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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夜闖天牢 文 / 瀨溪

    幾許酒醒,幾許夢寒。

    江湖情,刀鋒冷,人斷腸。

    寒風呼嘯,天地轉冷,蒼茫一片。

    一個人,一把劍,熊倜拎著劍,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他此刻的心情宛如這陣陣寒風一樣悲涼。

    歲月無情,造化弄人。

    嵐就在眼前,然而卻是那麼遙不可及。

    或許,人世間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感傷離別。

    恩怨情仇,江湖紛爭,一樣樣的如千金巨石壓在熊倜的心上,幾乎令他難以呼吸,甚至是窒息。

    熊倜腦海中湧起濃濃的仇意。

    暗河!

    這個讓他噩夢頻繁的名字,如地獄幽靈般一直侵襲著他,腐蝕著他,然而他的鬥志變得更加強大。

    他要找到暗河,找到這個讓他家破人亡的劊子手。

    尹天寒、王懷山、鐵海石。

    熊倜仰天狂吼著暗河三大首腦的名字,這三人手中沾滿著無數鮮血,也沾染了熊倜一家人的鮮血。

    當然,熊倜僥倖生存了下來。

    活著,但這活著真的是活著嗎?

    想起曾經的歲月,奴隸的歲月,沒有尊嚴,沒有自由,更沒有希望,活著不如豬狗,還不如死了算了。

    但熊倜知道他不能死,他還有大仇沒有報,是仇恨支撐著他走到現在。

    如今的熊倜名滿江湖,更是成了武林盟主。

    奴隸卑賤之極,而盟主又尊崇萬分,一個人若是擁有這兩個身份,是諷刺,還是慶幸呢?

    對於熊倜來講,當奴隸也好,當盟主也罷,他都只是一個叫熊倜的年輕人。

    榮辱不驚,一切的功名利祿都是過往雲煙。

    寒風拂面,吹散了他的髮絲,也揚起了他的衣衫。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周圍的熱鬧的景象與他此刻荒涼的心境,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熊倜走著,在人流中走著。

    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他,耳畔傳來,少俠,少俠的字眼。

    熊倜循聲,扭頭看去,便見到了身旁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這人看起來很是面熟,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他才想起這人正是在城門口乞討的那名年輕的丐幫弟子。

    「少俠,我們朱長老有請。」

    「是不是已經有了我要的地圖了?」

    「這個不知,小的身份低微,只是負責給你少俠傳信,少俠去了便知曉了。」

    「好吧,那有勞了。」

    一陣交談,熊倜就跟著年輕乞丐再次進入了丐幫的宅院,也是丐幫在京城的總壇。

    宅院依然顯得破舊,不過家居飾物一應俱全。

    客廳。

    朱長年抱拳走了出來,對熊倜道:「少俠要的天牢的地圖,我們已經探知到了,這是手繪製圖,你過目。」說話的時候,他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塊皺巴巴的絹布。

    熊倜接過絹布,緩緩的打開了一看,上面標注了城樓,宮牆,大殿,當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牢房等字樣。

    還有牢房的內的結構圖都明目瞭然的繪製了出來。

    熊倜滿意的點頭,道:「丐幫果真是名不虛傳啊,這短短兩日之內就拿到了這天牢地圖,在下佩服佩服。」

    朱長年謙虛的道:「少俠吩咐的事情,自然要辦好了。」

    熊倜若有所思的問道:「依在下看來朱長老也是一個爽快的人,能否告知這天牢地圖是怎麼繪製出來的嗎?」

    這本是丐幫的機密,問了是犯忌的事情,熊倜自然明白,但他想確定這份天牢地圖的真實性,自然就要弄清楚他的來源是否可靠。

    若是這份地圖存在漏洞的話,那這次潛入天牢無疑是九死一生。

    為了穩重起見,熊倜才這樣問道。

    朱長年猶豫了半晌,表情有些為難,熊倜從懷中掏出了五十兩銀子,道:「朱長老,在下有這一問,還望如實相告。」說著,把手中的銀子直接遞給了一旁的丐幫弟子。

    朱長年見狀,下了決心,於是緩緩的道:「少俠真是一個豪爽之人,我只能這麼說吧,這地圖是天牢中一位當差的朋友憑著記憶繪製的,至於他的姓名,請恕助某不能相告。」

    熊倜聽到了這地圖的來歷,隨機放下了心中的擔憂,道:「這是江湖規矩,在下豈有不明白的道理。」

    朱長年表情舒緩,道:「少俠能夠體諒,那就太好不過了。」

    熊倜把手中的地圖揣進了懷中,拱手道:「朱長老,告辭了。」

    朱長年拱手回禮,道:「少俠,且聽在下一言,若是我沒料錯的話,想必你是要闖天牢吧,不過這天牢重地,都有重兵把手,還望少俠三思而行。」

    熊倜聽到這關切的話,也明白對方也是好意,但這天牢是他非去不可的,千里迢迢來京城,不就是為了從燕王口中套出當年滅門慘案的真像啊。

    他相信爹爹熊烔和燕王同朝為臣,這其中的隱情,是最清楚不過了。熊倜思慮了半晌,看向朱常年,感慨的道:「在下和朱長老萍水相交,卻能忠言相告,這份恩情,我收下了。」

    說完,熊倜準備離開,朱長年見熊倜心意已決,也不做阻攔,而是告誡的道:「少俠的膽魄著實令人佩服,如果堅持闖天牢的話,就在丑時進入最為合適。」

    熊倜停下了腳步,問道:「這又是為何?」

    朱長年解釋的道:「因為在丑時正是天牢守衛換班的時候,還有替我繪製地圖的朋友也正好這丑時交接,不能連累到他才是啊。」

    熊倜恍然,道:「在下答應你就是了。」說完,轉身離開了丐幫總壇。

    闖天牢。

    熊倜拿到了地圖,想到今晚的行動,心情不禁變得沉重起來。

    今夜是該夜探天牢的時候了。

    燕王,這個在十多年前權傾朝野的人,會是殺害他全家的幕後黑手嗎?

