘴裡，甜甜的，現在的環境像極了地球上的深山裡。但事實上卻是隔世之景。靈葉狀似悠閒，遙遙的看著遠方。

    「你特地來尋我，不只是為了道謝吧？」

    司徒淨無轉過頭，望向遠處的山峰，有些彆扭的掀了掀眉毛，有些無奈的聲道，「淨兒說要跟著你出去。」

    靈葉微微瞇起眼，輕揚嘴角，和氣的看向對方，「那麼，你的想法呢？」

    司徒淨無一愣，隨後恍然大悟般怒望靈葉。「原來，你是故意幫我的！淨兒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也會利用他？！」

    靈葉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嘲諷道，「至少現在，你得到他了！不是嗎？」

    過程並不重要，結果才是關鍵！這是她的生存哲學。

    另外，若司徒淨凌真的對燕無常毫無感情。那麼他再怎麼推波助瀾，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難怪人人都說，陷入感情漩渦的人。不管平時再怎麼聰明，都會變成徹頭徹尾的笨蛋！怎麼會有人，連自己的身價都不清楚？

    司徒淨無被靈葉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尋了六十幾年，就算他這般強者，又有多少個六十年再可以浪費呢？靈葉幫了他，是事實。

    司徒淨無望著靈葉雲淡風輕的冷清模樣，心裡微寒。

    這樣的少年陰狠狡詐，狂傲無情。還有一身強大的實力。這世界……太概安靜得太久了。

    而且她似乎經歷了太多的動詞，看起來雖然只是一個樣貌普通的少年。但是在他的眼裡，偏偏毫無波瀾。彷彿她活著，除了那微弱的呼吸，不過只是行屍走肉般，賴活著。無疑，這是一個死寂的生命！

    思及此，司徒淨凌輕歎了口氣，穩了穩心緒道，「但是我卻不能忤逆了淨兒的意思！」

    靈葉依然笑著，並不生氣。「這自然不勞煩你掛心，我既然可以讓人找到你，能讓你進到這裡，也定是做好了其他的打算。」

    司徒淨無沉吟了會兒，只道，「無論如何，淨兒對你的心思是顯而易見的，望你不要讓他傷心才是。」

    靈葉忽然喚住司徒淨無正欲離開的身影，輕飄飄道，「我雖然不承認他這個師傅。但是，你若敢負了他！我必讓你，窮其一生再也尋不到他！」

    司徒淨無心一窒，再轉身時已不見靈葉的身影。

    這看似毫無力度的警告，卻讓他的心神微微震撼著。他知道，靈葉必當說到做到！這少年啊，恐怕年青一代裡面，無人可以抗衡。

    「他走了？」一人恍惚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司徒淨無有點頭痛的回頭，不知道該如何向愛人解釋靈葉的不告而別。

    「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走的。」司徒淨凌恢復原貌的秀美臉上難掩淡淡的惆悵，「只是沒想到，他會不要我。」

    司徒淨凌仍然記得，靈葉剛醒來的那天。那雙清冷帶著淡淡戒備的眸子裡，並無一絲獲救後的欣喜。彷彿生命之於她，並無所謂。

    又似就在昨日，他看著靈葉狠絕的割下自己的皮膚。途中，靈葉沒有皺過一次眉、喊過一次疼，反倒一副相當享受的詭異模樣。

    司徒淨凌多次都想問起。這個謎樣的孩子，到底擁有怎樣沉重的過去才會變得如此？

    他其實並不相信靈葉只是一名毫無背景的少年，當南宮繭找到他的時候，雖然他在外面跪了七天，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破了例。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沒有生氣外人的打擾，反而是一臉的熱忱。還會為了她，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自己的規矩。

    然而每當觸到靈葉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眸子，他就失了貿然開口的勇氣。就像靈葉也從未追問他，為何易容成老頭模樣獨居於此。又突然恢復了原來的相貌。

    直到司徒淨無的到來。他似乎開始有些懂了，那個少年的心思。

    司徒淨無緊緊擁住兀自傷感的愛人，頭一次沒有對司徒淨凌掛心之人產生吃醋心理。柔聲道，「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司徒淨凌默默的把頭深深埋進司徒淨無懷裡，貪婪的吸取他身上溫熱的氣息。

