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蜀山之殤上 文 / 靜寂藍圖
月明風清，蜀山所處地勢極高，乃是峨眉山第一峰無邪峰。其高度足以撥開雲霧見星月！每當晚上，不管山下是否陰雨連綿，峰頂都會有一輪圓月高掛，分外巨大，讓人感覺伸手可及般的貼近！就因如此，部分蜀山弟子都會端坐在練功台上，沐浴在月光中感悟天地自然的造化！
偶爾也會有幾名不專心的弟子竊竊私語的聊天，不過大師兄昭正一般都會出言喝止，可這幾天沒有，首先是因為大家都太累了，不僅是身軀上，還有心靈上的，已經傷痕纍纍！
在夜幕下，三個弟子以解手為由，集體跑到樹林裡偷懶，百無聊賴下你一句我一句交談著。
「誒！這三天我們都圍剿了五個修真門派了！每天拼得你死我活，不知何時才是個頭啊！」一個弟子歎息。
「我們是不是在濫殺無辜啊？那些同道怨恨的眼神，我現在還記得！」消瘦的弟子搭話道。
「不要疑神疑鬼的！師尊說這是仙界的命令，我們奉命辦事！少不了我們的好處！」一個年長些的說道。
「哈哈，說的也是！就算做錯了！也不能歸罪我們！」最先說話的弟子笑道。
「誒！話是這麼說，我還是良心不安！」消瘦弟子摸了摸手腕上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他拉開袖子，居然是一排淺淺的牙印。這讓他想起在最近一次搏殺中，他在殺死對方的時候，一個小女孩掙脫了母親懷抱，衝上一口咬上了他握劍的手腕，嗚咽中好像在說放開她的爸爸！這一次經歷，讓消瘦弟子放過了對手，也在他的良知上烙印下了一個印跡。
「哈哈！你也有良心？我怎麼還記得有人說自己為了修道成仙，可是放棄了世俗中的未婚妻！」年長弟子取笑道。
「哈哈！是啊！你不是新婚之夜逃竄出來的嘛？還被你的悍妻追殺了十里路！最終還是躲到豬圈裡才逃過一劫！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們！！誒！往事莫要再提！」消瘦男子滿面通紅，後喪氣的說道。
三人笑得前仰後合，全然不知身後一個黑影已經覆蓋了上來。
「我怎麼感覺到了魔氣！」消瘦弟子皺眉道。
「哈哈！剛才戲弄你，你就嚇唬我們！」
「是啊！這可是無邪峰，我們蜀山的根基所在，普通邪魔可上不來！能上來的也不敢上來，就算上來了，驚動了師尊們，還不是自找死路！哈哈」年長的弟子笑說。
話音剛畢，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來，三人同時驚覺，轉身一看，一個妖異的男子出現在他們背後，全身散發出陰鬱的氣息。三人驚恐萬狀。
「魔~」年長的弟子最先反應過來，準備大喊，一口氣憋在喉嚨中不等發出聲來！一隻大手就抓住了他的喉嚨，「卡嚓」一聲，魂銷魄散。
另外兩人看著剛才還一起笑談的朋友命喪黃泉，皆慌張錯亂起來！同樣也是兩聲卡嚓聲，一一相伴離世了。
明月風清，夜靜更長。
這樣的夜晚還沒終止，接連半個月，每晚都會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數十個弟子相續失蹤了，生死未知，蛛絲馬跡也沒留下。蜀山上下人心惶惶，急忙稟告紅玉長老和瑞掌門，得到的回復竟然是那些弟子全部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這樣鬼話誰會相信？蜀山弟子便開始人人自危，整個蜀山都被籠罩在揮之不去的噩夢之中。
一處隱秘的虛空中，紅玉長老和瑞掌門促膝而坐，神情灰暗。
「掌門，我的兒子在昨日失蹤了！我翻遍了整座山門，只尋得我送他的靈符掛墜！」紅玉長老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破碎的紅玉珮，上面的靈氣盡失，反而還有些許魔氣沾染。紅玉長老雙眼滿含著淚水，低頭神傷，雖為斷絕紅塵之人，縱不能塵緣盡捨吧？更何況是親生兒子凶多吉少。
「無量天尊！節哀吧！我的三個親傳弟子，在被仙使召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說是已經飛昇仙界了，我多希望是真的。」瑞掌門猛吸一口涼氣，心中疼惜不已，紅玉的孩子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說沒就沒了！又想起自己的收養的三個孩子，好不容易長大成人，要獨當一面的時候遭遇這種事情，頓覺五內俱崩！
「我們就要這麼忍耐下去嗎？」紅玉長老泣下如雨。
「先祖吩咐，誰敢不從！」瑞掌門閉上雙眼，不忍再看紅玉萬箭穿心的痛楚。
「我的孩兒！你的弟子！整個蜀山哈哈哈！你到底是服從清塵一人，還是服從蜀山派奠定基業時的誓言！匡扶正道！」紅玉長老如狂如癲，指著瑞掌門的鼻子喝道，要是平時他想也不敢想！如今喪子之痛，哪容得他顧得了這麼多！