    熊倜心中疑惑著這般想著,如果真是他的話,那麼當年就是他買通了暗河的殺手去殺他的全家,釀成的滅門慘案。

    可無論結果是怎樣,今晚都要夜探天牢。

    熊倜焦急的等待著,等著天邊的夕陽快點落下去,只有在夜色中,他才能潛入天牢。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

    夜色驟然降臨,天地一片漆黑,就連往日夜裡的星辰也隱匿在了厚厚的黑雲之中,看不到一絲光輝。

    熊倜穿上了夜行衣,這是他白日在街市裡叫裁縫量身定做的,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面巾,還有黑色的布鞋,以及手中的寶劍劍鞘都用黑布包裹。

    這番裝扮全都是黑色,與這夜色的顏色無異,熊倜融入了黑色中,他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天牢。

    天牢,建在在京城的西華門,四周都是高達五丈多的城牆,關押在這裡的犯人都是天子親自下令關起來的,並由朝廷直接掌管,進入天牢的人很少能活著出來。

    此刻正是丑時,熊倜取下背上的弓弩,搭好繫著繩子的箭羽,只聽」嗖「的一聲,劍劃破夜空,奔向了城樓。

    熊倜輕輕的一扯,箭羽尖部的倒刺便在城牆上鑲嵌著,恰到好處,熊倜用力的試著扯了兩下,見非常牢固,便借用這繩子攀爬上了城牆。

    如壁虎在牆上的移動著,速度說不上快,說不上慢,熊倜只要不發出聲響。

    短暫的攀爬,熊倜飛上了城牆,並快速的閃入到了牆壁犄角的地方,與整個黑夜融為了一體。

    他聽力極為靈敏,遠在十幾丈開外的輕微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甚至是那輕微的腳步聲,熊倜見四下無人,心中沉吟著,果真如朱長年說的那般,此刻正是天牢守衛交接的時候。

    於是,不作細想,熊倜腳尖輕點,掠下了城樓,並閃身進入了一處隱蔽處,正準備向天牢的大門口奔去。

    突然,熊倜發現了還有一個黑影掠了下來,並離他不遠。

    這人是誰?熊倜猜測著,竟然還有人敢闖這天牢重地,看來江湖上膽子大的人不止他一個。

    也許,此刻熊倜覺得自己和這黑衣人處在相同的環境,竟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了,也不由得多他好感大起。

    哧哧。

    一陣腳步聲漸漸的傳來,並漸漸的靠近,顯然是天牢守衛巡邏到這兒來了。

    熊倜躲在暗處沒有動,他眼睛只是盯著這場中的黑衣人,看他如何應付,同時心中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這黑衣人似乎也切身的感受到了危險的降臨,他打量了周圍的環境,隨即快速的奔在了一處屋旁,接著腳尖著力,身體騰空,並在牆壁借力,整個身體就竄上了屋簷下,身體與整個屋簷平行,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熊倜心中佩服這人輕功之高,簡直是身輕如燕。

    待巡邏守衛離去後,黑衣人便飄了下來,往天牢入口處掠去,熊倜則跟了上去。

    天牢門口處的看守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黑衣人點了穴,變得動彈不得,甚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

    黑衣人猶如一陣風,進入了天牢。

    熊倜越來越對這黑衣人好奇了起來,他見黑衣人進入天牢房中,隨即也跟了上去。

    漸漸的,熊倜跟著黑衣人在牢房中拐了好幾道長廊,似乎來到了天牢的最深處,同時熊倜心中更加奇怪,這黑衣人似乎對這天牢極為熟悉。

    就這樣,熊倜跟著他就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處十分隱秘的牢房中,這處牢房比一般的牢房要大,而且令熊倜驚詫的是,這牢房內的家居生活用品一應俱全,而且在桌上還擺放著兩盤水果。

    看來關押在這牢房中的人身份不一般,被關押在天牢中也能收到這般特殊的待遇,熊倜這樣想著,同時隨即震驚起來。

    莫非這人就是他來天牢找尋的燕王。

    此刻牢房中的床榻上躺著一個人,穿著灰衣,和衣而眠,他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到訪,於是就起身,沉吟道:」不知是誰來此看望老夫?「

    黑衣人脫下了黑色的頭套,一張精緻的臉蛋露了出來,熊倜看到那張臉的時候,瞬間就僵住了。

    因為這人是他熟悉的人,也是他非常惦念的人。

    夏芸!

    熊倜心中沉吟著,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真如嵐所說,是燕王的女兒,這麼看來眼前顯得蒼老的人就是燕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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