    閉上眼，似乎還能看見靈葉那副總是眼無波瀾、嘴角輕揚的模樣。也許他再也無法見到這個性格古怪的徒弟了。但他，一定會永遠記住他，記住這兩個月來共度的美好時光！

    「這封信，是他留給你的。」司徒淨無在愛人的耳邊輕聲說道，也希望愛人可以藉著這封信而減少一些傷心的時間。

    司徒淨凌一把扯過，白色的信箋上還有這淡淡的墨香，顯然，這是靈葉臨時所寫的。

    淨凌：

    等你看到這封心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自然，還有小黑和月繭。你是不是還在擔心，我是不是討厭你了，所以才這般急著離開。

    那麼，現在你給我聽好了。

    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對你們在一起，還會有一個人會祝福你們，那個人就是我。

    禁忌之愛也是愛了，不是麼？只是恰好愛上的人是自己的親人而已，但是，更因為是親人，所以這份感情來得更加的珍貴更加的羈絆。

    但是，也更加的純粹，真實。

    看到你們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看到了你身上的幸福光環。

    唯一的一次見到你夢裡流淚，你知道那時的我是種什麼樣的感覺麼？

    那是我唯一一次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嗜血的**。我想毀了全世界來換你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司徒世家的人，也知道你給我的令牌代表著什麼。但是，對我來說，你只是我認識的淨凌。

    一個單純得讓人想要把你藏起來，想要你的臉上永遠只有笑容。

    不帶你走是我知道，你和他在山谷之中才是最好的。我保證，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時候，我會派人來接你。

    呵呵！我希望永遠也沒有這一天。

    不要再接觸塵世，不要去知道我的狀況怎麼樣。你只要帶著我的祝福，幸福的愛下去。連著我的幸福一起。|

    永遠。

    葉文

    眼淚慢慢的流下來，無論司徒淨凌怎麼盡力，怎麼都阻止不了，緊緊的抱著這個自己躲了六十幾年的兄長，愛人，司徒淨凌輕聲的低喃：

    「哥哥。」

    後者被抱著的身體猛的一頓，「你終於又叫我哥哥了，我等你這聲哥哥已經等了忘記了時間了。」

    司徒淨無輕抬起懷裡的人的臉，兩行清淚滑下，這個堅強如鐵的漢子，在自己的愛人逃離自己，在自己在死亡邊緣心裡都不曾有任何的傷感的人卻在聽到這句話時，留下了眼淚。

    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燦爛了。像是要耀花了誰的臉。

    「恩……」司徒淨凌在自己哥哥的懷裡點了點頭，緊了緊相擁的手，低喃的道：「葉兒說，她祝福我們，我們，終於有人承認了。」

    司徒淨凌毫無形象的放聲大哭，司徒淨無的身體狠狠的僵直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突然，司徒淨無的嘴角微微的揚起，原來，幸福離自己這般的近。

    輕拍著懷裡人的肩膀，司徒淨無知道，這一次，他真正的放下了所有的羈絆。放下了心裡所有的隔層，他終於承認了他的存在，愛人的存在。

    「謝謝！」司徒淨無把頭埋進愛人的發間，輕輕的說道。

    這一次，他是從內心深處說出的感謝。

    因為他知道，有人在遠處祝福他們，希望他們幸福，希望，他給他足夠的幸福。

    即使他們守著的是一份禁忌之戀也一樣。

    靈葉也許不知道，她的這句祝福來得是多麼的及時。看到自己思念了許久的愛人，看著她對他們的關係不反感，他是感謝她的，也開始慢慢的試著接受他，但是，他的心中始終還是不安的。

    這份禁忌之愛，就算對他自己來說，能夠真正的接受也是很有難度的。更何況，她還是一位女子。

    她知道，他怕自己被世人詬罵，所以就連她身邊最為親近的黑彥和月繭都幫他避開了來。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人，只要他們自己不去說，恐怕，也只有她了。

    而且她毫不猶豫的告訴他。

    她祝福他們，即使他們被天下人所唾棄。她還是要祝福。

    他高興得想要尖叫，但是，他沒有，他哭了，把壓了幾十年的委屈，幾十年的感情，幾十年的思念，加上幾十年的壓抑，嚎啕大哭出來。

    在看到她說在看到他的淚水之後，竟然差點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戮心裡的時候，司徒淨凌的心又被狠狠的震了一把。

    為了他，她竟然想跟整個世界為敵，雖然這也許只是想法，但是，司徒淨凌知道。

    她，對他。

    也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