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1 離宮 文 / 刈墨

    151離宮

    三日後，綠林城的北面一座平凡無奇的府邸之中，靈葉慵懶的靠在主位上，身後站著小鳳。

    眼前黑丫丫的一片，為首的赫然就是江宗明。

    「當日我是如何說的。」

    沉默著的大廳，靈葉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後者怔然，抬頭看了那不曾把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的紅衣少女，竟然不待靈葉招呼，逕自從地上站了起來。

    「主子說，影衛九十九人，不多不少，只能有九十九人。」

    「那你是忘記我的話了？」淡淡挑眉，靈葉輕啜一口手中的熱茶，頭一轉，「還是說，那多出的幾人是沒用的廢物？」

    「主子明鑒，影衛九十九人不多不少！剩下的幾人……」拖長了音，江宗明的眼神變得殺意凜然，「皆是各方的臥底。」

    此言一出，莫說是那跪著的眾人，就連小鳳都是倒抽一口涼氣。猛的轉頭向著靈葉望去。

    「哦！這樣啊！」靈葉似乎不知道這話的重要性似的，依然不急不忙的，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頭輕微的轉了弧度，視線剛好落在那一地的黑衣人身上。

    「那你準備怎麼處理？」冰冷的出聲，靈葉的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卻忍不住想笑。江宗明啊江宗明，你可知在你自以為聰明的時候，你早已經落入了別人的陷阱？

    「嗤嗤……」數道聲音響起，四個人蜷縮在地，嘴角不斷滲出鮮紅的血液。

    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靈葉微微蹙眉，「亞，救他們。」

    「是，主子。」

    虛空之中空氣一陣漣漪，身著紫色衣服的李亞順手的往各人的口中塞了一枚丹藥。

    「主子，這是何故？」

    江宗明滿臉的疑問，靈葉冷眼掃去，「你還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啊！你說呢，離宮主？」

    「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男子清越的聲音在周邊響起，一抹白色突現，靈葉只是淡淡的揮退了左右，唯留那幾個稱自己為主子的人。

    小鳳為來人奉了一杯茶，轉而低眉順眼的走到了靈葉的身後。

    靈葉也不見起身，背對著來人，沒人看得清她臉上的表情。

    「那幾個人是你的意思吧？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離宮的勢力竟然這般的大了，堂堂的劍山派都在其掌控之中，恐怕，那獨孤家也在你的庇佑名單之中吧。」

    靈葉語氣淡淡的，無波無瀾，如同說著一件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後者帶著銀色的面具，輕輕的撫摸著杯沿，似乎也不著急著回答，只是那視線卻從入門之時開始，就不曾從靈葉的身上移開過。

    其實不用他回答什麼，靈葉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挑出來的現實更是讓屋內的幾人險些要驚訝出聲。但是幾人畢竟是經歷了大風大雨的人，儘管驚訝，但是依然顯得鎮定，除了身體微震了幾下，無人可以看得出他們心裡的想法。

    「你想要我怎麼回答？說是，還是不是？」白衣男子許是看得眼睛有些酸澀了，低下頭來，喃喃的說了句，也不在乎自己的話是不是讓離得那麼遠的靈葉可以聽得見。

    事實證明靈葉聽見了，因為她的身體轉了過來，竟然在椅子上坐了起來。接過小鳳輕遞過來的羽毯，靈葉抬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那好，是。」

    「呵呵！」靈葉不知道自己為何聽到這樣的話會發笑，但是卻制止不住自己的笑聲，淚水從眼角滑出，就這麼赤.裸裸的把自己的軟弱暴露在眾人的眼中，靈葉嘴角卻還帶著笑，「現在你滿意了？」

    茶杯落地，白衣男子抬頭，半站了起來，僵在空中許久卻還是重重的坐了下來。

    靈葉抬頭，「流浪傭兵團與方家還有黑鷹傭兵團的那場戲，你看得可曾開心？」

    一抹殘忍的笑容浮現在嘴角，「還有東方烈，看我又少了一年的壽命，你有沒有放聲大笑？」靈葉的淚不知為何，一直不斷的掉落，看著刺眼的白色，靈葉突然有種此刻就死去這樣該多好的感覺。

    白衣男子沒有回話，只是那雙目之中竟然也有了淚水的痕跡，小鳳早已經哭倒在靈葉的腳邊，江宗明和李亞卻是手裡拿著各自的法器，手心血跡斑斑。

    「我從來都是想好好的保護你，一直都是這樣的。」男子梗咽的說道，「靈兒，你看看我，我怎麼會捨得讓你傷心。」

    「是麼？那獨孤家的那些人怎麼回事？竹使怎麼回事，沒有一個高人的指點，他會有那般的隱忍和隱晦，竟然讓李亞都未曾覺察得出？」

    白皙的五指扣在男子的脖頸之上，那銀色的面具不知何時已經脫落了去，熟悉的五官出現在靈葉視線範圍內，那依然灼熱的視線卻讓靈葉絲毫不再畏懼，「逐月，好久不見啊！」

    眼角還帶著淚，眼裡卻是一片冰凌，「這就是你等待千年要還給我的麼？」

    手腕一個用力，男子被狠狠的甩開了來，撞碎了一地的桌椅，從牆上落地的那個瞬間，靈葉彷彿又看到了那一幕。

    七彩玉片中那個凌厲狂妄的女子。身邊的紅衣少年狠狠的落地，眼中卻依然帶著狂熱的愛戀。紅色籠罩了一切，包括那些人和那些物，還有那些事。

    「逐風，我不知道什麼千年等待，我只知道，我的命，我要做的事，無人敢攔。我許墨，遇佛殺佛，遇神殺神，我倒想看看，這天下，誰能阻我。」

    金色的發尾在空中張揚，一襲紅衣的女子狂妄的宣言，一字一句彷彿對天的誓言一般，無人不信。

    等到話完，靈葉愣住了。那埋在心裡許久的名字，原來自己從來不曾忘卻過。

    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卻不是在靈葉的眼中。

    「墨？墨？為什麼……為什麼……」男子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就對他那麼好，那個人，就對你那麼重要。你知道一個字，就這麼一個字，你讓我如何自處？他叫你墨，我應該叫你什麼，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都忘了，都忘了……」

    男子跌跌撞撞的向著門外走去，那一地的凌亂無人去管理，靈葉站在屋內，沒有去看那離去的身影，也沒去看那院子外面越來越厚的平故而愈加厚的冰層。

    黑色的瞳孔之中，白色的冰凌，黑色的是深邃，在這一刻，靈葉想要化身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