「我」瑞掌門也是牛脾氣，他受人質問，恨不得大喊自己是為了正道而生的！可話吐出一半就縮了回去，顯然底氣不足。他一對小眼睛轉溜著，怒氣在腹中已經壓制到了極點，被紅玉一番話，都要爆發而出了，沉吟片刻「你說的不錯！蜀山立派以來，都以萬物蒼生為重！這幾日我們用『莫須有』的罪名搗毀了四五個修真門派，已傷天和！如今門下弟子又紛紛遇難，再不作為，蜀山就要毀於一旦了！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爭取支持！」
別看紅玉長老肥頭大耳，腦袋瓜子可不笨「你說是蜀山太上長老們？」
「嗯，這些老古董是蜀山幾代的前輩，都和我們一樣都只有聖人修為，是蜀山的見證！有他們站出來支持，人心所向！我們的勝算會比較大！再怎麼說清塵就一人！我們可以聯繫其他三大宗門的前來援助！群起而攻之，必有勝算！」
「這樣說來，請其他宗門援助，雖然損了威風，卻可以挽回蜀山滅亡的結局！我擔心的是仙使怎麼辦，他可是王仙！這種實力在凡界恐怕是天下無敵了吧！」紅玉擔憂道。
「龍吟族是龍神的子嗣，焚滅谷的背景也極為可怕，海印寺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我們需要暫時依附他們！借他們的手除掉清塵，威脅仙使！」
「掌門英明！可惜孤燭和清塵走的太近了，不然他也應該會支持我們的！」紅玉豁然開朗。
「也不怪我們猜忌，清塵回歸後，就經常召見他，他的兩名弟子安然無事！我們不告知他，也是害怕走漏消息！」
活了百八十年的人精有這樣的考慮實屬正常，而忍無可忍的蜀山子弟卻沒有這種老謀深算了！在恐懼後激發的則是激忿填膺。
不怒自威的昭正，掃視眾人，沉聲說道「昭字輩的弟子還剩多少？」
昭樂此時一反常態的嚴肅「你我，昭坤、昭源，只剩四人！」說完，自己倒吸一口涼氣，昭字輩整整八十餘人相繼神秘消失了，僅僅剩下他們四人！這該是有多麼可怕？在同輩弟子中也不乏實力超群者，莫名其妙的消失，即沒有絲毫動靜！這麼看來，下一個消失的如果是自己，自己又能逃脫嘛？
「我們必須要有所作為！」昭源雙眼佈滿紅絲，用衣袂擦拭著鬼蛇劍。昭坤冷眼旁觀，沒言論。
「幾位師兄，你們要救救我們啊！」一個小輩的弟子哭喪著臉說道，就差給昭正幾人下跪了。
「我們不想死！是不是我們濫殺無辜，現在遭到天譴了？」
「天譴！可師尊說，我們是為仙界辦事，行得是天道！誅殺的都是邪魔歪道啊！」
「哈哈！天譴！如果是天譴！師尊也難辭其咎！」昭樂苦笑道。
「我看這件事必定出之那個仙使的身上，他一來，就指派我們剿滅其他門派，隨後師兄弟們逐一消失！我最近路徑羽化殿，隱約感受到細微的魔氣！那時候還以為是幻覺！現在想起來，越覺得蹊蹺！」昭正說道。
「我們還等什麼？何不夜探羽化殿，一探究竟！也好比在這裡束手待斃！」昭源說道。
「說得有理！大不了掙個魚死網破！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消失！」昭樂說道。
「昭樂師兄說得對！大師兄，我們蜀山所有弟子去見識下這傳說中的仙使！」一個弟子說道，言語有些憤慨！
「好！」
「就這樣！」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頓時群情激憤，不管是為了蜀山的生死存亡，還是為了消失不見的師兄弟們！他們都已經做好畢其功於一役的打算！
「你們瘋了嘛？仙使怪罪下來怎麼辦？你們能承受仙使的怒火嘛？整個蜀山都有滅頂之災！」昭正威武的身軀阻擋在眾人身前。
「大師兄！」昭樂著急的喊道。
氣勢洶洶的一群四十多人被昭正阻攔，礙於大師兄長久以來對眾人一直很關懷的份上，都也定住了腳步！想聽聽大師兄的說法！
「你們這樣冒然行事實在不妥！這樣，我們昭字輩四人去探明情況，其他人安危也很重要！我們走了就沒人保護你們了，要麼去找師尊求庇護，要麼下山躲過這一時劫難！」昭正沉穩的說道，看他一撮子絡腮鬍子雜亂，比初見玄封時不知衰老了多少。
眾人思慮半響，覺得大師兄考慮的周到，如果遭遇到什麼不測，連他們昭字輩的師兄都解決不了，他們這些玉字輩的弟子去了也是徒勞！更何況會有性命之危！
「呵呵！讓師尊庇護？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都含糊其辭，似乎我們死絕了！對他們也沒什麼影響！」玉字輩為首的一人說道。
「玉陽！你帶著玉字輩弟子下山避難去吧！我們四人若是無事，就通知你們回來！如果遭遇不測，你們半個月還沒有我們的消息，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蜀山了！」昭正慎重的說道，語氣帶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是！」玉陽也不磨嘰，即刻領命。底下玉字輩弟子入門尚早，宗門歸屬感不強，一時沒有反對的聲音。
昭字輩四人，悄無聲息潛入黑夜，向羽化殿掠去！玉陽一干人趁著黑夜漫漫，向山下急急逃竄。曾經代表光明與神聖的蜀山，現在讓他們感到無盡的恐懼，恨不得自己多長兩條腿，盡快逃離此地。